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谨慎,温太医的建议,原本欢乐无比的碎玉轩,瞬间阴沉起来,淳儿只顾着哭,温太医见状,便又说道:“请淳小主不必忧心,这些香粉您还未曾用过,即使是已经用过,微臣也能给您调理过来。”
甄嬛安慰道:“是啊,淳儿,有我和你安姐姐帮着你,你不用担心,现下你回去好生歇着,不要声张这件事,若说香粉,都是容易得的东西,回去吧。”
淳儿泪眼汪汪的在雨儿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偏殿去了,剩下我和甄嬛面面相觑,拿着雨儿拿来的账册,仔细翻看,皇后和华妃所送香粉竟然一模一样,真真是狡猾的很,这样不留痕迹,即使东窗事发,也并不能说明就是哪个人干的,甄嬛犹豫着说道:“看样子,这事儿只能糊里糊涂的翻篇了。”
我却不以为然:“姐姐这话差了,主子们有什么主意,怎会亲自动手,我们只需静观其变,说不定哪天就水落石出了。”
甄嬛点了点头,说道:“陵容,你说的是,这种事经手的人多了,总会露出马脚的,好在淳儿还没有用,否则······”
没几日功夫,皇后请后宫诸位嫔妃,到畅音阁看戏,淳儿到底是孩子心性,一听要去看戏,便把前几日的香粉那件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兴高采烈的拉着我和甄嬛给她选衣裳,眉庄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行动不便,况且眉庄喜静不喜热闹,皇后听闻如此说,便也准了眉庄的请旨,准她留在存菊堂。
我和甄嬛却在碎玉轩被淳儿给聒噪的不行,选了好几身的衣裳,不是小了,就是窄了,好容易选了一身,花色是喜鹊登梅,淳儿又不喜欢,我在一旁催着:“这丫头,除去那些不能穿的,你好歹选一套吧,再晚些,只怕皇后娘娘怪罪。”
听到怕皇后怪罪,立即选了身蔷薇之花的一身旗装,粉嫩可爱,正趁淳儿这样的年纪。
我们三人急忙忙的往畅音阁去,好在来得及,其他众姐妹都到了,皇后和华妃是最后到的,淳儿竟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悄悄的问我:“安姐姐,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不也是才到吗?”我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这才闭上她的小嘴巴。
众人向皇后和华妃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华妃娘娘万安!”皇后温柔的笑着命大家起身。
此时大家才落座,皇后便问起江福海,今天的戏单子,哪知道周宁海竟先看过了戏单子,禀报道:“回皇后娘娘,是南府戏子唱的刘金定救驾,余下的就是各小主点自己喜欢的。”
华妃先命他们开戏:“让他们先开始吧,本宫和皇后先点着。”
我坐在后边,深觉华妃逾矩,毕竟她怎么能事事以自己为先呢,但看样子,皇后并不在意。
不过回想起来,皇后此举应是在捧杀,毕竟就现在华妃的跋扈,皇上至今并没有什么意见,皇后自然是明白皇上的心意的。
我正思索间,就见江福海将戏本子递给了皇后,然而,华妃不管不顾的一把将戏本子抢了过去,先看起了戏单子,皇后什么表情,我坐在后边是看不见的,但正所谓能做到中宫国母的女子,又岂是稳不住心性的人呢,皇后钿子上的步摇,竟动也未动。
“本宫记得有一出极好的鼎峙春秋,讲的是三国志的故事,皇后觉得如何啊?”华妃此举大胆的很,她仗着家中兄长的功劳,高傲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皇后语气平静的说道:“既然你想看,那就先点着吧。”
淳儿虽单纯,却也看出了不妥,向甄嬛问道:“姐姐,华妃娘娘抢在皇后娘娘前头啊。”
甄嬛却悄悄地告诉淳儿:“这出戏热闹,你喜欢看。”
淳儿嘿嘿一笑,吃着眼前的小点心,看着即将开场的好戏。
“那臣妾再点一出,<薛丁山征西>吧。”华妃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戏单子,瞧着华妃左摇右晃,此时的她,脸上尽是骄傲吧,华妃身边的曹琴默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恭维华妃的好机会呢,谄媚道:“华妃娘娘的兄长战功赫赫,恰如唐朝大将薛丁山,郑子成功,扬名千古。”
华妃被这样恭维一番,才满意的将手中的戏单子递给皇后。
皇后此时身在高位,哪怕是华妃都不屑于与她争辩,只是一句话,将话题引开:“本宫却只喜欢劝善金科,在点一本瑶台就是了。”
皇后所点的戏份也真是符合她的身份,齐妃忙不迭的奉承道:“娘娘仁心善行,恰如瑶台慈母,福泽天下!”皇后此时自然是很受用,齐妃也难得的明白皇后的言外之意。
皇后回身瞧见华妃那一身赤金红宝的首饰衬得华妃华贵大方,忍不住夸赞,华妃却明里暗里的说姜忠敏管理内务府没多久,怕是做不好事,也暗地里嘲讽甄嬛委托的人不堪大任。
而甄嬛此时却已经听不下去,就着此时要点戏的空档,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咱们再点一出<南柯记>好不好?”
皇后看向甄嬛的眼神充满着赞许,淳儿却不明白的问道:“姐姐,您这戏闹了半天只为做个梦,多没趣啊。”
甄嬛解释道:“看戏不为有趣,更为警醒世人,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越是显赫就越容易登高跌重,人去楼空,谁还分钱财权势,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
皇后听后,不住口的夸赞着甄嬛道:“同是看戏,莞贵人便多有心得,难怪皇上这么喜欢和你说话。”
皇后好厉害,一句话就将甄嬛推上了浪头,我在后边坐着,也起身说道:“臣妾也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们的皇上对待后宫众嫔妃从不会厚此薄彼。”
华妃听见我们都在附和着皇后,气的颤抖,皇后此时很是满意:“你们看莞贵人和淑常在,看戏都能就戏论戏,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看戏吧。”
这场戏看的我们各怀心思,皇后如今正是利用甄嬛的才学、家世来制衡华妃,前世之时,皇后就在华妃触柱而亡后,仅用一件纯元旧衣,让甄嬛死了心,出了宫,现在以我对皇后了解,完全是可以将此事搪过去的,只是此时还需要从长计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