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橘白全忘记了。
在天桥遇刺，被绑到废弃纸厂，还有刚刚她苏醒后的大显神威……
她全忘记了。
她只记得，下午的漫展，漫展结束后……漫展结束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出现在这条陌生的公路上……
“宋言同学！蕾娜同学！我们——这是在哪啊？！”
……
蕾娜收起刀的同时，对宋言低声说道：
“看样子，我们不得不休战了。”
蕾娜不想刺激到陈橘白，避免被捏死。
“还是说，你想让陈橘白回忆起刚发生的一切？”
宋言没有表态，他问，“为什么会这样？”
蕾娜回道：“我想，她刚才的力量暴动，用了某段记忆和情感为燃料，一段不堪的记忆和愤怒的情感。”
被朋友背刺、掳走、植入炸弹……确实是一段不堪的记忆，也足够令人愤怒，宋言想起了杨雪雅说的，芯片的副作用：蚕食本体的记忆和情感。
原来，力量的爆发，也是需要付出同样的代价。
不过，这次消失掉的记忆和情感，对陈橘白而言，并非一件坏事。
还是说……
宋言犹豫了。
要不要告诉陈橘白一切？
要不要帮她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么做，也许能借助她的力量，把蕾娜干掉……
“我同意休战。”宋言说。
既然她将不好的东西忘掉了，何必再让她坠入黑暗。
“蕾娜，”宋言眼神如刀，“我会时刻盯着你的！”
蕾娜微微一笑。
她转身走向陈橘白。
……
“橘白，”蕾娜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让混乱和慌张的陈橘白冷静下来，“我们迷路了。”
“迷路？”
“是啊，你还记得我们三人一起逛漫展吗？”
“嗯！——”陈橘白认真地点着头。
“后面的事情，你都忘了吗？”蕾娜问。
陈橘白茫然地说，“我，我不记得了。”
她看向宋言，宋言又看向蕾娜。
论编故事骗人，蕾娜才是专业的。
蕾娜接下了这个重担，她解释说，他们三人在漫展结束后，一起来这片地区探险。
没多久，下起了暴雨，慌里慌张就迷路了。
至于身上破损的衣服，淡淡的血迹，是不小心滑倒摔的。
多亏了大雨，陈橘白和蕾娜身上的血水被冲得七七八八，所以，蕾娜的解释还算站得住脚。
“是啊，陈橘白同学，”宋言附和道，“就是这样，幸好，救援我们的车子已经到了。”
“是这样吗……”陈橘白低着头，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
蕾娜往宋言身旁挪了一步，低声问：“救援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宋言说，“我说的车，是杨雪雅的车，就停在那边。”
“真是抱歉……”陈橘白抬起头，“不知道怎么的，我好像有点记不清。”
“难道摔倒时撞到脑袋了？”蕾娜一本正经地查看起陈橘白的头部情况。
蕾娜的一举一动都在宋言的监视之下。
她真是个好演员……宋言心想。
“应该没有吧，我一点也没感觉到疼，”陈橘白说，“既然救援车来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宋言将两人带到杨雪雅停车的地方。
车还在，说明杨雪雅、秦渊还有那个叫楚荧荧的女孩，都还在废弃的造纸厂。
蕾娜没必要说谎，所以，他们三个至少都还活着。
宋言让蕾娜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监视她。
之前在车上翻找手电的时候，宋言就注意到，后备箱有几套杨雪雅他们为日常伪装准备的衣服，正好用得上。
“有干的衣服，真是太好了！——”
蕾娜二话不说，就开始脱上衣。
宋言赶忙转过脑袋，“你倒是去后座换好再来驾驶位啊！”
“你不是说要时刻盯着我吗？”
侧过脑袋的宋言回道：“我倒不介意真这么做。”
“那我也不介意，”蕾娜说，“反正已经那么热烈地跟你告白过了，当面换衣服，这一丢丢羞耻算得了什么。”
“告白？？？！！！”陈橘白和宋言异口同声。
蕾娜的头刚好从短袖中钻了出来，面对两张大吃一惊的脸，她泰然自若。
“是啊。”
“这是真的吗？宋言同学？”陈橘白转向宋言，她一点也记不起来还有这事。
“啊，这，等等！”宋言说，“根本没有的事！”
“哦，是吗？是没有吧，哈哈，我和橘白你一样，记忆出问题了。”蕾娜笑着说。
可恶！宋言暗骂，蕾娜一定是故意的！
这个危险的家伙，难道又在谋划什么……
车子开动。
“回去后，我们吃火锅吧！”蕾娜说，“我请客！”
“火锅？？？”陈橘白脑海闪过一个片段，“我们之前有一起去吃过火锅吗？”
“没有，”宋言说，“可能之前提过一次，但……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我们没去成。”
是啊，各种各样的事情……
兜了一圈，又回到了三人一起前往火锅店的时间节点。
就好像，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但，这是不可能的。
宋言像防贼一样，防着蕾娜。
“宋言，”蕾娜低声说，“你每分钟朝我这边瞥大概五、六次，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明知故问。”宋言沉声道，“我在监视你。还有，哪有什么热烈的告白？！我只记得，你差点用刀刺穿我的喉咙！”
“怎么没有，”蕾娜提醒道，“就在我求你别杀我，别把我交给对策局的时候。”
“有……有吗？”
“有啊，我那时候不是说了，随便你怎么处置，就算把我囚禁起来，做涩涩的事情也可以。我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生，如此热烈地告白。顺便一提，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我脸很红，心跳很快哦。”
“你们杀手都不讲逻辑，净喜欢虾扯蛋是不是？这算哪门子告白！”
“诶？？？——，我还以为你拒绝了，原来是你没get到。好吧，我重新来一遍，”蕾娜郑重地说，“我喜欢你，宋言同学。”
“拒绝。”宋言秒回，“省省吧，蕾娜同学，你一定在想着，怎么杀掉我，带走陈橘白。”
宋言心里多少有些悲哀。
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告白，竟如此剧毒无比。
当后来的他回想起今天的事，他才发现，比起其他人的告白，蕾娜竟然是最单纯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