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城城郊的一家私人会所。
金碧辉煌的包间内，一行人吆五喝六地划拳猜令。
“老六，现在手里几家店了？”
张御虎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问身旁的一名的手下。
被叫做“老六”的这人从兜里套出一小本，翻了翻才答道：“充话费的三家，加油卡的两家，购物卡和Q币的一家，一共七家店。”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半个月前就五家了，怎么现在才七家？”
张御虎眼睛一瞪，似乎有些恼怒。
老六赶紧说：“虎哥，你忘了，工商、消防那边咱们都送出去了啊。”
闻言，张御虎一拍脑门儿，这才想起来。
“贺家铭那小子脑子就是好使，能想出这种办法，就是弯弯绕太多，我自己都整迷糊了。”
老六在一边干笑着，也不敢随便接茬。
反正老大是肯定不会认错的。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贺家铭那个富家子不愧是大城市来的，还真是有点儿本事。
通过他的建议，自家老大的赌场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不仅生意好，还特么的安全。
赌场内，客人输赢都用筹码结算，根本见不到现金。
就算有警察来扫，没有现金他们也没有证据。
最关键的是，经过贺家铭的建议，一番操作下来，他们的钱都变成了合法的收入。
虽然有所损失，但消费起来完全没有负担，且查不出任何问题。
跟以前那种“粗放”式的江湖模式比起来，如今他们更像一个合法的商人。
当然，老六也知道，这是虎哥受到了闫家父子的启发。
只是虎哥明显比闫家父子的格局更大，他们只想着一心洗白，只做正行。
可正行能比得了偏门赚钱快么？
看看现在虎哥，干着偏门的行当，却挣着正行一样干净的钱。
这才是聪明人啊。
“老六，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最近的流水怎么样。”
“好嘞！”
掏出电话，老六拨通了一个号码，不过听筒中传来的声音却是——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老六微微蹙眉，他们这些人的手机一般都是24小时不关机的。
谁能保证老大不会找他们？
有事儿的时候老大找不到人，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没做多想的老六，腹诽了两句，转而开始拨下一个号码。
关机。
再拨，还是关机！
一连三个人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老六的额头已经见了汗。
心中顿感不妙的他，加快了速度。
但是，七个店铺的负责人他挨个儿拨打过电话后。
无一例外，全部关机！
出事了！
“虎……虎哥，联系不上，全都联系不上。”
老六苍白着脸，干涩着嗓子颤巍巍地将情况说于张御虎。
“什么！？”
张御虎霍然而起，本就高大雄壮的他，此时阴沉着的脸更显狰狞。
“去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好！”
老六又是一圈儿电话打出去，结果却让他冷汗直流。
不仅那七个负责人联系不上，熟识的小弟也一个都联系不上！
而能联系上的小弟，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种种迹象表明，那些人，一定出事了！
——
李一鸣跟钟诚一晤之后，虽然不认可，但也能理解他。
站的位置不同，考虑情况的角度自然也不会相同。
是他不会虚与委蛇，不会顾全大局么？
他当然会，如果能干掉许忠国，李一鸣一定会让钟诚看到他的这一面。
但在此之前，李一鸣只想除之而后快。
好在钟诚的一番解释之下，还是让李一鸣恢复了理智。
也接受了钟诚的建议。
打击面，适当地进行收缩。
刑警队这边，谭少龙在接到汇报之后，对此事也是异常重视。
因为章奇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而李一鸣也跟谭少龙沟通之后，明确地打击范围。
这才让谭少龙“重拳出击”。
那几名负责人以及相关业务人员，直接被一窝端了。
经过突击审理，这帮人一股脑地将他们所知道的事情全交代了。
但是，谭少龙也不得不佩服这帮人背后的主子之谨慎。
这几名慢充店铺的负责人，只负责充值，并把收到的钱汇存到指定的银行卡里。
至于资金的来源，他们一概不知。
而他们用作存款的银行卡也不是单一的，而是许多张。
若是去查那些银行卡的主人，则发现开户人都是一些偏远农村的人。
显然是他们冒用了别人的身份。
“怎么？听起来，你还是有些失望啊。”
钟诚很关心事情的进展，几天之后，他还专门致电李一鸣询问案情进度。
李一鸣将情况简单一说，但敏锐地钟诚还是捕捉到了他言语间的情绪有些不对。
李一鸣当然有些失望，因为抓住的这些人，严格来说只能算是张御虎团伙的外围。
就算警方点出了他们的身份，这帮人也死咬着是个人行为。
不用说牵扯到綦文军这种层级的领导了，就算是张御虎也很难通过他们的这些证词来定罪。
不过面对钟诚的询问，李一鸣则赶紧否认。
“失望不至于，至少那几十个账户被冻结了，四千多万的资金，换成谁也得肉疼好一阵。”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我跟谭少龙那边也沟通过，这件事你不要过问了。”
“哦？您得意思是？”
“我让他到此为止，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洗钱团伙。”
钟诚知道，这帮人的嘴巴再硬，如果假以时日，想要问出有用的线索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钟诚却授意谭少龙，该审的继续审，但是对外宣称的则一定是到此为止。
“嗯，敲山震虎嘛，给他们一种错觉也未尝不可。”
“呵呵，本来还想着劝导劝导你，既然你自己能想明白，那再好不过。”
听着李一鸣的话，钟诚倍感欣慰。
以滨城目前的状况，深究下去属实不智。
“不过你放心，证据是会被保留的。到了该拿出来的时候，所有涉事的人一个都跑不掉。这是时间问题，你……能等么？”
“我……可以。”李一鸣淡淡地应道，毕竟，这也算是第一阶段的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