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琉苒顿时心下紧张,整个卫家当中,她能对任何人使点小性儿,唯独不敢在卫辰钰面前如放肆。
那些曾经能在卫辰珏面前胁迫的气势,在这一刻尽数退却,像只猫儿似的,一只爪子紧紧扒着向昶逸的衣角。
即便她知道,向昶逸也不会帮自己。
但他到底是做哥哥的,再怎么样,也不忍心叫她当众出丑。
“阿珏,我带她去取吧。”他对卫辰钰说,见后者点头,便扯上耷拉着脑袋的妹妹,离开了屋子。
卫辰钰觉得他俩有些奇怪,但毕竟才刚清醒,知道的事情不多,一时还想不到是何缘由。
云可卿见要事说完了,便提议今夜准备一顿宴席,替卫辰珏一行接风洗尘,也为庆祝卫辰钰转危为安。
沈明周附和了这个主意,“如此甚好,可卿,就交由你来准备了。”
“是,王爷…”
“不必麻烦。”
两人一愣,却听卫辰钰这般拒绝道。
“辰钰…”
“眼下郡王府内外是非未除,阿珏自身也有麻烦,未尽之事尚许,觥筹饮宴,还是推后吧。”
夫妇俩皆显得有些失落,岳先生见状,便劝道,“大公子所言不无道理,且他才刚苏醒,身子还虚着,该是不能饮酒的。”
他一边看向聂子谦,后者回应了附议,还顺带说了句,“三公子也一样,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一个是清醒了,但另一个马上就不行了。
听他这么说,卫辰钰还是没忍住担忧,他询问了缘由,得知是弟弟自己提出的训练,有些哭笑不得。
“如此,他还需要坚持多久?”
“两天。”她说。
卫澜沁皱了皱眉,“还要两天?这也太伤身体了,悸姑娘,常人的体制和你不同,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修习吗?”
然而悸却说,“已经,降低强度了。”
卫澜汋感到汗颜,都十几日没睡过一夜好觉了,竟然还是弱化的吗。
“没事,我尚能受得住。”卫辰珏说,而他担心的是另一个人,“沁姐,你近日还好吗?”
卫澜沁淡若地笑了笑,“没甚不好的,放心吧,阿珏。”
然而她见卫辰珏一直紧靠在女子身边,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什么神也好,神的弟子也好,她周身哪有一点贵人的样子,不说从进门开始,这一身衣不遮体像什么样子。
她和他们不是一类人,这个女人,说到底和那邪神有什么区别,都是一群视人命为草芥的,彻头彻尾的冷漠煞神。
而先前在郡王府的日子里,向琉苒和她说话,也没瞒着和卫辰珏之间的事。她是理解的,毕竟所有卫家人都认为,她和卫辰珏已经定了亲,走到一起没什么不好。
“阿珏,苒儿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心底里想着想着,便没忍住,直言问了出来。
卫辰珏一愣,不光是他,卫澜汋也觉得惊讶,且看了眼一向沉默的少女,只觉得好在有人对这类事尚且迟钝。
温宝晴抱着孩子起身,“我先回去了,聂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聂子谦应着,一同离开。
卫澜汋也想走,却刚一动身,就被温宝晴抵了下后背。
“…”
自知是人家的家事,沈明周夫妇并岳先生话别离去。出了门,不必再摆出气势,沈王爷周身都放松了不少。
云可卿瞥一眼,就明白他此时正心情低落,好在方才自己没有跟着起哄,谁叫他非得拎不清,有岳先生在,还硬凑上去和卫辰珏打擂台。
唉,但又不能不管。
“王爷,既不摆宴,不如您晚间约大公子品茶对弈,可好?”
沈明周两眼一亮,立刻同意了这个主意。
那边只剩下蒋云朝坐立不安,不走吧,他和悸显得格格不入,可走吧,卫辰珏兄妹早已递来挽留的眼神。
卫辰钰笑了笑,说道:“你们救我母亲、弟妹于危难,按理该由我来拜谢。”
“千万别这么说,”蒋云朝立刻回绝,“我也出不上什么力,况且卫家为冀北所做的,远非云朝能比。”
“哈哈,既如此,那算我们扯平罢,蒋公子和阿珏已是至交,也是卫家自己人,凡事不必客气。”
他都这般说,蒋云朝也没了回避的理由,悸更是从没有同样的顾虑。
卫辰钰猜到该是向家有什么问题,但听几人一说,才将眉梢蹙在一起。
“姑父和姑母去找你退婚了?”他问卫辰珏。
后者一怔,“倒也没直说,但表兄的态度很明确了,况且,我亦有此意。”他看了眼身后的少女。
“可是…苒儿并没有同意。”卫澜沁想劝。
“她不同意有什么用,”卫澜汋冷哼道,她还记着向昶逸的仇,“分明是向家眼高于顶,觉得我们配不上了,还偏要阿珏认下不是。”
说起来她就气,什么叫是为向琉苒好,分明就是说卫辰珏无能,好叫自己不用背负背信弃义之名。
卫辰珏则说道:“我和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事已至此,向家也不过是为自己打算罢了。”
然而蒋云朝瞧得分明,卫辰钰看似平静的脸上,怕是已经暗涌风云了。
果然,只听他说:“退婚自是可以,但两家毕竟交付过庚帖,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何必这么麻烦,”卫辰珏皱眉,“总不能为此,专门走一趟荆州。”
卫辰钰笑了笑,“你如今只剩我一个兄长,我也该尽些责任。这件事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
“阿沁,”他又同卫澜沁说,“就当是强扭的瓜不甜吧,阿珏已有心悦之人,我们做家人的,支持他就是了。”
“什…大哥!”卫辰珏脸上飘过红晕,下意识偷瞄了眼身旁。
悸也出现一点反应,目光微转。
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吗?
“…!”
突然,她双目圆睁,旁人未曾留意之时,已瞬间消失在屋中,紧接着,几人听见了一声剧烈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