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了山洞,隔绝了呼啸的寒风。
洞中暖意融融,王胜热出了一脑门的汗。
“四天了还不醒…不应该呀?明明已经退烧了啊?”
轻软的蚕丝被被奢靡的铺在地上充作了床褥,宋命躺在其上,青丝披散,外衫尽褪,半敞的里衣下是被层层绷带包裹、早已处理妥当的伤口。
身旁,毒蚺支愣着脑袋,口中嘶声不断,那覆盖着坚硬鳞甲的尾巴尖在地面烦躁的甩动且间隔频率越来越短。
凭借这几日的相处经验,王胜合理怀疑这条长虫又想抽他。
“兄弟,我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别急哈,咱再等等,人肯定马上就醒了。”
话音未落,洞中突兀响起几声无力轻咳,王胜低头便对上了一双蕴着雾汽的迷蒙星眸。
“王…胜?这是哪儿?”宋命神色迷茫,明显有些摸不清楚现状。
王胜扶他半坐起身,“毒蚺的洞穴。”
他说着自纳戒中取了水壶递上去,道:“你伤势太重,已经昏睡四天了,先喝……”
王胜话语卡壳,瞪着不知何时已经游弋到宋命后背,用粗大身躯来充当靠枕的狗腿子毒蚺。
“…喝,点水吧。”王胜干巴巴地挤出剩下的话。
“多谢。”宋命接过水壶轻声道谢。
他刚醒时虽然有些摸不清楚状况,可宋命何等聪慧,不过略一抬眼打量周遭环境,便已经在心中将自己昏迷后的事情推演了个七七八八。
宋命道:“?此次,多谢王兄不计前嫌,出手相救。”
“不是我。”王胜摇头。
“嗯?”宋命惊讶抬眸。
王胜道:“你重伤失去意识后,是这毒蚺兄弟一直护在你左右,要不是有它护持,等我寻到你时,你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毒蚺突然在旁嘶嘶两声,硕大的头颅往宋命掌心中送了送,那不值钱的样子看的王胜嘴角一直狂抽。
“原来如此。”
宋命恍然,抚摸着毒蚺脑袋,语气柔和道:“多谢你了,小姑娘。”
“噗!咳咳…小姑娘?!”
王胜指着鳞甲坚硬,通体泛着玄黑幽芒光泽的毒蚺。
“它它它…它是条母蛇?!”
宋命眼中笑意一闪而没,在王胜震惊的表情中解释道:“这是条刚刚成年的雌性毒蚺。毒蚺分白、黑二色,黑色代表着它实力已到达境界巅峰……是十分强大的象征呐。”
最后这一句,宋命是对毒蚺说的。
毒蚺姑娘支棱起来大脑袋左右轻晃,看起来颇为臭屁。
“哦,原来不是大兄弟啊。”王胜摸摸鼻尖,一脸尴尬地小声嘀咕:怪不得对我如此暴躁。”
话音刚落,毒蚺突然尾巴一甩,一记神龙摆尾直冲王胜后心。
几天相处,王胜早已看透这毒蚺的小心眼儿,心中时刻防备着它的偷袭,此时见粗壮尾巴袭来,忙使出一招驴打滚,咕噜噜滚到了另一侧。
这一招虽说令他成功躲开了毒蚺的偷袭,但姿态委实…
宋命轻咳一声,努力压下唇角翘起的弧度,一脸和煦道:“在下昏迷的这几日,辛苦王兄照顾,这份恩情,宋某记下了,他日定当……”
“没有!”
王胜一个激灵,忙摆手否定:“没有恩情,绝对!
这九星贪狼发狂时,是你出手护了我安危,那么…你重伤昏迷后我救你,其实也是应当应分的事儿,咱们可谁也不欠谁的。”
“王兄何必如此,宋某视王兄为知己…”
“那便请宋知己,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王胜半真半假地作揖求饶。
这么一番唱念做打下来,宋命彻底无语,盯着王胜看了半晌,最终无力一叹:“…罢了,既如此,王兄走吧。”
他苍白着一张脸道:“宋某有毒蚺保护,只要不深入千绝地腹地,自当性命无虞,咳咳…便就…咳咳…不耽误王兄行程了。”
宋命自然不是真心放人走,可眼下情形又用不得强,所以宋命便直接以退为进,示敌以弱。
宋命最善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与王胜的接触中,自然便发现了王胜身上惜贫怜弱的“优点”。
“不行!千绝地内凶险万分,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养伤。”
不出宋命预料,王胜果然十分吃这一套,不但一脚踩入陷阱,且十分贴心的自己给自己埋土。
“这样…等你养好伤了,我再走。”
宋命摇头,气若游丝地道:“王兄不必如此,咳咳,正如你适才所说一般,咳咳…你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宋家亏欠王兄良多…咳咳。”
“好了,你身上有伤,还是少说两句省点儿力气吧。”
王胜一锤定音,将水壶塞到宋命手中。
“你先喝点儿水润润嗓子,我出去一趟,看能不能猎到妖兽作今天的晚餐。”
他交代完毕,转身一溜烟出了山洞。
宋命斜靠在毒蚺躯体上,望着王胜消失的背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水壶上面轻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