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打击对张昭而言非常大。

一直以来，他的坚持是建立在王家身上，二则是大鱼的回头客。

别人家那叫粉丝，大鱼家的只是回头客。

只赵老师一个粉丝。

不要少看了回头客和粉丝在经营者心中的地位。

尤其是张昭这种人大鱼眼下这种情形。

体现价值，获得同学认可。

是坚持初心的动力。

黄焖鸡之初，赵萧就找过张昭，说他的亲戚在东区大学城卖黄焖鸡米饭，就卖这一种，一天营业额两千以上，比稻姑娘米线面条麻辣烫的生意都好，而且是夫妻店，没有雇人，成本低。

重点是他家卖的是鸡大腿。

我要不要改成鸡大腿呢？

犹记得崔晓曼翩翩而来，面对一碗黄焖鸡，瞪大桃花眼问，“你这是黄焖鸡？”

当时的张昭无言以对。

王家告诉他，你无法挣到认知以外的一分钱。

难道就是指这个？

可是我的初心呢？

我没有挥舞道德的大棒去指责大鸡腿，我的初心就是卖鲜肉，然后在现实面前扎的头破血流。

再被王家教训，你无法挣到你认知以外的一分钱。

既然如此，我要不要回到大鸡腿呢？

一整天的焦头烂额，让张昭濒临崩溃，尤其是回头客可能的大量失去。

一会儿一个念头，一会儿又一个念头，在初心、认知之间来回摇摆不定。

我放弃初心，把鱼和肉片都砍掉，只卖黄焖鸡就好了？

脑子乱的跟浆糊一样。

下班后得等二女，她们在排演，心烦意乱时候哪里能静下心，于是打电话给天富。

“搁哪呢？”

内心兵荒马乱，外表冷静悠闲，一场大鱼经营，起码让他练到这招。

“喝酒呢，过来呀，世纪花园蓬莱小面。”

张昭看看时间，憨妹每天晚上要九点半才能走出校园，还有两个多小时，于是他驱车来到世纪蓬莱小面。

天富天成灌篮铁三角都在。

张昭坐下就先闷了半杯酒。

外表若无其事，是指喝酒之前。

当着三个朋友的面，两杯酒下肚，张昭就开始发起牢骚。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早给他混合着酒进了肚子里。

牢骚一摆，越说越觉得冤，问三个朋友，“你说我不道德指责别人，允许别人做别人，我也允许自己做自己，我做的东西明明很好，为什么生意就不行呢？”

会不会有这么一天，我明明用的都是鲜肉，可是门前一个人都没有，一天的营业额是零呢？

这是一个即将发生的现实吗？

想到这一幕，张昭的手脚冰凉背心冷汗。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个心是自在心。

可是，你既然做到这里了，面对这样的情况，该当如何？

放弃？

如何自在？

这就是事上练的本质？

是不是太残酷了一点？

是，回头客也许不会损失那么多，是，可能将来不会一个顾客没有，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然后呢？

完全不用考虑，到时候关板拉倒，承认自己的失败？

悲从心来，酒一杯又一杯。

灌篮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醒醒，醒醒，你再这样喝酒，以后我们不喊你了，或者跟我们签合同，酒后发生任何事儿与我们无关。我就说这是多大点事儿？咹？满打满算让你里外里赔五万块钱，你就当买了一辆车然后撞了，车报撞废了，但是你人没事儿啊，既然人没事儿，你以后挣不出这五万块钱？”

张昭醉眼迷离，“哥们，你不懂，只是单纯赔了五万块钱，我不会这么心疼，当然，心疼是一定心疼的，但不会这么难受，过不几天就好了，可是现在我往里灌注大量心血和热情还有期许，我闲着没事儿往车里灌注这些玩意儿干嘛？”

灌篮切了一声，“不跟你聊这个，你这叫执迷不悟。”

天富也说，“既然已经这样了，也别折腾了，该怎么样怎么样，直到你关板那一刻，你就会有选择了，现在难受又何必呢？”

天成赶忙换了一个话题，接下来才有点朋友聚会的样子，聊聊最近聊聊将来聊聊人生聊聊幸福。

九点的时候散场了，铁三角要把张昭送回家，张昭不用，可人家怎么能放心呢，坚持要送。

张昭道，“我有女朋友了，一会儿她会来接我。”

“擦，有女朋友不带给哥几个看看，你这个朋友是不能处了，下次见面自罚三杯。”

“一定一定。”

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九点半许师玉打来电话，张昭告诉她地点，五分钟后憨妹驾到。

临别时天富意味深长的说，“这种好女孩你可要好好珍惜，搁给我是不会找你这样的酒鬼的。”

许师玉礼貌的跟哥几个道别，并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

冠兰笑道，“嫂子你放心好了，我们就这小区的，一路走回家。”

一声嫂子喊的许师玉心花怒放，张昭从没有带她见朋友，她用纯粹的心去感应，应该是感觉两个圈子的人，哥哥是自卑了。

回程也是打车，北斗星就留在蓬莱小面了。

上了车，憨妹就问，“哥哥，为什么不开心？”

一句话，只是一句话而已，仿佛触摸了张昭内心最深最柔软的地方，忽然抱着许师玉痛哭流涕，短短时间便泪湿憨妹衣襟。

任由哥哥的泪水湿了自己的衣襟，紧紧的抱住哥哥，直到他哭累了，才抱起他亲吻着脸颊亲吻着泪水，喃喃的安慰，“哥哥别伤心，你还有憨妹。”

爱情能够治疗悲伤，你还有憨妹。

可是有没有这么一天，你会连憨妹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