她气极了。
“你有什么好得意！来路不明的野女人，别以为能一辈子没名没份地跟在他身边！”
她都看到了，刚才在正厅，他明明一开始很在意她的消息，可后面频频看的都是外面，还一度看上去很投入。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向琉苒一时间觉得十分不安，她早就做好了表哥会生气的准备，却并不害怕，他们曾经相处那么久，她又是为了卫家守护秘密，还有姑母在，只要她将来好好道歉，表哥一定会继续对她好。
她也不怕父母兄长，他们终究会疼爱自己，只要表哥将来平安，他们定不会反对自己嫁给他。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愿与君相守。
所以向昶逸发怒也好，卫辰珏皱眉也好，她都扛得住，只要过了这个坎，一切都会走回正轨。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卫辰珏分明前一刻还在隐忍，突然就朝屋外看去，整个人神色都变了，不是生气，反而像在思考什么。
他的模样，很快就和向昶逸截然不同，却令她更加惶恐，她甚至害怕卫辰珏对这件事不再在意，那她所有的打算就会…
“你真的以为，就凭你能被姑母接受，能顶替了我吗！”向琉苒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悸继续斥骂。
“就算你将来进了卫家的门，顶多就是个见不得人的妾！”
凭什么！凭什么她一夜之间失去一切，失去了门庭赫奕的卫府，失去了卫少夫人的身份，眼看原先蒸蒸日上的家族变得分崩离析，还要失去自己心悦之人？
而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得到了表哥的关注。
可她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就是这种表情，她最讨厌的表情！
悸静静看着这个肆意发泄的女人，等待着她真正想要说的话。
人类，狂躁只是一种表现，而不是目的。就像这个人，在她没有力气叫喊后，就会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这个人类，拥有卫辰珏想要知道的秘密。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向琉苒吵嚷了一阵后累得只剩下喘气，看着悸那张淡漠的脸，她心里的愤恨远不比开始要少，可也同样清楚，能拿捏这个女人的另有他物。
“呵呵，你不是在意表哥吗，”她露出诡异的笑容，“我正好有一个，和卫家相关的事情，是表哥会很有兴趣的。”
那双银灰色瞳孔外的睫毛轻微煽动，令向琉苒露出满意的神情。
“哈哈哈哈，能和我做交易的只有珏表哥，你算什么东西！”她轻蔑的看着悸，“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能顺利嫁给表哥，不至于吝啬你一个妾的名分，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向琉苒挑衅的看着她，恩威并施地对她暗示。她就是要让她明白，即便不能改变她会留在卫辰珏身边的事实，她也做不成正经的正室，不仅如此，她还要帮自己说话，只有事情顺利，大家才能各得所需。
她的计策放在普通人身上，的确不失为一条路，可对于悸而言，这不是她等待的东西。
“那是他的选择。”
“…什么？”
悸淡淡说道：“是否同意你的要求，是他的选择。”
“…”向琉苒一时无言，甚至有些慌乱，“那又如何，表哥当然只能同意我的话，那可是…”
然而，无论她如何竭力地强调那最有可能的事实，当看到少女平淡的目光，心中就会越发没底。
正如她自己所说，向琉苒并不知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万一姑母告诉过表哥怎么办？又万一表哥觉得卫家再无回转之地，弃了那物什…
不、不，不会的！她极力平复着焦虑，不能被这个女人的花言巧语蒙蔽。可如果…，向琉苒再次恶狠狠地看向她，若是她在表哥的身边也这般谗言。
“怎么，你想让珏表哥放弃那个东西？别做梦了，表哥岂会被你这种人诱惑！”心中却越发不安，惶恐一旦开始就只会越来越显目。
悸不想与她纠缠这句话，自己问出了最关键的东西，
“你要找我说什么？”
“…”向琉苒突然怔愣，脸上的神情变得难以言表，仿佛适才的所有愤怒、宣泄、仇恨都是惘然，说出去的话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不，什么都没打中。
“…呵，呵呵…”她彷徨地看了看四周，发出无力的笑声。
片刻后，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我知道的卫家的秘密不止一个，姑母曾说过，若她不幸…就让我把这些事都告诉表哥。我要拿其中的一件和你交易。”
悸看着她，“什么？”
“我要你杀一个人。”她径直盯住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哪怕里面毫无波澜，
“表哥方才说要去京城，途经咸淮府的云崖城中有座大寺——禄云寺，我要你杀了现任的主持，法迟方丈。当然，哪怕不会路过那里，你也必须去禄云寺。”
悸点头，并说：“你所交易的事，如果没有意义，就拿你的命来换。”
向琉苒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你敢，表哥不会允许你杀我的。”
“和他没有关系。”
“呵，你就不怕杀了我，没人再知道那东西的下落，你不怕他迁怒于你？”
而悸只是摇了摇头。她要杀的，是侍奉这个世界的信仰的人，哪怕是决定承受这份因果，也绝不允许被一个人类亵渎。
“你的交易，还作数吗？”
向琉苒的唇角微微颤抖，当下反被威胁的局面是从未想到的，她试图拿回主动权，“什么意思，你想说表哥不会迁怒你，哼，你若真敢那就…”
“你们的东西，”平静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歇斯底里，“与我无关，你要做的事，将会亵渎这个世界的神明，你如果食言，必须付出代价。”
“……”
她看着少女平淡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说一件严峻的事情，她甚至觉得这个人疯了，明明最在意的应该是卫辰珏，应该受制于她的胁迫之下，却因为一个和尚，轻易推翻了一切。
向琉苒感到越来越混乱，甚至已经想不通这个女人究竟在意的是什么。
最后只能强迫自己想起，那件必须被解决的事，她知道女人不可能吓唬她，毫无缘由的，光是看她的眼神就能明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