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皇登基,朝野之中,变法维新之风渐盛。胡陆二家,皆为朝中重臣,素来交好。胡忠义身居要职,深得圣心;陆佳德为翰林学士,著书立说。二人皆以天下为己任,力主改革图强,欲使大宋更上层楼。
胡家主持创立“惠民局“,推行新政,减轻百姓赋税;陆家自设“广文馆“,广收门徒,为朝廷输送大批优秀官员。二家同心同德,为国为民,深得朝野敬重。
胡府坐落于京城繁华地段,占地颇广,却不似寻常权贵之家那般金碧辉煌。但见青砖黛瓦,飞檐翘角,一派古朴雅致之风。府前一条青石板路蜿蜒而入,两侧绿柳成荫,随风轻拂,煞是怡人。
进得府来,但见庭院开阔,错落有致。院中古木参天,苍劲挺拔;假山曲水,潺潺作响。几处花圃点缀其间,时令花卉竞相绽放,为这素雅的庭院增添几分生机。
正堂宽敞明亮,梁柱皆以上等楠木所制,古色古香。堂上悬一幅“持正图强”的匾额,笔力遒劲,气势非凡,乃是当今天子御笔亲题,彰显主人在朝中的地位。堂内陈设简约,几案、书柜、茶具等物皆选用上佳材质,做工精良,却不显奢华,处处体现主人雅致内敛的品性。
胡忠义的书房位于府邸西侧,独占一隅,环境幽静。推门而入,只见四壁皆是书架,古籍典册整齐排列,散发出淡淡的墨香。靠窗处摆放一张宽大的黄花梨木案,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这日,他正在书房批阅奏章,忽闻家仆来报:“老爷,陆学士亲自登门拜访。“胡忠义闻言一惊,连忙整衣而起,亲自出门相迎。
胡忠义年约五旬,身材魁梧,面如冠玉。浓眉大眼,目光如炬,透露出威严与睿智。鬓角微霜,更添几分沉稳。举手投足间,尽显朝廷重臣的气度。常着深青色官服,更衬其雍容华贵之态。
“佳德兄,稀客啊!快快请进。“胡忠义笑容满面,将陆佳德迎入厅中。
陆家家主与胡家家主年龄相仿,身材瘦高,面容清癯。一双丹凤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薄唇轻抿,显出几分刚毅。长须飘飘,更添几分仙风道骨之姿。常着素雅长袍,举止温文尔雅,一派儒雅之风。
陆佳德拱手道:“忠义贤弟,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二人分主客落座,寒暄几句,便谈及朝中局势。
胡忠义面露忧色,沉声道:“如今朝中维新之风虽盛,然保守派势力仍不可小觑。我等推行新政,屡遭掣肘,实令人忧心啊!“
陆佳德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诚如贤弟所言。新旧之争,非朝夕可决。我等更应同心协力,方能成就大业。“
胡忠义正色道:“佳德兄高见,忠义深以为然。只是蒋家左右摇摆,更增添了几分变数。“
陆佳德轻抚长须,若有所思:“蒋春正此人,素来善于钻营。我等当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厅中一时寂静,只闻庭院中春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陆佳德轻抚长须,目光微转,若有所思。他缓缓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又将茶盏置于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忠义贤弟,“陆佳德慢条斯理地开口,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春日融融,万物复苏,不知贵府可有什么喜事?“
胡忠义一时不解,微微蹙眉道:“喜事?倒是不曾有什么特别的喜事。“
陆佳德莞尔一笑,又道:“我记得贤弟膝下有一公子,名唤书岚,今岁年方十四?“
胡忠义点头应是,心中却暗自揣摩陆佳德此言何意。
陆佳德继续道:“听闻令郎才华出众,文采斐然。古语有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知贤弟可曾为令郎考虑过终身大事?“说罢,目光如炬地看着胡忠义,眼中满是深意。
胡忠义闻言,顿时心领神会,眼前一亮。他故作沉吟状,缓缓道:“佳德兄此言,倒是提醒了我。说来惭愧,我也曾听闻佳德兄有一掌上明珠,温婉贤淑,才学过人。“
二人相视一笑,胡忠义心中已然明了,遂开口道:“若佳德兄不弃,或可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若是投缘,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陆佳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却仍保持着儒雅的风度,拱手道:“贤弟此言甚合我意。若能结为儿女亲家,实乃两家之幸。“
胡忠义闻言大喜,连忙起身道:“佳德兄,此事既已定下,咱们可得好好庆贺一番!“说罢,吩咐家仆取来珍藏多年的佳酿。
二人举杯畅饮,畅谈未来。胡忠义笑道:“待两家联姻,我等更可同心协力,共谋朝政。“
陆佳德轻抚长须,意味深长地说:“正是如此。有了这层关系,我等在朝堂之上更能齐心,必能推动变法维新,造福黎民百姓。“他顿了顿,又道:“然则,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
正当二人相谈甚欢之际,只见胡书岚踏入厅中。这位公子方从诗会归来,眼中还带着几分恍惚。他的心绪难平,满腹经纶尽被那蒋家小姐搅得纷乱。
书岚细细回味,犹记珞璎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似有万千诗意蕴藏其中。她吟诗对句时的从容自若,举止间尽显大家风范。尤以那首《金缕衣》为最,意境高远,格调清雅,令在座诸位才子佳人叹为观止。
更令他难以忘怀的是那临别时,珞璎的回眸一笑。那绝世容颜宛如白居易《长恨歌》中所咏“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般,深深刻入书岚心底。
胡忠义见儿子归来,面露喜色,连忙招手道:“书岚,速来!为父有一桩喜事相告。“
书岚闻言,不禁一愣,心中暗忖:“父亲今日为何如此欢欣?莫非朝中又有什么善政出台?“带着疑惑,他徐步而近。
胡忠义满面春风,拉过儿子的手,笑道:“贤儿,为父方与陆兄商定,欲将陆家小姐许配于你。陆小姐温婉贤淑,才学过人,诚乃金玉良缘也!“
此言一出,书岚如遭雷击,面色顿时变得苍白。他怔怔地看着父亲,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他暗自思忖:'父亲此举,无疑是为了巩固胡陆两家的联盟,以应对朝中日益严峻的政局。然而,儿女婚姻岂能儿戏?我与那陆家小姐素未谋面,又怎能贸然许下终身?况且,方才与蒋小姐一见如故,心中已生爱慕之意,如今却要与他人结缡,岂非有悖我心?'
书岚强自镇定,对陆佳德拱手道:“多谢陆伯父美意。只是此事关乎终身大事,还望容侄儿细细思量。“
陆佳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温言道:“书岚贤侄所言极是。婚姻大事,确实不可草率。不如这样,待来日我携嫣然登门拜访,你二人也好相见一面。“
胡忠义闻言,连连点头道:“佳德兄所言甚是。书岚,你意下如何?“
胡书岚无奈,只得应道:“孩儿遵命。“
陆佳德见事已谈妥,便起身告辞。胡忠义将其送至府门,又叮嘱道:“佳德兄,此事还望暂且保密,待两个孩子见过面再做定夺。“
陆佳德颔首应允,随即踏上归程。
胡忠义送走陆佳德后,回到厅中。只见书岚仍立于原地,眉头微蹙,神情恍惚。胡忠义眉头一皱,沉声道:“书岚,抬起头来。“
胡书岚闻言,勉强抬头看向父亲。胡忠义目光如炬,直视儿子道:
“你虽年方十四,但也该知道成家立业的道理。陆家小姐才貌双全,家世清白,实乃良配。这门亲事,不容你有半分推辞。“
见儿子欲言又止,胡忠义语气稍缓,但仍不失威严:“我知你年纪尚轻,或许心中有所顾虑。然则,我胡家虽在朝中颇有声望,但维新之路仍充满荆棘。若能与陆家联姻,不仅可巩固我等在朝中的地位,更能为变法维新增添一份力量。“
胡忠义说完,转身准备回书房。走到门边时,他停下脚步,回头对胡书岚说道:“书岚,你我皆读圣贤书,当知'家国天下'的道理。此番婚事,不仅关乎你我胡家,更关乎国家大业。此非儿戏,你务必慎重对待。“
说罢,胡忠义转身看向儿子,目光中既有严厉,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期许。他沉声道:
“待你见过陆家小姐后,若无特殊缘由,此事就这么定了。为父不愿再听到任何推辞。你可明白?“
说罢,胡忠义不等儿子回答,便大步离开了厅堂,留下胡书岚一人站在原地,神情复杂。
待父亲离去后,他独自踱步至后园,凭栏而立,望着月色朦胧的夜空,心中愁绪万千。
他喃喃自语道:“蒋小姐才貌双绝,一见倾心;陆小姐素未谋面,却已许婚。这婚姻大事,竟如此难以抉择。“想及此,不禁长叹一声,吟道:
“月色朦胧思绪乱,良缘抑或是姻缘?
才女佳人两相牵,何去何从难自断。
家国大义身担当,儿女情长心中恋。
但愿天从人愿了,月老红线系良缘。”
晚风拂过,书岚摇了摇头,缓步回房。
一轮明月悄然升至中天,清辉如水,洒落庭院。云雾时而遮掩,时而散开,使得月色有些难以捉摸。
与此同时,蒋府内的某处,蒋春正注意到女儿心不在焉的模样,轻声问道:“珞璎,今日诗会可有什么趣事?“
蒋珞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羞涩的光彩,却又迅速隐去。她低头浅笑道:“回父亲的话,今日诗会甚是热闹,小女遇到了一位才学过人的公子。“
“哦?“蒋春正挑眉,“是哪家的公子?可曾留下姓名?“
珞璎抬眼看了父亲一眼,轻声道:“是胡家的胡书岚公子。“说罢,她又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抚弄着衣角。
蒋春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却不动声色地问:“胡家公子?听闻他才华横溢,今日可曾与你对诗?“
珞璎点头,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是的,我们确实对了几句。胡公子才思敏捷,令人佩服。“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临别时,我还邀请他有空来府上做客。“
“哦?“蒋春正故作惊讶,“你还邀请他来府上?“
珞璎微微一怔,随即解释道:“是的,我说'胡公子若有雅兴,不妨莅临蒋府。只是可千万别让家严给撵了出去哟。'“说到最后,她不禁俏皮一笑。
蒋春正闻言,轻轻颔首:“原来如此。胡公子若来,为父定会好好款待。“说罢,他挥了挥手,“时候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父亲。“珞璎行礼告退,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蒋珞璎独坐窗前,凝望着朦胧的月色,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腕,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在诗会上,胡书岚不经意间的触碰。
“胡公子...“她轻声呢喃,随即又羞赧地掩面而笑。珞璎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对一个初次相见的男子如此念念不忘。她回想起胡书岚那温润如玉的面容,儒雅从容的气度,以及对答时的才思敏捷,不禁心生爱慕。
庭院中的牡丹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花瓣上沾着晶莹的露珠,如同少女喜悦时眼中闪烁的泪光。珞璎伸手轻抚花瓣,柔软的触感仿佛是胡书岚的手掌。她不禁红了脸,又惊又喜地收回了手。
月光渐渐变得明亮,仿佛要将少女的心事全都照亮。珞璎轻叹一声,心中却满是甜蜜的憧憬。她暗自期待着胡书岚的再次到访,却又不敢过分奢望。
此刻的蒋春正正在书房中踱步沉思。他回想着女儿方才的神情,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胡家公子吗?“他喃喃自语,“倒是个不错的棋子...“蒋春正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明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知道,这或许是一个可以改变蒋家命运的机会。
皎洁的月华倾洒而下,花影交错,如同两颗年轻的心在暗中相会。这轮明月成为了他们之间无声的传信使,承载着彼此的心事与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