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风动作很快，搜集好了所有相关的证据，找好了代理律师报了警，将陆临城父子连带着刘，孟两位庸医，一起告上了法庭。
但是前有刘，孟两个庸生作伪证，陆临城和陆穆礼未必能判个非法拘禁罪。
陆予风在开庭前几天有些焦头烂额，许斯医生在最后一次治疗的时候，手里多了个文件袋。
他神情不复以往的轻松，面色有些凝重，将那沓厚厚的文件摆在桌子上，“陆先生，洛小姐也提出了诉讼，可以要求陆氏父子，数罪并罚。”
数罪并罚？
除了这个，他们还有其他罪行？那又关她什么事？
陆予风不太相信洛清如会拿出什么强有力的证据，轻蔑地朝那沓文件瞄了一眼，根本没有打开看的意思。
“那她以什么罪名起诉？”
“故意杀人罪。”
陆予风的神情一下子僵硬了，他不自觉挺直了脊背，目光落在那些白色装订成册的“证据”上，终于将手伸了过去。
“杀谁？”
许斯沉默不答。
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打开文件的第一页。
【患者：韩清如】几个字映入眼帘。
这是医院出具的病情证明，还有一系列的——抢救流程，用药情况，支付明细。
【由于患者是血友病人，后脑创口流血量大，采用凝血酶加压包扎，输注重组fv3制剂。】
【患者有先兆流产迹象，肌注hcg。】
【出现失血性休克，输血3000ml，平衡盐溶液1500ml，使用酚妥拉明，异丙肾上腺素。】
【心脏停跳两次，实施胸外按压两次，一次三十分钟。】
【住院时间，31天】
……
住院起始时间就是在游轮事故的当天。
陆予风眼眶通红，手上攥着一张最后的申诉书，申诉书上写明了受害者被骗去房间，继而被砸中后脑晕厥丢入海中的全过程。
【综上所述，韩清如女士有理由举报陆穆礼，陆临城父子——故意谋杀。】
许斯看着陆予风脸上要杀人的表情，斟酌着开口，“陆先生，现在洛小姐需要一份你当初调查到的证据，她力量薄弱，只能提供这些已有的证明，但是还缺少实锤他们的证据。”
这两天他和洛清如交流了不少，也十分同情这对前夫妻的遭遇。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如果判下来，还是故意杀人罪能让他们在里面待的久一些。这样的人渣，最好一辈子出不来。
陆予风抑制住自己异常急促的呼吸，从房间里翻找出当时录的视频，两个人曾经承认受了陆穆礼的指使，说的情况虽与洛清如有异，但是捶死陆穆礼是够用了。
即便里面还有他殴打那两个犯罪分子的证据。
他将那手机扔到桌面上，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许斯看他的状态不是很好，有些蠢蠢欲动地建议，“陆先生，这几天你一直忙着搜集证据，要不然今天做个心理咨询？”
“好啊。”
他闭着眼睛回答。
许斯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这么听劝，开始了循规蹈矩的提问。
“你觉得今天心情怎么样？跟以前相比有没有什么变化。”
他睁开眼睛直视许斯，目光疲倦。
“很差。是这一段时间里最差的一天。”
许斯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就又听他说。
“我想杀人。”
许斯为陆氏父子默哀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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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如和陆予风又在法庭见面了，距离上次抚养权之争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
只是这次，两个人不再剑拔弩张。
证据齐全，罪证确凿。
陆氏父子谋杀陷害案一时间成为京都最为劲爆的八卦，收监的时候有很多人带了臭鸡蛋过来，将两个人一路砸上警车。
肮脏的臭鸡蛋液从他们的头发丝，脸颊上流下来，有一个甚至糊住了陆穆礼的嘴巴。
“哎，吃了吃了！”
“你砸的？”
“对啊，我砸的！”
“真准！”
“砸的好，砸的好，这两个杂种，害完儿媳妇害儿子，该砸死他们！”
“就是就是，我一个亲戚在救援队干过，当初韩小姐落海的时候，陆先生不眠不休地海边救了一个多星期，人都形销骨立的，可吓人了。”
“可惜了，听说他们已经离婚了。”
……
说的都挺好，但是他们说错了一点，那就是，他们还没离婚。
原本是丧偶，但是洛清如，回来了。
不过，这种事情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两个当事人正在监狱里看着那两个罪魁祸首戴上镣铐，陆穆礼一身脏污，却目光炯炯地盯着陆予风，好像疯了似地大吼，“陆予风，你踏马别高兴得太早，你同情那女人，你也不去查查，那孩子是你的么？！”
一声惊雷，洛清如眼皮一跳，她这几天忙着收集证据，竟然忘记了随口胡诌的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跟陆予风解释，她下意识地抬头，却并没有看到他质疑或者恼怒的目光。
陆予风走上前，神色自若地一笑，仿佛神明蔑视蝼蚁，“我自己的女人，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我还能不知道？”
“这种谎话，也就只骗得了你这个蠢货。”
陆穆礼咬牙切齿地嘶吼，“韩清如你踏马骗我，你个贱人！”
“啪”的一巴掌，狱警将他扇倒在地，嫌恶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粘的臭鸡蛋液，“闭嘴吧，人渣。”
他鬼哭狼嚎地被拖走了，陆临城在一旁一言不发。
“陆临城，”陆予风走到他面前，目光里有无尽的怨恨，“把你送进牢里，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你欺骗我妈，害她葬送一生，现在你可以在监狱里待一辈子了，我会找人时刻提醒你犯下的那些罪行的。”
“你一刻都别想忘。”
陆临城脸上这才有了一丝表情，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喃喃道，“当初，我对她确实是一见钟情。”
狱警在一旁“呸”了一声，将那满身臭鸡蛋的中年男人压走了，一边推着他一边嘟囔道，“真他么恶心！”
“陆先生，刘业和孟琳也在走审理流程，大概这两天能给您一个交代。”
“好，谢谢了，”陆予风转身对着洛清如，还没张开嘴，警察又说，“孟琳想要见一见……韩小姐。”
被点到名字的洛清如愣了一瞬，冲陆予风不太自然地点头示意了一下，跟着警察离开了。
陆予风咽下未开口的话，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前。
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