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阳帝国,郡邑繁多,十数有余,能至斯地者,皆郡守之雄,势凌魔儡宗、伏虎门之属,然诸雄中,尤以四大宗族、皇族及三大宗门力拔头筹,威震一方。
陆川所瞩劲敌,亦匿于斯列,然亦未尝无百年前大牧宗之流,突兀崛起,犹如黑马,唯其机率,微乎其微矣。
陆川静坐席间,瞑目养神,然此态未久,忽闻远处破空之声,旋即数影现于台畔。
陆川目随声动,视彼来者,感知其身蕴强绝之气,令人心神为之一振。
来者仅四,首者白发苍髯,面如止水,而陆川感其身,有一股极强之息,远超化神境大成,然离祭灵境一步之遥,未竟全功。
“半步祭灵!”
陆川眸光微敛,此白发老者,乃半步祭灵之强者,此气示其已备冲晋祭灵境之能,倘得足量祭灵丹,成功之率,六成有余矣。
“彼乃大牧宗之宗主,罗索也,见其后白衣少年乎?亦是此番夺位之有力争锋者。”
当陆川察白发老者之际,陆阳明之音,复响耳畔。
闻言,陆川目瞬移,注目白发老者后之白衣少年,其貌亦称英俊,气宇不凡,然最使陆川色凝者,乃此人之息,竟亦达化神境准大成!
“彼即狄鑫耶?”
陆川徐言,途中,陆阳明已告之诸宗最强之年轻一辈,此白衣少年,即大牧宗青年之翘楚,真绝世之才,剑法神妙,超凡入圣!
陆川视白衣少年时,后者似有所感,首偏,目与陆川交,忽一股无形剑芒,凌厉而至。
此剑芒,非白衣少年主动施为,乃剑法修至极强,自然散发。
陆川面不改色,佁然不动,白衣少年之剑芒,抵周身数丈,如遇无形壁障,自动消弭。
“魂力!?饶有趣味。”
剑芒散去,白衣少年面上,浮一抹笑,低语自言。
“狄鑫,勿轻彼少年,吾料之,彼即近日名动大阳帝国,连陆坤亦奈何不得之陆川,今次陆氏一族,竟现二绝世之才,令人羡艳。”
白发老者,睨陆川一眼,言曰。
“彼即陆川耶?诚为劲敌。”
闻言,白衣少年微愕,笑言。
“若非真运蹇同途,勿妄惹是非,先稳取一位额。”
白发老者道。
白衣少年颔首,向陆川淡笑,即收目。
陆川亦收目,心有慨叹,睹此等天才之争,方悟昔目光之狭,此辈,天赋本佳,再加宗派全力栽培,成就自非凡,而反观己身,独闯江湖,艰辛倍之,较此等人,苦楚甚矣。
大牧宗人马至未久,愈多势力纷至沓来,此辈势力,每足一振,大阳帝国皆颤,其,真此帝国之翘楚!
随愈多人马至,陆川亦见另二大宗,狂赤门及红日堂。
此二宗参选精英者,实力不逊白衣少年,亦是此次选拔之强敌。
陆川察彼等竞者时,不远处,亦有一视凝其身。
“彼即洁儿尝言之陆川耶?”
瞩陆川者,一墨衣少年也,其貌甚俊,然眉宇间,溢傲意难掩,似自负天才,满腔狂意者。
其侧,一倩影陆川稍识,乃德川宗族之德川淼,此刻,其眸锁陆川,目中浓重凝重,近闻陆川事,未料,后者仅岁余,进境疾速。
忆昔九幽玉门前,陆川尚无与陆坤抗之能,今则可与之比肩。
“汝毋呼昵,洁儿姊对汝无好感!”
德川淼黛眉微蹙,睨旁之少年,实不解,何德川宗族最强之赋,竟为其狂妄之表兄所拥。
“将来吾必于东玄逐鹿争霸战出类拔萃,时有超凡宗门收纳吾,亦有追洁儿之资。”
墨衣少年冷笑,对德川淼之态,亦甚愠,顾以其乃族长之女,只得稍忍。
“汝犹当先自精英选拔中获席,彼等非易与者!”
德川淼淡然道。
“此番吾倒愿与彼陆川小子同列,好验其有何能,值洁儿提及。”
墨衣少年目极不善,遥瞩陆川,冷语道。
“汝勿主动惹此陆川!”
德川淼急道。
闻之,墨衣少年冷哼,手背于后,对德川淼之诫,不以为意,心已决,若逢陆川,必令知,除己外,无人堪慕容洁儿挂齿!
遥之陆川,忽有所感,目转,见彼面色寒之墨衣少年,眉微蹙,思不得与彼有何仇怨。
久思无果,陆川收目,方欲瞑目,忽一道凌厉霸金光,自远暴掠至,携大笑,现此场中。
“汪氏宗族至矣!”
闻陆阳明之言,陆川目亦微挑,迅瞩之,于彼传中,连陆坤亦无奈之汪氏宗族绝世奇才汪仲,亦颇感兴趣。
金光卷空,继而于众目睽睽之下,徐徐落此场中,金光散尽,三影显露。
领首者,一袒臂中年者,容貌粗犷,双眸扫过,凌厉狂妄之气溢出,更使陆川心凝者,此人气息竟不逊陆阳明,亦乃祭灵境强者也!
“汪氏宗族,果匹陆氏宗族之大宗。”
察此中年者实力,陆川暗咋舌,四大宗族底蕴深厚,然纵观大阳帝国,有资晋祭灵境者,屈指可数,陆川信,诞一祭灵境强者,乃四大宗族之极矣。
于陆氏宗族中,陆穆已至化神境大成,足备祭灵境冲刺,终未行,或因自信不足,陆川知,更或陆氏宗族所储,难再供一化神境强者冲晋祭灵境矣。
盖因冲击祭灵境,所需祭灵丹,实为浩瀚,此等资源,即令陆氏宗族,亦难复出。
是以,彼等寄厚望于东玄逐鹿争霸战,冀其宗内有人得超凡宗门青眼,彼时所赐之奖,必使其陆氏宗族实力再跃层楼,届时,大阳帝国之内,罕有能撄其锋者。
诚然,怀陆阳明此念者,实不乏其人,此乃常情耳。
思绪一转,陆川眸光遂注目于赤臂壮汉之后,彼处有二少年,容貌颇肖,其一者,即为昔日陆川所败之汪阎。
陆川但略一眄视,旋即移目于侧之蓝衣男儿。
斯人蓝衫加身,面色如止水,容貌平平,然其一现,竟引得场上众目睽睽。
彼静立壮汉之后,亦隐隐散发凌厉霸悍之气,较之汪阎,强盛不知凡几。
显而易见,此人即为陆阳明口中信誓旦旦,谓陆川不可不防之汪氏宗族绝顶奇才,汪仲也。
甫一现身,赤臂壮汉便朗声一笑,目光一掠,径直朝陆阳明所在方位行去。
“陆阳明,汝每至辄早,然恐终又徒劳往返矣!”
赤臂壮汉未至,其朗笑之声已震响于空。
“汪寒,勿过早欢欣,否者乐极生悲,非善事也。”
陆阳明淡然一笑,语带讥讽。
“观汝犹对前番精英选拔,汝陆氏宗族为吾汪氏所败之事,耿耿于怀乎?”
汪寒笑谑言曰。
二人言语交锋,暗含针锋相对之意。
盖大宗族之间,和睦难求,尤以上次精英选拔,汪氏宗族之绝世奇才,一举挫败陆氏宗族,此事如鲠在喉,陆阳明等人难以释怀。
汪氏宗族,亦常以此为谈资,屡屡戏谑。
“兄长,彼即陆川,于九幽玉门追杀于吾,辱吾汪氏宗族!”
汪阎,于陆阳明与汪寒对话之际,怨毒之目转向陆川,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闻言,汪仲徐徐抬首,锐利目光如刀,直刺陆川。
然陆川神色自若,对汪仲凌厉之视若罔闻。
“汪仲兄,久违矣,别来无恙乎?”
汪仲目光逼视陆川时,陆坤在一旁淡然一笑,出言问候。
“陆坤,闻汝亦无法制此人?”
汪仲瞥视陆川,语气淡漠。
“卑微之辈,妄图攀高枝,实则可哂。”
“吾料此次精英选拔,必令其原形毕露,此等争斗,非人人皆堪。”
陆坤淡然一笑。
“气息不凡,化神境小成,能与汝交手,战力不容小觑。”
“若此次相遇,吾绝不容情,汪阎之辱,不可枉受,须知侮吾汪氏宗族者,必将偿其代价。”
汪仲声如平湖,波澜不惊,继而略作停顿,续曰:
“若不幸与汝相遇,吾亦将全力以赴。”
“正合吾意。”
陆坤笑答,随即目光扫向身后神色泰然之陆川,眸中掠过一丝冷冽。
一旁汪阎,冷笑一声,狠瞪陆川,虽闻其近来声名鹊起,然在其心,无论陆川有何奇遇,终非其兄汪仲之敌。
待此人于精英选拔中折戟沉沙,看其如何再狂!
陆川对二人口舌之争,充耳不闻,内心却隐隐泛起寒意与杀机。
陆坤屡屡挑衅,实乃可憎。
无论汪仲天赋如何,此次精英选拔,无论何人挡路,其定将不留余地!
若汪仲不招惹是非,则罢,否则,其不介意令汪氏宗族痛哭流涕而归!
汪氏宗族兵马甫至,旋即又有数股势力相继而来,至此,大阳帝国之巅峰势力悉数汇聚。
俄顷,清越钟鸣,自九霄之上荡漾开来。
钟声既响,周遭立现全副武装之精兵,场地被围得密不透风,无人能擅闯。
观此阵仗,场中众人皆默,视线聚焦入口,心知大阳帝国之主宰,皇族将至。
“廿载未见,诸君风采依旧!”
忽闻朗笑,源自入口,大队人马涌入,为首者乃一发丝黑白分明之中年男子,身披龙袍,尽显贵胄之气。
其岁数约与陆阳明、汪寒相仿,此二人亦为国中巨擘,然与此人相较,总觉稍逊一筹。
毕竟,此人乃当今大阳帝国之掌舵者也。
大阳帝国之国君,赵日天!
“此即大阳帝国之帝王,赵日天耶!?”
“其气息之强盛,尽盖过陆阳明、汪寒,皇族根基,诚然雄厚!”
陆川目露凝重,自赵日天身上感知一股强压,较之陆阳明更甚。
此人实力,或已凌驾陆阳明等辈,或已渡祭灵劫一次,步入一转祭灵境矣!
对于斯等强者,陆川不得不全神贯注,盖因彼深知,对陆阳明、汪寒之流,尚未渡祭灵劫之祭灵境强者,凭赤血尸傀足以周旋,然若对手为赵日天,则危险陡增,非同小可。
“参见陛下!”
陆阳明、汪寒及各势力之首,见赵日天现身,皆躬身敬呼。
“何须多礼?诸位请起。”
赵日天豪迈一笑,笑声震天,蕴藏无形压力。
惟见其轻摆手,一股柔和之力弥散,令所有俯身之人自动挺直。
赵日天此举,令陆阳明等人眸光微敛,彼等皆为大阳帝国巅峰强者,自能感知赵日天举手投足间所蕴含之巨力,心中不由生出几分艳羡。
皇族根基深厚,远非彼等所能及,为求自身突破祭灵境,族中祭灵丹几近耗尽,何曾有多余以度祭灵劫!?
然而,若此次东玄逐鹿争霸战,倘有族中子弟能入超凡宗门法眼,宗族底蕴必将再添辉煌!
届时渡祭灵劫,晋入一转祭灵境,亦非遥不可及!
念及此,诸多势力之主心中燃起热望,望向即将参与选拔之年轻子弟,眼中满是殷切期盼。
陆川立于陆阳明之后,目之所及忽转向赵日天背影,彼处,一青衫少年随行,容貌俊逸非凡,如此容颜,即令女子见之亦生妒意,陆川不禁讶异,男子何以美至此极!?
惊诧之余,陆川神色渐沉,随此人逼近,隐约感得一股雄浑气韵于其体内潜流,磅礴而深邃。
“汝需慎之又慎者,乃皇族之属,彼等深藏不露,实则实力惊人,堪为顶尖劲敌。”
陆川忆及陆阳明之言,双目微眯,显然,此貌若潘安之少年,正是皇族此番精英选拔之代表。
皇族英杰,赵日龙!
皇族乃大阳帝国之巅峰势力也,平素隐而不彰其力,然无人敢轻忽其威。
每逢精英选拔,皇族必占一席之地,数百年来,东玄逐鹿争霸战,皇族子弟获超凡宗门青睐者众,此乃皇族稳踞大阳帝国之巅,历久弥坚之由也。
陆阳明言,今之皇族,拥强手三数,居于超凡宗门之内,每十数载,巨量资财自天而降,益增皇族之盛!
殊于他势,陆坤辈虽为帝国风云儿郎,而皇族英杰,却低调节制,唯少数闻其名者,方知皇族后起之秀何许人也。
诚然,皇族英才未尝显赫于世,然智愚皆晓,能出皇族之才,必非凡品!
陆川眸光微敛,内心感慨万千,此精英选拔,诚帝国至高较量,各路豪杰,个个实力超群,欲于群英荟萃中夺五席之数,实非易事也!
正当陆川心念翻涌之际,皇族之众已过其前,俄顷,一抹青衣竟驻足于目前,陆川愕然抬首,对视一张妖魅绝伦之面庞,神色略显不自在。
此颜若映女子,定令人沉醉,然置于男儿身,却令人心生寒意。
“阁下当为近来大阳帝国热议之陆川兄乎?”
青衣少年向陆川微笑颔首,风度翩翩,声线柔和,陆川不禁细观其修长白皙颈项,确认喉结所在,方略带尴尬点头回礼,拱手道:
“陆川拜见三皇子殿下。”
赵日龙,皇族子弟排行第三,此等情报,陆阳明悉数相告。
赵日龙一笑倾城,陆川又感寒意袭身。
其目细细审视陆川,良久方收,轻启朱唇:
“果名不虚传。”
“过誉矣。”
陆川再行抱拳,心中却凛然警觉,仅此一语,赵日龙之能恐已在汪仲之上,真乃皇族英才也。
赵日龙语毕,亦不逗留,步伐稍快,追上赵日天。
此时,赵日天侧目一瞥,低语仅二人闻:
“何如?”
“实为劲敌,陆氏一族,此次确非池中之物,竟能孕育二才俊。”
赵日龙轻声答。
“若遇之,有胜算否?”
赵日天语气淡漠。
“约六分把握。”
赵日龙略思忖,应道。
赵日天眉峰微蹙,似对此不甚满意。
赵日龙见状,无奈耸肩:
“余总感陆川身上藏异,料其必有未知手段,须慎之又慎。”
“且吾料,吾与彼未必同组。”
“勿将此事视为侥幸。”
赵日天厉声训诫,随后登临高台,笑容重现,环视众人,朗声言曰:
“诸位,本王作为东道,谨代表皇族全体,致以热烈欢迎。”
赵日天言毕,下方众势力首领皆笑颜相应。
“精英选拔,每廿年一度,其间规则,想诸位已向参选青年详述,故此,本王不多赘言。”
“此殿宇即为选拔之地,四周各有通道,待会儿各自抽签,按签上编号入对应通道。”
赵日天言辞简洁明快,无冗长礼仪,语罢,手一招,一束薄光环绕之竹签现于掌中。
“诸君,精英选拔,各自择签!”
赵日天一声令下,手中竹签在光芒包裹下骤然腾空。
竹签升空之际,场内顿时响起阵阵疾风呼啸,各路英豪争先恐后,夺取空中之签。
陆川亦抬手一招,一股吸力自然牵引,随手取得一支。
“抽签既毕,诸君,时至矣,本届精英选拔,今始矣!”
赵日天见签皆有主,沉声宣布:
“众人入列!”
赵日天话音刚落,一道道身影疾掠而出,依签上所示通道,纷纷涌入那宏伟殿堂。
“陆川,尔等亦可行动。”
陆阳明见状,挥手示意。
陆川与陆坤点头,目光交汇,彼此眼中皆含凌冽之意,随即身形展开,分别掠向不同通道,疾驰而去。
场中各方人马,亦于此时齐齐发动,不过短短数息,几乎所有参选者皆顺利进入那庞大殿堂。
“诸位,请随吾前往终场,吾等将在那里,静候本次精英选拔最终五强之诞生!”
赵日天一笑,转身飞向殿宇另一端,其后,汪寒等各大势力之主紧随其后,一同奔赴终点。
陆川身形如青烟般疾速,瞬息间已入宽阔通道,光线微暗,眼前展现一条幽邃广阔之路,似通向未知深处。
精英选拔规则,陆川早已了然于胸。
此番竞逐,至少数十青年才俊参与,皆为大阳帝国年轻一代之翘楚。
唯有于众天才中脱颖而出者,方能夺得最后五席。
陆川穿梭通道,体内玄力流转,身体渐紧,磅礴之力于肌肤下跃动,如潜龙腾渊。
在这帝国最高规格较量中,无人敢轻敌,否则必将出局。
身形疾掠,约十数息后,通道尽头映入眼帘,一巨石门赫然出现。
面对石门,陆川深吸一口气,心知穿过此门,即踏入艰苦对决。
唯有坚持到底,方能避免败北。
然其,绝不会轻易言败!
陆川眸光愈冷,骤然前踏,一拳猛击石门,霎时门碎,石屑飞溅,然触及陆川身周,悉数化为齑粉。
石门破,陆川步入,见一宏伟大殿,似以黄铜浇筑,压抑之感油然而生。
缓行至大殿内,陆川脚步忽止,目光定格于中央,已有二人立于斯,双臂环抱,神色冷漠,带些许怜悯,望向陆川。
陆川视线掠过,瞳孔微缩,盖因二人胸前佩相同徽记,昭示同宗出身!
依规,首轮试炼,三人共斗,三者自错综通道而出,于此汇聚,然仅一人可独步前行。
寻常而言,此三人皆出自异宗,乃混战之局。
然偶有微乎其几之概率,同宗之人亦或相遇于此,对第三者而言,诚为噩耗。
无论彼等如何决断谁能前行,必先合纵击溃孤者。
今陆川不幸逢此境遇,首轮竟须孤军奋战,一对二矣!
是以二人初见陆川入内,目中含怜悯之意,盖因二对一,陆川败北,恐几成定局!
宏阔铜殿,灯火摇曳,穹顶高百丈,嵌明珠无数,光华璀璨,映照于地,泛森冷之辉。
殿内气息凝重,少顷,面带剑痕者开言,声沉而哑,令人不敢轻视。
“闻尔陆川,近于大阳帝国崛起,风头无两,传言连陆坤亦难制尔。”
剑痕男语落,陆川步止,立于殿心,望二人,明知此轮遭遇不佳,然神色自若。
“若吾所闻非虚,二位应为黄泰宗之哼哈二将,汝哼与吾哈也?”
旁之壮汉咧嘴,怪笑作声:
“既知吾辈二人名号,应晓尔之厄运,此等微率,竟为尔遇,实乃命数不佳。”
“陆川,尔之能事,吾二人亦有所闻,单打独斗,或吾辈皆非尔敌。”
“然天意弄人,首场对决,竟使吾二人相遇。”
“吾二人共事十数载,默契非凡,合璧之力,远超一加一之和。”
“若尔愿就此退去,吾二人自当放尔一条生路。”
剑痕男目不转睛,语速徐缓,字字如锤,敲击心扉。
须知,彼二人在大阳帝国之名望,较之陆川更盛,陆川虽近时崛起,彼二人却早已成名,曾联手击退化神境大成之强者,声名赫赫。
此精英选拔,无一弱者,方能至此。
闻言,陆川淡然一笑,面对二人冷冽目光,摇头轻启:
“歉矣,东玄逐鹿争霸战,名额必属吾手。”
壮汉冷笑言曰:
“连吾辈二人亦不敢言稳获名额,尔纵使力抗陆坤,亦须知,陆坤自身亦无十足把握!”
“彼无把握,何言吾亦无把握乎!?”
陆川掌心微展,对二人一引,轻声言道:
“汝二人齐上罢。”
闻其言,汝哼与吾哈眸中寒芒一闪,陆川之意已昭然若揭,绝无轻易退避之心。
既如此,唯有以力服人,令其灰溜溜而去!
“吾二人诚挚相劝,尔竟如此冥顽不灵,既是这般,休怪吾二人不留情面!”
汝哼二人骤然前迈,刹时之间,两股雄浑气势自体内汹涌而出,默契至极,功法亦似同源,气息交汇之际,竟有融合之势,声威浩荡,震慑四方!
虽口出狂言,然心中对陆川并无半分轻视,能至此者,皆乃大阳帝国青年俊杰,不仅天赋异禀,心智、智谋诸般,亦非凡夫俗子所能及。
对敌轻敌,此类低劣之误,断不可能发生。
气势汹涌,伴随而来者,更有磅礴玄力波动,汝哼二人掌心一握,两柄庞大黑锤现于手间。
巨锤挥舞,二者身形同时掠出,左右夹攻,构成一道圆弧,手中重锤挟带猛烈之力,电光火石间,直冲陆川而去!
二人之力,甚为强悍,重锤翻飞,震破空气,锤下更显现出一大片凹陷气弧,威力骇人!
面对二人凌厉攻势,陆川非但未退,反进一尺,体内玄力咆哮,终化作环绕周身之玄力气旋,旋即,神色自若,双拳紧握,猛然击出!
陆川双拳,正中袭来重锤,刹时,金铁交鸣之声,哐啷震响于大殿,一股刚猛之力自碰触处爆发,特制黄铜地面,霎时亦裂纹遍布!
如此惊人力道冲击下,两柄巨锤竟被陆川赤手空拳震退,汝哼二人面容浮现深沉之色,显然未曾料想,陆川仅凭一双赤拳,便能硬撼二人!
“妙哉,无怪乎连陆坤亦难制胜于尔,果然手段非凡!”
然汝哼二人本乃嗜斗之辈,见陆川实力强劲,双目反而炽热如炬,身形微震,躯体膨胀,黑芒于皮下穿梭,雄浑之力感油然而生。
随汝哼二人厉吼,身形陡然壮大数倍,宛如小巨人,周身黑芒缠绕凝聚,弥漫强大之能,显然,二人亦修习锻体武技也!
“欲较力乎!?”
观此,陆川反展笑颜,双手印诀疾变。
“百兽化身!”
随之,陆川身姿骤胀,龙髓朱厌之虚影徐徐凝现,今番施展百兽化身,所化虚影几近实体,犹如真龙髓朱厌复生,凶煞之气,犹胜昔时所斩之龙髓朱厌!
龙髓朱厌之下,汝哼二人身形立显微渺,目睹此景,二人眼底惊异翻涌,神色渐凝。
二人目光交汇,足尖猛踏,黄铜地砖瞬成齑粉,手中巨锤亦膨胀一圈,旋舞双锤,狠击虚空。
双锤落空,似撼大殿根基,旋有两道浩瀚黑芒自锤落处喷薄,隐约间,竟如巍峨山岳成型,直逼陆川,威势惊人!
龙髓朱厌护持陆川,昂首长啸,继而,伸展双巨大之臂,硬撼黑光铸就之山岳!
龙髓朱厌立足之地,黄铜坚板,寸寸碎裂。
汝哼二人武技所凝山岳,虽足以镇压化神境小成之辈,然今日,竟为陆川唤出之龙髓朱厌虚影硬撼无畏。
龙髓朱厌振臂一挥,黑光铸山抛掷而出,继而,金芒璀璨,化作巨印,落入龙髓朱厌之手,遂以之为器,狂扫汝哼二人。
此等骇人气势,令汝哼二人面色大变,急运玄力,巨锤猛击金印。
清脆之声,响彻殿堂,随之,雄浑力波,四散八方!
巨力袭臂,汝哼二人神情由凝重转为愕然,彼等本以力称雄,今朝,陆川展露之力,竟凌驾二人合璧之上!
二人臂颤之际,陆川所化龙髓朱厌攻势未歇,巨金之印如旋风舞动,连环猛击汝哼二人,磅礴之力,竟将殿内空气震爆。
面对陆川此番狂澜攻势,汝哼二人终感棘手,始知先前轻狂之语何其荒谬!
复一金印横扫,恐怖之力,竟将陆魅二人重锤震脱,二者身如败絮,撞于巨柱,面色如纸。
一印震飞双雄,陆川所化龙髓朱厌似愈战愈勇,复踏震地步伐,紧追不舍。
目睹此景,汝哼二人神色遽变,急退避之,同声高呼:
“汝胜矣!”
闻此言,巨朱厌步履方止,光芒流转,龙髓朱厌消散,陆川身影重现,舒展身躯,望向汝哼二人,略带遗憾之色:
“不再战乎?”
听罢,汝哼二人面庞微颤,原以力服人,今遭陆川压制,再战亦不过徒增羞辱,二人同声哀叹:
“不复战矣!”
陆川见此,不禁莞尔。
于宏殿北隅高垣之巅,赵日天、陆阳明诸雄,咸集此地。
前临广庭,与殿相连,五径通衢,能自五途而出者,将膺英选之荣!
垣顶光幕列阵,映照殿内百态,人影幢幢,激斗正酣。
陆阳明辈凝眸注视,身姿紧绷,显其内心之焦灼。
名额之重,无庸赘述,虽仅首轮,不敢稍懈。
目光忽移,定于一屏。
三影现形,观者惊叹之声迭起。
“黄泰宗之哼哈二将耶!?造化弄人,竟能聚首一处!”
“第三人,岂非陆氏之陆川?陆阳明,汝族真晦气,如此机缘竟也能逢。”
一雄朗声笑道,顾视陆阳明,彼时其眉峰微蹙。
同门首轮相遇,虽非罕见,然机率颇微,今竟落于陆川身上,实出意料之外。
“陆阳明族长,似此首战,汝陆氏必折羽翼矣。”
一肤黑如铁之中年壮汉,仰观光幕,不禁放声而笑。
“孔岚,勿喜过早。”
陆阳明瞥此壮汉,语带淡漠,此人乃黄泰宗之主也。
孔岚微笑,面露难以掩抑之得意。
若汝哼二人仅一遇陆川,或心存忐忑,今二人并肩,此忧顿消。
盖汝哼兄弟默契甚深,联手之力,纵化神境大成亦可一搏。
陆川近来名噪一时,然以寡敌众,胜算未见得高。
众目睽睽,聚焦光幕,欲窥斯新晋风云儿郎,究有何等能事,能于大阳帝国掀起波澜。
陆阳明神色自若,忆及陆川与陆坤之激战,彼时境界,寻常化神境大成亦难望其项背。
汝哼二人虽号称匹敌化神境大成,然未知,真至化神境大成对垒陆川,胜率不过三成耳。
否则,陆智何至于败北,狼狈不堪乎!?
光幕之下,众人瞩目,三人交锋愈发激烈。
然则,随辰光流逝,孔岚面上之幸灾乐祸愈显淡然,盖其所盼胜局未现,反观汝哼二人,在陆川强势之下,竟全处下风。
尤在末击之际,光幕似亦为之颤动,诸势力之主,皆现愕然之色,目不转睛,凝视光幕中巨硕之龙髓朱厌。
“孔岚宗主,多有叨扰。”
陆阳明观胜负已分,淡笑作揖,对孔岚面色陡变,青如生铁,致以礼敬。
彼黄泰宗仅二参战者,竟首轮即遭陆川一举擒获,属实令其欲直吐血。
“真乃晦气!”
孔岚面色铁青,愤然拂袖,未曾料想陆川实力竟至斯境,汝哼兄弟联手,亦未能占得丝毫便宜。
“恭喜陆阳明兄,陆氏子弟二人,皆顺利过首轮。”
周遭诸势力之主,笑语祝贺。
陆阳明笑纳诸礼,当陆川力挫汝哼之时,另光幕上,陆坤亦轻取二敌,二人皆迈入下程,势如破竹。
陆阳明眸注光幕,神色渐沉,心知首轮虽过,后续挑战方始严峻。
盖能晋级者,皆天才中之佼佼,倘陆川运蹇,遇最有望夺位之辈,必演为一场惨烈恶战。
故此,次二轮,实为精英选拔之关键!
殿宇之内,汝哼二人既降,巨石门启,陆川见状,深吸气,无多犹豫,步入其中。
巨石门后,复一幽径,陆川徐行数刻,终见光芒。
沿光径缓步,眼前豁然开朗,现一规模倍增之巨殿,殿内巨柱如林,直插穹苍。
此刻,殿中寂寥,陆川移步至殿心,目送另道入口,然彼昏暗,尚难辨物。
“犹未现身?”
陆川低语自问,心明不久将有一人,如己般,连胜二人,至此与之对决。
此人,亦非凡品,定是经一番苦战,方能至此。
陆川兀立殿心,手背于后,瞑目凝神,静待对手现身。
虽未知此轮敌手何人,然心知选拔之严酷,弱者早已于首轮离战,仅余天才中之翘楚。
或命乖,恐逢夺位热门,诸如赵日龙,及大牧宗之白衣青年之辈,皆非易与。
若真如是,实乃厄运,对赵日龙或狄鑫之流,虽胜亦耗巨力,状态必逊,而第三轮决战将至,不容丝毫怠慢。
挺进三轮者,俱实力超凡,陆川若势衰,则形势岌岌。
故此,陆川甚欲知,能至此地,与之交手者,究系何方神圣!
久候之际,一盏茶之冗,陆川眉峰渐蹙,凝眸遥望幽邃之径,疑彼人尚缠斗于首轮之敌?
思虑间,陆川周身之气,微有消沉,一口浊息,由喉间徐徐吐纳。
然则,正当陆川气息略动之时,其背侧石柱阴影,竟于灯火映照下诡谲颤动,瞬息化作模糊人形,以骇人之速,猝然袭向陆川!
此影攻伐,奇诡莫测,无声无息,却凌厉入骨,令观者心悸。
显见,此乃陆川对手所施,更令人骇异者,此獠竟匿伏暗处,伺机于陆川气息稍懈之刹那。
阴影扑袭之速,迅疾如电,此距之下,纵化神境大成者亦难防备,故而,那凌厉阴影,直取陆川背心要害!
然,当阴影距陆川背部仅寸许之际,忽而停滞。
但见磅礴魂力,自陆川泥丸宫喷薄而出,于背侧结成层层魂力屏障,将此突袭挡于无形。
一击未遂,阴影疾退,旋现柱顶,俯瞰陆川,轻笑曰:
“尔颇有能耐,竟能避吾此击。”
陆川徐徐转身,目注石柱,见其上立一墨衣男子,面带浓烈傲色,不可一世。
观此墨衣男儿,陆川眸中微动,忆此人曾立于德川淼侧,明矣,彼即德川宗族遣来之天才也。
诡影忽现大殿,诸方豪雄视线,瞬移其上。
“彼非德川宗族之德川影乎?”
“两大宗族之翘楚,终狭路相逢,此事颇可观瞻矣。”
“诚哉斯言,闻德川影曾潜行刺杀化神境大成之强者,力甚雄也。”
耳畔私语纷至,陆阳明神色凝重,显然德川影之名,早有所闻。
近处,德川淼容颜微变,注视光幕,未曾料及,此轮对决,竟与陆川相遇。
“淼儿勿忧,陆川虽强,然德川影技亦繁多,胜负难测。”
旁有威严中年者,语气淡然,乃德川氏之族长,德川统也。
彼观光幕内二人,未显焦灼,前见陆川斗黄泰宗,力极盛,惜对德川影,未必能制,德川影之力,或可令陆川有力难施。
故,德川影遇陆川,非忧反喜,心暗释然。
较之他才,逢陆川,胜算或增。
德川统言罢,德川淼不禁苦笑,虽与陆川交浅,然九幽玉门中诸般际遇,已昭示陆川手段非凡,心志坚定。
昔时仅初窥化气境,今则连化神境大成强者亦难以撼动彼子。
德川影纵多奇谋,陆川亦非易与之辈,此番交锋,胜负未可知也。
外殿喧嚣,议论纷纷,内殿则静谧无声,唯灯火微晃,一股寒冽杀机,悄然而生,弥漫四周。
“尔即近来声名鹊起之陆川乎?原欲于末轮与尔一决雌雄,孰料此时便狭路相逢,汝可谓不幸矣。”
德川影俯瞰陆川,目光凌厉,续问:
“竖子,汝与洁儿,有何瓜葛!?”
“洁儿!?”
陆川眉峰微挑,忆及慕容洁儿曾以德川宗族之名,涉足古墓洞府,想来与德川影必有交集。
“洁儿将来,必为吾之妻也。”
陆川瞥视德川影,语带淡漠。
闻陆川之言,德川影面色骤变,阴霾密布,目不转睛地盯住陆川,徐徐而言:
“初时仅欲挫败于汝,如今观之,汝需为汝之狂妄偿付代价。”
“豪言壮语,恐汝力有未逮。”
陆川笑言,德川影修为亦不过化神境小成,其暗袭之术虽诡谲,欲令陆川折服,实属妄想。
“届时汝将无此狂言!吾将使汝知,世间唯有吾方能配洁儿!”
德川影言辞坚决,意欲证明唯有自己方堪与慕容洁儿并肩。
陆川轻笑,又一位慕容洁儿之倾慕者现身,此女确为众多年轻才俊之心魔,欲得此等女子青睐,其难堪比东玄逐鹿争霸战。
然男子既出言,必当践诺,慕容洁儿终将归于己侧!
德川影冷笑过后,身形忽动,旋即诡异消逝。
陆川见状,眉头微蹙,迅疾环视周遭石柱之影,感知其中异样波动。
德川影所修暗袭之术,确有独到之处,竟可全身匿于阴影,行踪莫测。
德川影隐去,大殿重归寂静,然那若有若无之杀伐之意,却悄然浓烈,如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