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该说比较走运。
尽管来时做足了准备,但周正这一路上是一点麻烦都没遇到。
既没有想象中的不长眼恐怖分子整烂活儿,也没有更糟糕的未来科技阴谋算计打伏击。
兴许是未来科技最近屁股上的火烧太旺,烫的上蹿下跳暂时顾不上自己这边?
有这个可能,但老实说也无所谓。
总之,能平安到达就算好事,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考虑考虑接下来怎么跟阿尔西姆谈正事。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周正伴随着米-171sh的缓缓减速、降低飞行高度,最终平稳落地。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熟悉的瓦格纳机场,或者说曾经的瓦格纳机场。
待到舱门开启走下飞机的那一刹那,眼前所见之景,倒是让原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周正相当意外。
机场上,一队身穿经典“小绿人”迷彩服、内衬海魂衫,头戴空降军经典款天蓝色贝雷帽的斯拉夫壮汉,正全副武装、整齐列队地面朝自己。
而站在队列最前端单独出阵的那位“彪形猛汉”则更是熟悉,除了如今已经干回老本行的阿尔西姆又能是谁?
“全体听令,向他——敬礼!”
唰唰唰——
伴随着阿尔西姆的一声令下,在场所有的空降兵,包括阿尔西姆自己,全都抬手面朝周正报以了庄严的军礼。
此情此景倒是让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周正深感意外,一时间没看懂阿尔西姆这是在唱哪一出。
接下来发生的事也用不着周正瞎猜多想,一身空降军上校勤务服加身的阿尔西姆,已经顶着肩膀上明晃晃的三颗星、一路笑着走上前来。
“你策划组织的伊德利卜行动,我都听说了,为此我必须向你道一声谢谢,这是你赢得的。”
“没有你率先提议这次的行动,那些被未来科技抓走的俘虏大概率永远也回不了家,只能悄无声息地死在那些肮脏的解剖台上,或许永远也不会为世人所知。”
“诚然是苏洛维琴科和杜克他们的联合行动,最终救出了被非法拘禁俘虏。但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一点是,你所起到的第一牵头作用,必然功不可没。”
“也只有你这样‘突发奇想’的人,才会想着在伊德利卜那样的‘恐惧之眼’开展行动。但若不是如此,又怎能救得出那些俘虏来呢?”
哦,合着你是因为这事儿才谢咱哥们的啊。
一听这话的周正很快明白了阿尔西姆是何意,对此虽意想不到,但细细想来倒也不算牵强,阿尔西姆是值得为此行上庄重大礼的。
毕竟能从伊德利卜的未来科技设施中,救出被非法拘禁拿来当实验体的俘虏,这件事本身已经远远超越了单纯的“拯救俘虏”意义。
由此能揭发的敌人丑恶嘴脸真面目,揭示的那些灭绝人性真相。
对战争状态下全社会凝聚力与意志的提升,对特别军事行动合理合法性的巩固加强,对人心与形势所起到的积极正向团结促进效果。
以上这些收益几乎是不可估量的,也是通常的一般行动所达不到的。
也无外乎阿尔西姆能如此重视这件事,以至于一上来就给自己先行大礼致敬。
要周正来猜的话,恐怕俄国人这会儿,已经逮着这千载难逢的宣发机会,拼命开动宣传机器吹风造势了。
本就擅长舆论宣发与鼓舞人心的毛子,是绝无可能对这样的好机会视而不见的。
只是如此一来,等俄国人把这事嚷嚷地满世界都知道,甚至拿到联大会场上,拍着桌子对准麦克风骂娘的时候。
对面的美国人届时的表情,想必会是相当的精彩纷呈。
“在想什么?”
眼见周正好一会儿都没吱声,好奇的阿尔西姆不禁主动发问。
闻言一笑的周正径直回道。
“没什么,一些无所谓的事。”
“倒是你这边,不但重回老本行还官升一级,感觉怎么样?”
都说这人逢喜事精神爽,搁阿尔西姆这边也是一样的道理。
一听周正说起这茬,那阿尔西姆的表情立刻变得不一样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写在了脸上,摆出邀请的手势示意周正边走边聊、随即说道。
“其实我很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你要是能记得,之前我还跟你说起过这事。”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也算想通了。瓦格纳作为一个特定历史时期的特定产物,也终会随特定历史时期的过去而消逝。”
“英雄们的故事会被流传下去,逝者将会被铭记,但生者终归是要打起精神来望向明天的。”
“呵,那你就是这么说服了你自己,重新回到空降军去的?”
“是,但也不完全是。”
阿尔西姆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说法回答周正,不消片刻后又继续开口。
“我固然渴望荣誉,渴望着我为祖国利益英勇付出这么多之后,能得到祖国母亲的认可与肯定。”
“但另一方面,看看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有我们挥洒过的热血和流淌下的汗水,这里留下了我们的青春和未竟的事业。”
“我不是一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我家那老头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凡事要有始有终、坚持到底,这才是阿尔西姆家的男人。”
“呵,他甚至为此让我在12岁那年,就孤身一人猎杀了一只野狼。他说这是阿尔西姆家每一个男人都必须经历的成年礼,既然他能够完成,就没理由我做不到。”
12岁?自己单人猎杀一只野狼???
闻言的周正不禁汗颜暗叹“你们毛子是真的莽”。
不过换个视角来看,阿尔西姆这样的猛人有这样的童年经历,那反而显得合理。
“所以,情况很明显了。”
“我不想在非洲这摊事还没弄完的时候,就甩手撂下摊子跑路,无论是何原因,起码要把那帮北约狗和他们的仆从彻底清除出这片土地才算完。”
“但我已经没办法再用瓦格纳时代的身份继续留在这里了,现在是非洲军团的时代。”
“重回空降军对我而言既是一种回归,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但不管是哪种身份,我都很期待亲手送那些北约狗和他们的仆从上路。是时候用事实让他们知道,什么‘60亿人供养黄金10亿人’的狗屁时代已经该滚去坟墓了。”
一路上边走边聊来到机场外,周正是亲眼看到了这处“前瓦格纳机场”,如今发生的巨大变化。
来来往往的士兵,不再是那些穿啥都有,突出个随性的瓦格纳雇佣兵,而是摇身一变成了“小绿人满地走”的俄军当道状态。
正规军与雇佣兵的区别,可不仅局限于军装上。
连带着基地里插着的旗子,也变成了天蓝色背景的空降军军旗和俄联邦旗帜。
“看来瓦格纳的时代是真结束了,现在想想还有些感叹。”
摆出一幅“可不是嘛”表情的阿尔西姆,接着周正的话继续说道。
“但瓦格纳的遗产得以被继承下来,现在从西非到中非再到东非已经连成了一条线,一条反殖民反侵略、追求民族崛起与独立自主的‘复兴阵线’。”
“打仗的事交给我们俄国人来负责,你们中国人负责在后面卖货、保障后勤和民生,所谓‘中俄联手合作无间’就是这样,我们所到之处,那些北约狗只能夹着尾巴狼狈而逃。”
“这样的事正在北约很多地方发生,包括我们俩之间的合作,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这样。”
“非洲军团成立的使命,就是要继承瓦格纳留下的阵线遗产,不能因瓦格纳时代过去就让过去的血白流、战士白白牺牲。”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瓦格纳其实和非洲军团的使命是一样的,至少在非洲如此。我们终会将那些北约狗,赶出这片被他们荼毒上百年的土地。”
阿尔西姆所说的这事,周正当然也有所了解,毕竟是正在自己身边发生的大事。
因为瓦格纳时代开始的俄国人下场介入,如今的非洲局势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那些瓦格纳战斗过的地方,或者是邻近的、能受到瓦格纳支援的,且严重不满于被殖民统治想要寻求真正独立自主的地方。
如今大多都已揭竿而起,建立起了真正爱国者自己当家做主的政权,并且挑明了要求那些昔日里敲骨吸血的“大缺大德之人”赶紧滚蛋。
什么?你说你不滚,赖着不走怎么办?
来人呐!关门,放瓦格纳!
正所谓“你不体面我就请俄国人来帮你体面”,在尼日尔,美国人赖着不走这事儿还真就发生上演。
结果就是新成立的非洲军团受到官方邀请,名正言顺地进驻尼日尔,也不嫌弃地直接搬进了美国人还没来得及撤走的驻军基地。
这就导致一个很奇葩的场面发生。
嗯,同一座军事基地里,左半边是美国人的驻地,右半边是俄国人的驻地。
基地里的美国大兵起个大早,结果俩眼瞪得跟牛蛋似的,望着从面前大摇大摆经过的“莫斯科兽人”,那是十万个震惊外加“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这种操作就主打一个“反正我俄国人无所谓、不嫌弃,你们美国人要是也无所谓,那咱就继续同处一室地待下去,咱就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美国人那边当然是不愿意这么干耗着的。
毕竟俄国人今天敢跟你同处一室,明天就敢再用“本地官方背书”为借口围了你的营地,后天就敢断了你的物资补给线,大后天还敢干啥那都不敢想、那都不能想。
大抵满世界出警出惯了的美国人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被别人出警出到头顶上,而且还只能憋着没处说理儿去。
要说跟俄国人撕破脸皮干一场,那更是不值当,会直接导致进退不得下不来台。
没办法,撤吧,再不撤指不定俄国人还得给你表演啥“斯拉夫狠活儿”。
美国人如此,那法国人更是一样,甚至于法国人都没有撑到俄国人来“同处一室”再跑路的勇气。
只需要喊两句“俄国人来啦!”造造势,再给法国佬下个最后通牒、限期滚蛋。
你还真别说,法国佬那跑路的速度,真就要比俄国人进驻还快,俄国人在后面开虎式装甲车追都追不上。
不愧是“6周速通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最强王者”,这速度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王者风范依旧不减当年。
如此情况下,如今的非洲已经拉起了一条横贯东西方,完全隔绝了殖民侵略势力的阵线。
阿尔西姆管这条阵线叫“复兴阵线”,不过周正这边倒是有个更贴切的叫法——瓦格纳之弧。
如今,非洲军团正式接手了瓦格纳留下的这一最大遗产,并且还要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继续开拓进取,扩大这道“瓦格纳之弧”直至彻底实现既定目标。
周正此行专门来到中非面见阿尔西姆,除了为接下来的会见非洲军团总司令——苏洛维金大将打前站外,另一个主要目的便是谈谈“瓦格纳遗产”能不能也给咱哥们分上一点。
一路驱车来到了熟悉的军事营地内,驶过营地大门时的周正还特意抬头瞧了眼,发现上次来时还挂在大门上的瓦格纳标志,如今确实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俄空降军的天蓝色背景降落伞标志。
看来这座营地如今已经是纯粹的空降军驻地,好奇阿尔西姆手底下现在管着多少号人的周正,随即在下车之际问道。
“可能有点冒昧,但我挺好奇你现在手头有多少兵力?大小也是个上校了,离将军就差一步之遥,总得混个啥大官当当吧?”
吩咐司机去带领车队、把车停好,就搁周正身边站着的阿尔西姆闻言,紧接回身笑道。
“正式的任命还没下来,我这也是刚刚换上这身新衣服没两天。要是早两天来,你甚至都看不到我穿成这样出现在你面前。”
“兵力配属的话,这个我目前还不清楚,得等上级决策来函通知。但非洲军团目前毕竟不是战略重点,当下也没有什么大规模的作战任务,再加上空降军本身就是个作战任务繁重的军种。”
“实话说,上面要是能给我配齐一个营,让我这上校当上齐装满编的空降军营长,那我其实就已经满足了。”
“毕竟挂再大的官,手里没兵也毫无意义。所以短期内,就别指望我这边能在战场上给你帮什么大忙了,如果条件允许,跟你打打配合和辅助倒是没问题。”
“原来如此......”
若有所思的周正兀自点头,也明白阿尔西姆所言不虚,说的就是事实。
有句话说得好,俄军有两大“擦脚布”——左脚空降军,右脚海军步兵。
空降军和海军步兵只管跟后面收拾烂摊子、擦屁股即可,而西部军区的老近卫军大爷们窜稀摆烂时要考虑的就多了。
从哈尔科夫到赫尔松,从戈斯托梅尔到马里乌波尔。
空降军和海军步兵们轮番上阵,在老近卫军屡屡窜稀摆烂时挑起大梁、乃至力挽狂澜,这已经成了特别军事行动的常态。
这种情况下,就不要指望迄今为止,依然肩扛特别军事行动战场大任的空降军,能抽出多少富裕兵力到非洲这边撑场子了。
阿尔西姆说得对,这样的前提背景下,能让他这个上校当上个名至实归、兵力满编的营长,那就已经算相当不错。
也就边走边说的这会儿功夫,周正已经跟着阿尔西姆来到了其办公室。
这处周正之前已经来过的办公室,比起先前的陈设布局没有什么太大不同。
无非就是墙上挂着的瓦格纳旗帜,如今已经被阿尔西姆当做“旧时代的纪念品”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面空降军的军旗挂在墙上、赫然醒目。
再加上那身空降军的上校常服加大檐帽,就在一进门的衣架上挂着。
看起来,阿尔西姆还是更喜欢穿舒适得体不拘束的俄军特色勤务服,这点倒是和之前的瓦格纳时期一样。
“坐吧,我让人给你上杯水,然后你就可以说说这次专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我猜肯定不止去见苏洛维金大将这一件事。”
“的确......”
嘴里嘀咕着的周正也不拘谨,一屁股沉进了沙发里背靠软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颈后这才缓缓说道。
“我这次来除了见你刚说的那位大佬,还有件事就是要和你谈谈人员接收。”
“你这儿原来那批人,我们都知道他们不是所有人都能、都愿意和你一样回归俄军。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都是退伍老兵,还有些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想改变雇佣兵的身份回到俄军中去。”
“我呢,就是想说你与其把他们遣散回家、各找各妈,不如给他们一份新合同,一个再一次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机会。”
“我想要接收这部分将被遣散的人员,还是以雇佣兵的身份,但却是转到我的名下。往后的各项开支也都由我来出,这点小钱现在的我还是掏得起的,这没问题。”
“而且我想,这也是促进我们将来更进一步合作的一部分。以后必然有些事,是你们非洲军团不方便出手去办的。”
“到时候有一个信得过的伙伴,带领一支熟悉且信得过的队伍,拿钱办事帮你们去解决问题,我想这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