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时间定在晚上八点,伯特利公爵家洋溢着烤肉和刚出炉的面包所散发的香味,石墙上挂着四家贵族的旗帜,靛青是亚伯拉罕家族的鹰首女妖,金黄是所罗门家族的不死鸟,银白是乌洛琉斯家族的尘世巨蟒,绯红则是梅迪奇家族的斧与剑。
亚利斯塔提前了两个小时到大厅,这时的客人还不是很多,炉火熊熊,侍者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他溜到后厨拿了个银杯,又去厨师长那要来一瓶桑葚果酒,躲在角落啜饮。
果酒的酒精浓度很低,与其说是酒倒不如说是小孩也能喝的饮品,他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等待达官贵胄的亮相。
最先进场的是查拉图家族。
多诺弗伯爵身姿高大魁梧,穿着丝质长衫和黑缎披风,前胸用金线绣着象征家族的渡鸦;他的夫人镶满宝石的头冠衬着金色的长发,闪闪发亮,其上镶嵌的翡翠和璀璨明亮的碧眼搭配得完美无瑕;阿黛尔的年纪不满十六岁,脖颈挺拔,气质高贵得就像天鹅,发网内卷发如瀑布般流泻直下,步履庄严优雅,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他一下。
嗯,你们家的家族旗帜没资格挂在墙上,只有公爵才行……亚利斯塔心想。
接着是索罗亚斯德家族,帕列斯伯爵的头发金亮成白,整齐向后梳着,由于额头、眼角、嘴边没什么皱纹,显得不是那么苍老。亚利斯塔看得出来他年轻时长得不错,与他身后的晚辈颇为相像,整体气质比较严肃。
当所罗门家族、梅迪奇家族、奥古斯都家族的成员到齐后,宴会气氛就逐渐活跃起来。琴师们在台上弹奏抒情的交响乐。梅迪奇一身戎装,提着装满烈酒的瓶子游走在宴会中间,看中了哪位贵族少女就果断上前搭讪,只言片语后便邀请她们共舞一曲,他的说话的方式风趣幽默,性情豪爽又有点狂妄,几乎没有少女拒绝他。
与之相对的是乌洛琉斯,这位公爵大人银色的头发长至背心,温柔的表情里带着些许淡漠,手举刀叉安静享受美食。
奥古斯都家的大小姐站在舞台边缘,离乌洛琉斯不远的地方,小腿肚绷得笔直,修长圆润的双腿在裙摆间时隐时现,饱满的胸部很有诱惑美感。她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乌洛琉斯,无数优异的名流贵族少女曾将他视为梦中情人,他也对这些美貌的追求者还以最大限度的友善,但似乎谁也没有真正打动过他,在他内心深处的角落里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特伦索斯特端着酒杯靠近亚利斯塔,他还是跟之前没两样,在亚利斯塔眼里木讷得像水鱼。
“一个人?”他开启话题的方式也是异常生硬。
“我不喜欢当主角。”亚利斯塔轻轻摇晃杯中紫红色的果酒。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
“主角的身边会簇拥着配角。”
“好像是这个理。”特伦索斯特说,“陛下决定让你去圣密隆。”
“战神巴尔海德的大本营,去那干嘛?”
“出使。”
亚利斯塔抿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叫我这个序列三的半神去跟大牧首进行文化交流,他们会不会认为不够诚意。”
“那就晋升到序列二。”斯伯纳克亲王端着酒杯走到亚利斯塔面前,他是黑皇帝阿伽雷斯的嫡长子,担任首相的职责,代替父亲处理政事,单论爵位甚至凌驾于四位开国公爵之上。
“晋升?可我……”
“兑换特性的功勋先欠着,等你出使圣密隆归来再补上。”
“凭什么是我。”亚利斯塔不乐意去。
“律师适合谈判。”
“他不也是律师?”亚利斯塔指着特伦索斯特。
“他负责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外交工作。”斯伯纳克说。
亚利斯塔蔚蓝的眼眸光芒流转,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空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亚伯拉罕家的小公主来了。”
悠扬典雅的旋律在豪华的大厅上空缭绕,各种香水和酒精充斥在空气中。
蕾熙雅今天的打扮极美,身着华贵的礼裙,脚踩细长的水晶高跟鞋,交叉的细带之间显露出纤盈的玉背,双手戴着带有蕾丝花边的白色手套,一头颜色淡得近乎纯白的金发编成辫子,又在头顶扎成发髻,露出项佩着名贵项链的脖颈,属于初看挺漂亮越看越水灵那种,薄唇嫣红,吹弹可破的俏脸流露着对男人来说与催情毒药无异的冷艳。
随着她的入场,魅力在整场盛宴中铺展开,锐利的英气藏在委地的长裙里,纯真无瑕的白色丝袜恰到好处的柔和了锋芒,使之化为了一种奇特的风韵,当这种气质融入柔媚,又形成了一种极具气场的,不容任何人侵犯的神圣感。
不得不说,蕾熙雅是亚利斯塔见过的最特别的少女,不仅完美的驾驭住了白丝礼裙,而且还穿出了贵族的雍容典雅,再加上强势的气场,竟然有了几分女王的意思。他的目光不自觉的掠过少女那弧度惊人的胸脯,心说这种女人最能够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这种女孩,谁娶谁遭殃。”特伦索斯特小声嘟囔了一句,他对强势的女人甚是反感,在他眼里女人就该小家碧玉。
“放心,轮不到你。”亚利斯塔调侃。
“当着伯特利公爵说大不敬的话,不怕他把你们俩的舌头割掉?”斯伯纳克一叉刺入烤鹅的胸膛,滚烫的红油滴冒出。
“上城区禁止使用非凡能力,真神之下,众生平等,我就不信他有顺风耳,再说,我们俩只是开玩笑,”亚利斯塔朝特伦索斯特眨巴眨巴眼睛,“对吧,特伦索斯特,公爵一家大人有大量。
“是,我们开玩笑的。”特伦索斯特
“但十八岁,好像也该订婚了。”亚利斯塔憧憬地幻想,“谁会成为亚伯拉罕家的女婿呢?”
“反正不会是你图铎。”特伦索斯特回敬。
他们俩齐刷刷地望向斯伯纳克,斯伯纳克拿起裹着松露的面包:“也不是所罗门家的人,门先生说他尊重女儿的选择。”
“呵呵,平民入赘王侯世家才是最大的不幸,感情都是培养的,贵族联姻能壮大势力,什么爱情自由都是狗屁。”亚利斯塔话糙理不糙。
“那你呢。”斯伯纳克问他,“你的心上人是平民还是贵族少女?”
“我能活几百岁,现在的年龄换算成普通人的寿命连周岁都没满,不慌。”亚利斯塔随口烂话。
特伦索斯特欣赏着在舞池里跳舞的男男女女,贵族少女们雍容的卷发中飘着各种不同的香水味,原本娇小的身材在高跟鞋的衬托下忽然挺拔起来,收紧的小腹和挺起的胸膛让她们看起来婀娜多姿,白色高跟舞鞋踩踏在擦得光明如镜的实木拼花地板上,地板倒映出硕大的水晶吊灯,旋转时散开的裙裾不时地遮挡住灯光。
但亚利斯塔觉得这应该是一场以吃为主的社交活动,他吃光了自己那份盐焗大龙虾仍意犹未尽,于是又舔着脸找厨师要了三份,理由是宾客们跳舞喝酒吃不了那么多,剩下的食材扔掉挺可惜的,不如交给自己消灭,厨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端走压轴菜。他回到座位,斯伯纳克已经离开了,堂堂帝国的首相、所罗门家族的代表,总不能一直跟两个同途径的封臣坐一块儿聊骚。
斯伯纳克端着酒杯,面对查拉图家的多诺弗伯爵和索罗亚斯德家的帕列斯伯爵,悠扬的音乐掩盖了他们三人的对话。
当亚利斯塔品尝到最后一份龙虾时,下午吃老鼠肉的报应终于来了,肚子先是咕噜咕噜的叫,接着便隐隐作痛,过了几秒钟又演变为撕心裂肺的绞痛。他迅速丢下餐具,步履维艰地挪向盥洗室,生怕步子迈大了兜不住,今天来的都是帝国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一窜稀拉到裤子里,那自己的下半辈子基本也就宣布结束了。
“……首相大人,”帕列斯伯爵问,“您听说过阿蒙这个名字吗?”
“第三纪时期的时天使、渎神者,掌握着偷盗者途径的权柄,大灾变后消失。”
“最近祂出现了,在阿隆索。”
“你们家族的封地?”
“对。”
“敌人还是盟友?”多诺弗伯爵问。
“祂杀了我们家族好几位序列四的半神,夺走了他们的非凡特性。”
“那就是敌人了。”斯伯纳克哼了一声,“祂不怕吃多了特性疯掉?”
“多余的非凡特性祂会给自己的分身。”帕列斯伯爵说,“祂毫不掩饰自身存在的或许只有一个分身,但实际上围绕着这个灯塔还有几个,十几个,甚至上百个分身。当你试图除去那个显眼家伙时,很可能就被几个,十几个,上百个阿蒙从不同的角度围观,可能是路过的行人、屋顶的鸟类、地面的蚂蚁,也能够是木头里的虫子、空气中的微小生物。”
“秘偶?”多诺弗伯爵皱眉。
“不一样,你们占卜家的秘偶得本体亲自操控,祂的分身是有独立思维的个体,不到半神,就算被祂的分身侵入体内,也不会有任何察觉。祂会偷走你的一切甚至包括命运。”
“这件事,我会转告陛下。”斯伯纳克说。
“谢谢,”帕列斯伯爵微微鞠躬,“老实说,凭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和祂抗衡,我的孩子们就更不用说了。”
“容纳唯一性的天使之王不是只有阿蒙一个,我们也有。”斯伯纳克指了指舞池中央。
伯特利公爵正拉着他的宝贝女儿跳舞。这位眼瞳灰蓝的中年男人外貌并不出众。性格继承家族恪守荣誉,公正无私的传统,总是一副严肃的神情,常常被外人误解为对别人不屑与冷淡。在乐曲的末尾,蕾熙雅舞裙飞扬,高举手臂,脚尖划过圆弧往后抬起一条腿,绷紧脚背如月牙一般,昭示着天鹅的死去,美得叫人心颤。宾客们纷纷站起身鼓起掌,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蕾熙雅紧紧握住父亲宽大的手掌,抿着娇嫩的嘴唇,纤长的睫毛如蝴蝶敛翅,能得到众人的认可她很是开心。
亚利斯塔解决完生理问题返场,刚一进门就听见伯特利公爵说话,他立马竖起耳朵,却只听到一个男人的名字。
“埃兰·塔玛拉。”
“回来啦,公爵大人宣布他女婿的名字了。”特伦索斯特优雅地插起碳烤猪排。
蕾熙雅身侧站着一名陌生男子,男人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面容整洁,衣着深色礼服,上衣口袋里揣着白色的手帕,暗红色头发梳成辫子垂在身后,目光凌厉如刀锋。在心爱的男人面前,蕾熙雅的气场全然消散,她挽着埃兰的臂弯,紧紧依偎着他,脸上洋溢着幸福。
“不入流的姓氏,估计是做生意的新贵族。”亚利斯塔淡淡一笑。
“你猜错了,他们家有三条非凡者途径,魔女、仲裁者和学徒,不过都不完整。”特伦索斯特说,“真是想不到啊,帝国自家的桃子让外人摘了。”
“伯特利公爵还有俩儿子呢,避免把鸡蛋放同一个箩筐里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思维?”亚利斯塔说。
特伦索斯特重重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喝酒。他本以为蕾熙雅无比强势,娶了她的男人倒血霉,结果小丑竟然是自己。早知道就花点心思追求她了,有亚伯拉罕家的支持,自己的位置能更加稳固。他瞟了一眼查拉图家族的阿黛尔,少女死死盯着蕾熙雅,眼神只剩下赤裸裸的嫉妒。
随着时间推移,宴会也逐渐步入步入尾声,交际花梅迪奇和美男子乌洛琉斯并排而坐,空酒瓶子几乎占据了他们俩面前的长桌,梅迪奇捏着葡萄一颗颗往嘴里送;
离他们十五步开外的席位,帕列斯表情严肃,似乎在与查拉图家的多诺弗伯爵讨论正事;首相大人、奥古斯都家的主人交谈甚欢;而今晚真正的主角却游离于众多贵族之外,蕾熙雅、埃兰、伯特利公爵共坐一张桌,侍者呈上鲜切鲑鱼肉以及酱料,红酒牵起公爵嘴角的一丝笑意。
“门先生一家跟其它大贵族的关系挺一般啊,都自己玩自己的。”亚利斯塔嘟囔道。
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也适用于天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亚伯拉罕家族和其它天使家族的关系并不融洽,尤其是那几位世代追随所罗门家族的老部下,查拉图、特伦索斯特、索罗亚斯德和卡斯蒂亚。亚伯拉罕、梅迪奇、乌洛琉斯与其说是臣子,倒不如说是合作者,这三位大天使在战场上的表现远远强于前者那一票选手,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位列公爵。
有人就不服气了,比如奥古斯都家族的主人哈德良,他在第三纪就已经晋升‘秩序之手’,姓氏由远古太阳神亲自赐予,且容纳了审判者的唯一性,论影响力也许不如伯特利·亚伯拉罕,但绝对不输梅迪奇和乌洛琉斯,只是投降得比较晚而已,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咋就当了个伯爵。
至于那些替所罗门家族抛头颅洒热血的老部下们就更不爽了,所以,目前的状况是,伯爵们在哈德良的带领下成一派,把伯特利·亚伯拉罕、梅迪奇和乌洛琉斯视作政敌,尤其是卡斯蒂亚,在收到伯特利·亚伯拉罕的邀请后,他直接以战事繁忙为由,故意推掉了这场宴会。
“没人喜欢他们一家。”特伦索斯特说。
“你的不喜欢有用吗?人家都不带理你的。”亚利斯塔讥讽。
特伦索斯特瞄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别理解错了,我不是在挑衅,我是想说,与其卷入贵族间的争斗,天天想着怎么整人,不如做点有益帝国的事。”亚利斯塔说,“自从帝国统一起,南部的阿隆索省、多兰纳尔省就没消停过,每年总督府都要减丁,靠抽签杀死多出来的柯尔夏男人,这种方式你不觉得太离谱?。”
“哪里离谱,我总共去过那边三次,有两次都是参与镇压叛乱,阿隆索当地渔民信奉‘风暴之主’列奥德罗,民风彪悍,有些陋习血腥野蛮,我看不如剿灭干净,再从间海的几座城市迁点顺民过去。”
“那你去吗?”
“我为什么要去?”
“你看,你都说了那边位于蛮荒之地,谁家会放着好好的大城市不呆,跑去阿隆索体验荒野求生?流放犯人还差不多。”亚利斯塔说话不留情面,“另外别动不动说野蛮、残忍什么的,哪来的优越感,放五百年前你们家祖先指不定还在沼泽地掏鸟蛋呢。”
“你们图铎家他妈的不也是泥腿子出身?”特伦索斯特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声音引来几名普通贵族的注视,但他无视了他们诧异的目光。
“如果有什么地方冒犯,请原谅。”亚利斯塔情绪依旧稳定。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特伦索斯特愤懑不已。
“我反正道了歉,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亚利斯塔一脸无所谓。
“亚利斯塔,你这么替叛乱分子说话,该不会和他们有勾结吧。”哈德良伯爵听见他俩的对话,故意提高音调,他说完这句话,全场都寂静无声,这下是所有贵族都齐刷刷地望向他,换做一般人说不定早就慌了,但亚利斯塔不同,他醉醺醺的,心理素质没那么差。
他不紧不慢地反驳,“证据呢?没证据就是诬陷忠臣。公爵大人,”他问伯特利·亚伯拉罕,“按照帝国的法律,诽谤贵族,如何惩罚犯人?”
伯特利公爵回答:“初犯鞭笞三十鞭,再犯处拔舌之刑,再犯枭首示众。”
亚利斯塔微笑道:“伯爵,拿出证据?”
“你说索罗亚斯德家的祖先在沼泽地掏鸟蛋,这不也是诬陷?”
“诬陷?”亚利斯塔差点笑出声,“恕我直言,除了极少数,在座的各位祖先几乎都是平民,我这是在陈述事实。”
他的一席话引发了更大的骚乱,衣着华丽的人们窃窃私语,有些贵族恨恨地看他,像是自家的私事被人揭了短;乌洛琉斯面无表情,梅迪奇跟看戏似的幸灾乐祸,只有极少部分贵族赞赏他的魄力,敢于直面挑战众多权贵,亚伯拉罕一家属于后者。
“他是谁?”蕾熙雅好奇地问。
“亚利斯塔·图铎。”公爵回答。
“图铎?”埃兰的神色变了变,随即恢复正常。
“南方四省的主体民族是柯尔夏人,根据总督府的统计,总人口大概在一百四十万左右。”亚利斯塔借着微醺的酒意说,“他们是诸君口中的蛮夷、贱民,尤其是那些沿海打渔的渔民,他们不得上岸定居,一辈子只能在船上度过,而他们的孩子也不例外;多兰纳尔省种地的农民,没有行政长官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属地,违者将受杖刑,帝国把他们和土地牢牢地拴在了一起。这些人,他们生来就只学会了一件事,接受自己的命运。”
“但他们是怎样的一群人呢?我个人觉得和我们没多大差别,遇见开心的事他们也会笑,悲伤的时候他们也会哭,受到伤害的时候他们也会痛,面对死亡时他们也会恐惧。是的,人该有的情感,他们一样都不缺,仅仅因为血统,他们就被帝国划分为四等人,承担着最繁重的赋税徭役,对了,还有减丁灭户。”亚利斯塔说,“如果这时有人告诉他们,加入我们吧,我们能拯救你们,让你们重获平等和自由,然后那群人再展现些‘神迹’,试问,谁能拒绝。”
“你是想表达他们被叛军蒙骗了?”奥古斯都家的哈德良伯爵盯着他的眼睛。
“是帝国生病了,我们身为陛下的臣子,应该替祂分忧解难。否则,即使剿灭这一轮叛乱,还会有下一轮,下下一轮,无休无止,我们的国家被折腾得千疮百孔,真正的敌人倒是高兴了。”
“那么你有何高见?”首相问。
亚利斯塔笑着摇头:“我是个粗人,不懂政治权术的弯弯道道。”
“所以,按你的思考方式,今晚这场宴席根本就是在浪费对吧,毕竟折算成金币,能抵得上普通平民二十年的消耗了。”哈德良伯爵显然在给他挖坑。
“他妈的,就属他吃大龙虾吃得最多,把我的那份都抢走了,哪来的脸说浪费?”
特伦索斯特的话成功逗笑了贵族们,亚利斯塔也跟着讪讪地陪笑,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重新变得缓和。
宴会结束后,埃兰和蕾熙雅向宾客们一一道别,他扶着亚利斯塔走出了伯特利公爵家的庄园。
“你今晚还真有够胆,敢跟奥古斯都家的伯爵正面起冲突。”特伦索斯特说。
“是他先挑事的,有本事去陛下那告状啊。”亚利斯塔腿软嘴不软,“话说你不是生气了吗,咋愿意扶着我回家?”
“……我,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前面是我冲动了,抱歉。”特伦索斯特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真的么?呵呵,那么多家贵族,没准儿只有你我的理念一致。”亚利斯塔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