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无人能够注意到的幽灵身影穿越过化成残骸的街巷，抵达一处冷清的天桥上方。
罗素的视线透过昏黄路灯，看向了一个娇小背影。
见亚莉娜没有遇到麻烦，他心里的石头落地，将身后悬浮着的不省人事的巴文扔在地面。
巴文重达数吨的肉体重重落地，把老旧天桥砸得一震，仿佛下一秒就要断开。
“出什么事了吗？为何不回复我的话。”
罗素的声音响起，却见亚莉娜不为所动，背影枯寂。
她的脚下，那位俘获来的金发女子依旧在沉睡，没有半点苏醒迹象。
“前辈。”亚莉娜声音幽幽响起，“你为何这么久才来找我？”
“明知道我没有回应，可能是出事了，为什么要拖到现在才来找我？”
久吗？
心里狐疑，罗素越发感到此时的亚莉娜状态不对劲。
他粗略一扫查，却没发现任何魔法作用的痕迹。
“你不信任我了吗？前辈。”亚莉娜语气哀怨，“迟迟地才找上我，然后还要用魔力探查我。”
“不觉得很过分吗？”
她缓慢地转过身来，脸蛋上梨花带雨。
容颜中，竟然带上了几丝做作的妩媚。
看着亚莉娜的眼睛，罗素竟然心神摇曳了。
但很快，罗素心中警钟大响，清醒过来。
情况不对！
他往后一退，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亚莉娜。
这一次，魔力探查毫无保留地扫过去，突破了亚莉娜本就薄弱的防护。
“有意思。”罗素取出了魔杖，抵在亚莉娜的脖颈，“你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做了什么？”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亚莉娜眨巴着眼睛，“我就是亚莉娜啊！”
“你刚才也用魔力把我看遍了，可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哦。”
“的确，我的魔力探查没能找出你的问题。”罗素微眯起眼睛，“但有时候太过依靠魔力不是件好事。”
他走到金发女子晕厥的身体旁，用魔杖抵在其头顶。
“我想彻底让此人物理意义上的灰飞烟灭，你有意见吗？”
亚莉娜脸色微变，“可是前辈，你不是还要审问这人一些问题的吗？”
“现在没有问题了，只想斩草除根。”
罗素魔杖顶端亮起幽暗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要动真格。
“住手！”亚莉娜终于忍不住了，脱口喝止，“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不想损失那具躯体，那具躯体凝结了她毕生所学的魔法印记和力量，一具大魔法师的肉体是无上珍贵的。
“身体的原主人灵魂去哪了？”罗素脸色冷下来，见对方不再伪装后，逼问道。
“就在你刚才想杀死的那具身躯里。”亚莉娜认输地吐出一口气，摇头晃脑说道。
罗素扫了眼睡得香甜的金发女子身体，“你和一位新晋魔法师交换肉体，不怕她醒来后反手灭了你？”
“这倒是不怕。”亚莉娜露出得意的笑容，“她醒不来。”
听到这话，罗素再度审视倒地的金发女子，“看起来中了个梦境魔法。”
“能让一位大魔法师的肉体睡得这般死，这梦境魔法不简单吧？”
“还有你交换灵魂的手段，应该不是一位大魔法师能够做出来的。”
“没错！”亚莉娜打了个响指，“我说过，我背后有个伟大的存在。”
“这都是他所赐予我的。”
坎特安吗？
罗素心里叹气，难怪他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出亚莉娜的异样。
一位传说魔法师的手笔，即便是他，也很难第一时间探出来。
看来这名金发女子似乎深得坎特安的厚爱，否则不会赐下这些魔法。
就这些魔法的强度来看，虽不足以作为传说魔法师的底牌，可也能当成招牌魔法了。
并且，罗素在击晕金发女子时，是确认了对方已丧失意识的，动弹不得。
但即使这样，还是让对方来了个釜底抽薪，其身上传说等级的东西肯定不止方才的两个魔法，且隐藏极深。
不过之所以走到这一步，最大的原因还是他松懈久了，不够谨慎。
“做到这一步，你消耗得也不少吧？是为了什么呢？不想被我杀死吗？”罗素问道。
“这只是其一。”
“其他理由呢？我现在挺想听听的。”罗素知道对方要谈条件了，他正好要拖延下时间。
“我要你帮我个忙，传说魔法师罗素阁下。而只有抓住了你的一些软肋，我才能谈条件。”
亚莉娜忽然微微低头，声音带上了几分尊敬。
对方认出自己，罗素并不惊奇。
“你的事还需要传说魔法师来帮忙？你口中的大人不行吗？”
“不行，而且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亚莉娜收起嬉笑的脸，认真说道。
“有趣。”罗素扬眉，“是对你身后大人不利的事情？”
“算是吧。”亚莉娜不置可否，“我本名玛娜，是传说魔法师坎特安大人座下学生。”
“老师一生收徒甚广，我则是他学生中比较亮眼的。”
“我很尊敬老师，愿意为老师赴汤蹈火，乃至为了他的任务一脚踏入一个不知来源的传送门。”
“可是，即使我付出了这么多，依旧得不到老师的真传。”
“看来不是你不够优秀的缘故。”罗素说，“坎特安藏私了。”
“是的，我如今已经达到瓶颈，我的道路也是走的老师给的流派，不接受到老师的真传，我难以迈入那传说的殿堂。”
“呵，野心不小。”罗素嗤笑。
他没有打击玛娜，告诉她通往传说的道路需要亲自开辟道路，走别人老路无缘传说。
涉及传说的秘密，他可以透露些许给别人，但绝不是敌人。
玛娜看样子是要两头下注，罗素也相当好奇她能为自己做什么。
“我现在想请罗素前辈帮我个忙。”玛娜控制下的亚莉娜露出猩红的笑容，“帮我送老师上路。”
“嗯？”
这句话从玛娜的嘴里冒出，罗素竟感不到奇怪。
“我翻阅了无数典籍，知道传说魔法师为何物！”被操纵的亚莉娜骤然高亢，“我走老师的路，是无法越过那一扇门的！”
“所以，我只有杀死老师，才能取而代之！”
她的表情疯狂起来，有些歇斯底里。
罗素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轻动，有节律地敲击，发出无声的魔力波纹。
魔力波纹传到倒地的金发女子那边，让她修长的睫毛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