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磨成粉呢?没说吧?”裴蔓生突自在前厨忙活,在心里想着,京西的人真是娇贵,忌口竟然有整本册子……真是疯了。
她正在熬煮四物汤,功效是安神助眠,配合白芍熟地当归川穹放入锅中,大火煮开再闷沸个把小时左右,便可以舀出来放凉食用。
不过也没事,季青临的忌口多处体现在荤腥上,裴蔓生做的东西素材药材偏多,四物汤制作精良时长,全部处理完成也快八点了,但那边的人还没有动静。
【到饭点了哦。】
【季先生?】
此刻夕阳旁落,长街古廊烟雨气息浓郁清香,浅淡金晖散落在河光粼粼,裴蔓生端坐于正堂二楼,红木窗沿散发古色古香,她漫无目的地看景放空。
没回她,可能是在忙。
裴蔓生坐在高台眼神放长看向窗外,漫无目的地想着,季青临在江洲同样要风就是风,要雨就是雨,何必在明和堂居着呢?
而屏幕悄亮,显示有人回复了微信消息。
裴蔓生举起手机与视线齐平,点开则看见季青临回复自己。
【抱歉,处理公事晚点了。】
【低头,裴大夫。】
裴蔓生向下一看——
细雨绵绵,男人撑伞而来,露出半张锋利苍白的下颌,剪裁松闲的深色及膝风衣微摆,微锐锃亮皮鞋步调轻缓稳重。
他姿态矜贵,在此一瞬,抬伞上看。
对视刹那,是季青临先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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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内草木皆修整板正,每月末都会有专门的花草匠来维护景观,晚冬夜里寒风刺骨冰凉,特设的暖棚里灯光如昼,用来赏外风横肆品茶最好。
季青临浑身夹杂寒风凛冽,风衣微敛。
“晚上好啊。”
暖气覆盖整座医馆,裴蔓生着修身金粉旗袍而来,显得她身材凹凸有致,看着纤细的手臂稳当端着紫金高盅,全景外露暖棚内瞬间布满药膳肉香。
季青临并未多想,笑道:“整天都在忙碌,晚上才吃上明和堂的药膳,真是不好意思。”
裴蔓生放下紫金高盅,粉面含笑:“好事多磨嘛,季先生既然下了长期养生的本,往后时间就多着。”
随后落座,她似乎永远这么积极,眼眸亮亮地看着他:“尝尝?”
季青临点头,裴蔓生揭开紫金盖,色香味俱全的四物汤展露眼前,炖至软烂的排骨熟红,药材被裴蔓生包在一起,汤底清澈,一闻并无药材苦涩,只有来自食物最本真的清香。
裴蔓生十指纤白圆润,为季青临舀汤布菜时,举止矜持得体,举动干净,是家教极好的家庭能养出来的习惯。
寒风暖光下,季青临微微眯眼审视。
“其实按照我的计划,应该断食三天,修复常年受损的身体。”她语调轻慢:“但您行程莫测,我也不敢轻易开始。”
“今后大概不会了。”或许是气氛和缓,季青临也放轻语气,接过裴蔓生递来的青斑瓷碗,见她指尖细白,只抵碗边沿,不逾矩一分一毫。
男人不由低笑,轻抿汤汁。
“不会了?”裴蔓生依旧专注地看着他:“是因为……烦心的事解决了吗?”
裴蔓生也听过圈中好友聊过八卦,传出京西高门家庭关系错综复杂,所以哪怕家财万贯也极其低调,昨日之事,裴蔓生一直怀疑与他相干。
此刻试探,她自以为不动声色。
但季青临端碗的手顿,眼神略微锋利,看向了她。
裴蔓生心重一跳,连忙垂眸掩情绪,低声转移话题道:“其实,养生不止养好身体。”
“在中医理念里,人们终其一生追求的深层欲望,大部分在实现过程中都极其耗精神气血,越偏执越耗损严重。绝大多数功成名就者,都要花费大量时间修复内心,在与自我相处、和解、共存。”
裴蔓生语调永远不疾不徐,此话也说的平和,如溪水潺潺缓慢流入心间,真挚非常,完全就是位忧心的中医,说起那话也只是关心病人。
“喜怒伤心肝,悲思伤肺脾。情绪往往越积越多,宜疏不宜堵,失眠一事久久未能康复……您平日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季青临闻此,轻捏青斑瓷碗的指被上隐隐透露出淡青色血管,夜色暖光下显得莹润白皙。
他那惨败的面色要不知是把话听进去了,还是女人悉心煮的药膳确有奇效。
“烦心的事都在京西,现在江洲自然放松些。至于失眠……”他笑着说:“挺小的时候就病理性失眠了,裴大夫。”
倘若别人来瞧他这副尊容,哪怕气质疏冷矜念,但笑意浮现。本身就是极好的相貌,又是富贵人家出身,顶多猜个体弱多病,哪里猜得到压力层面?
所以季青临确实好奇了,姿态弛缓,语气也认真几分:“我对裴大夫,似乎从未施压?”
裴蔓生微怔,没想到他还会反问自己,也不敢随意揣测,那样不礼貌。斟酌片刻后道:“感觉吧,不过您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嗯,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