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殿，一缕阳光，洒落在这殿中。

榻边。

李象和李世民静静陪着李承乾，回光返照的李承乾，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明。

“象儿，你登基，为父都还未对你道贺。”

李承乾看着李象，面色露出慈父般的笑容，这一声道贺，从心。

说着。

李承乾微微伸出手。

李象连忙是将其握住，道：“父皇无虞，便是对孩儿最大的贺礼。”

话虽这样说，但李象和李承乾自己都清楚，李承乾所剩的时间，已然是不多了。

“为父愿你，为一代圣君，愿大唐，永世繁盛。”

李承乾道出对自己长子的祝愿。

接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李世民。

“父皇。”

而这一刻。

李象则是悄然退去，他知晓，在李承乾这生命的最后时刻，是属于他和李世民的。

“父皇在。”

李世民强忍着泪水，笑着握住李承乾的手。

“这些天，儿臣都记得。”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与自己争吵半生，近乎反目的父皇，他笑了，笑得像一个孩子。

“这段日子，儿臣真的很开心。”

“儿臣第一次，感觉自己有父亲了。”

话音落。

素来爱哭的李世民，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阿耶，高明想吃桃饼了。”

李承乾幼时，每到三四月桃花盛开的季节，长孙皇后都会亲自给他做桃花饼，那是李承乾每年最快乐的时间。

“好好，好，父亲去给你做。”

李世民紧紧握着李承乾的手，感触着长子手心的冰凉，感触着李承乾那愈来愈弱的生机，李世民感觉自己的心，犹如被一把刀割着，鲜血淋漓。

李承乾平静的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气息，越来越弱。

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欢喜，期待。

只见。

李承乾微微偏头，他的另一只手，朝着长乐殿的殿门方向伸去，似是抓住了那一缕照入长乐殿的微光，于这微光中，似有一道华贵身影显现。

“阿耶你看，母亲来了。”

若死亡，只是一场与先故父母的重逢，便不会再有惧怕。

…………………

长乐殿外。

李象立身于这殿阶边缘，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往昔与李承乾的幕幕，当他刚到达这个世界时，第一眼所见，就是自己的这位父亲李承乾。

那时的李承乾，虽愤懑，但也可谓意气风发，斗志盎然。

在李象旁侧，他的那位皇弟李厥也是一脸悲色的等候着，在这长乐殿之前，满朝文武臣工，更是在闻讯之后，纷纷赶至，一个个都在这殿外等着。

虽然李承乾没有正式做过皇帝，但名义上是当今太上皇，太上皇病危，朝臣们自然都需表达关切。

这时。

一道悲怆之音，骤然间从这长乐殿中传出，于这萧瑟天地间，伴风扬起。

“太上皇——驾崩了——”

闻声之际，李象身形一怔，心中犹如一块巨石砸下，眼眶不由发红。

在其面前的百官诸臣，齐刷刷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