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这小妮子为啥知道哥们要来的？”
惊讶只有那么短暂一瞬，脑回路在线的周正很快反应过来，尤丽娅能知道自己会此时到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好你个阿尔西姆，不动声色就把哥们给卖了，真他娘的不厚道！”
吐槽归吐槽，但此番相约却也不能不去。
明明一开始是不想扯上太多关系的，但如今，周正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跟尤丽娅这关系已经到了不能随意开口拒绝的程度。
即便不谈男女私情，单是为事业和长远大计考虑，阿尔西姆家这条异常粗壮的大腿也绝不能丢。
毕竟，这是周正目前最能攀得上关系，最能说得上话的一条俄军人脉线。
事到如今的周正，已经把毛子涉军涉情报的各个职权部门，基本都碰了个遍，唯独背景最大、实力最强的俄军这块最是难以处理。
表面上看起来，周正是有驻叙俄军副司令库尔巴洛夫，还有特别军事行动前总指挥苏洛维金，这样两位重量级的大佬能有所交集。
但这种关系目前还只是基于一般合作关系、来得太浅，真正有背景有实力还有深交关系的，只有阿尔西姆家这一个。
再者说，周正已经答应了阿尔西姆，不会随随便便地和尤丽娅敷衍了事，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会认真相待。
“哎，麻烦事是一件接一件，为什么我在干大事的时候还得处理和女人的关系？”
各种意义上都“不得不去”的周正是很头大，但放眼下来说，也只能冲着在一旁等候的索科洛夫点头应道。
“好吧，麻烦送我过去，辛苦你了。”
“乐意效劳，请上车吧。”
尽管阿尔西姆父子这一老一少都不怎么贪财，但老爹官拜空降军中将、儿子又是瓦格纳非洲分部的地方实力派，这样的家庭无论怎么看都属于“不差钱”的那种。
所以阿尔西姆派来接待周正的这家族车队，也都是清一色的是深黑大奔吉普，在俄罗斯属于“猛男硬汉最喜欢的大玩具之一”。
作为贵宾vip的周正和克劳泽上了同一辆车，其余瓦格纳随行护卫则分乘其余几辆，全员上车后的车队随即启动、直奔目的地而去。
周正能够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是怎样的场面，也觉得“没必要带一大堆电灯泡，那样只会闹得大家伙都尴尬”。
随即便朝同在后排的克劳泽小声说道。
“到地方之后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带其他人在周围走走看看。虽然是特别军事行动期，但在彼得堡这样的地方也没啥太大安全问题，大体上盯一盯注意情况就可以，尽量别搞出乱子来。”
“明白。”
会意的克劳泽应声点头，全员休闲装的护卫小队看起来没那么醒目，不会太过引人关注，在街头巷尾来回走走溜达溜达当然没问题。
而出身空降军的索科洛夫，则充耳不闻地继续专心开车、做好本职工作，全程未插一句话，直到车队不久后抵达了目的地。
“我们到了，谢里宁先生，尤丽娅就在里面等你，需要我通报一声吗？”
“呼——不必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跟女人见面这种事，周正从没想过也不需要任何旁人插手。
需要明确的一点是，尽管周正现在的状态是两耳不闻儿女情长，整天专心干大事、闹革命。
但彼时的周正可不是这样。
曾经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周正自己都数不清给多少个姑娘发过“你是个好女孩”的“好人卡”，有些现在连名字都已忘记。
周正是家室普通，既没权也没势更不是富二代，但是不是“泡妞高手”往往与这些没有直接联系，并不影响周正在情场上大杀四方。
或许也正因如此，正因为“对所谓‘女神’的最好疫苗，就是尽可能亲密接触多的女人、越多越好”这一真理，周正才会自一开始就对尤丽娅兴趣寥寥。
只是未曾想到，到头来反而是因为这一点，才引发了尤丽娅那“他为什么对我不感兴趣？”的兴趣，或者说是某种好奇，总之女人这生物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收拾好心情、整理好行装，已经和克劳泽吩咐安排到位的周正，随即起身开门下车。
望着面前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熙熙攘攘的街头人群，又抬头看了眼面前这间高档咖啡厅的蓝色招牌。
早已不是第一次在类似地方和姑娘约会，一谈不上紧张、二谈不上怯场的周正紧接推门而入。
“您好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刚一进门，一身标准职业装打扮的服务员小姐，便主动迈步上前、笑脸相迎。
周正的一身着装平平无奇，只是上身冲锋衣外套内衬长袖衫，下身工装裤加登山靴的普通打扮。
看上去跟什么商务型男一类毫不沾边，更不像是个有钱人。
闻言之际向四周相望，目光敏锐的周正一眼就发现了自己所要找的人，随即便朝还站在面前的服务员一笑。
“不用了，我有约，就在那边。”
“好的先生，如果有任何需要还请说，期待为您服务。”
也就周正跟服务员唠两句的功夫，不远处一张靠窗的咖啡桌旁，安静坐在单人沙发上品咖啡的大美女，也注意到了这情况并投来目光，直到迈步而来的周正毫不介意地一屁股坐在桌对面。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主动对我说。”
“说？说什么？这你得让我好好想想——”
随口回应着的同时，周正也在上下打量着有段日子没见的尤丽娅。
和上次见面时一身战地记者职业装，身穿防弹衣、佩戴头盔时的状态大不相同。
眼下的尤丽娅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而且哪怕是阅女无数的周老板看了，那也得发自真心地说一句“真是个美人胚子”。
淡蓝色的长袖衫看上去轻飘飘的、薄如蝉翼一般，颜色相同的短裙之下，是那一双再看一遍依旧会让人些许惊叹的大长腿。
辅以一双白色长筒丝袜，以及与衣衫相同的淡蓝色高跟凉鞋衬托，更是足以让9成9的性取向正常爷们看得挪不开眼。
周正是觉得自己段位够高了，可“段位再高，也怕菜刀”的道理在此时再度应验，一双老色批之眼被硬控了起码三秒便是证明。
“好看吗？看够了没？今天有的是时间让你好好看。”
“......呃，咳咳——嗯，应该说好看的东西永远看不够才是，不仅局限于今天。”
随口扯了一句，以此来化解尴尬。
借着服务员端来与尤丽娅相同口味咖啡的机会，端起杯子来沿着杯壁品了一口的周正，随即再度轻言道。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能约我过来，还是在这种不打招呼的突然袭击前提下。”
“所以呢？要是我不约你，你就装作我不存在一样，偷偷来一趟彼得堡然后再偷偷溜走是不是？为什么不能像平常线上聊天那样真实一些呢？”
真实......吗？
周正不想说“我平日里跟你应付差事”才是真实的，这种话放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说显得没有必要。
既然来都来了，那不妨就说点好听爱听的话，好让这趟过来没白跑、显得有意义些。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原本是想等事情都忙完后，再看看你尤丽娅小姐有没有时间，能陪我这个半吊子的混混出来吃顿饭，我原本以为你们媒体从业者应该很忙才是。”
“是很忙，但我也有我想做的事和私人时间，如果是你，我情愿推掉一周的外出采访，知道吗？”
“呵，这话说的，我有那么重要吗？在你心里。”
握着小勺搅动咖啡的尤丽娅立刻白了周正一眼，淡妆雪白的脸颊间虽有一丝红晕浮上，不过也并不影响直截了当地承认。
“就是很重要，如何呢？你还是第一个让我承认这种事的男人。”
“哈——哈哈，那可真是我的荣幸，我可从没奢求过能被你这样的大美女装心里、惦记上。”
一个是恋爱经历为零，另一个是有恋爱经历，而且还很丰富，但却不怎么想往正道上带节奏、引话题。
如此一来，反倒是经验为零的尤丽娅，那确实显得更加主动。
“我们......这算是确定关系了吗？”
“关系？你指什么，哪方面的？”
“......”
尤丽娅几乎都快忘了，自己上一次被逼得这么难堪，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在家里，她是年纪最小的孩子，从小就被铁塔般的父亲，和仿佛出生自带硬汉属性的哥哥保护得很好，又被三个孩子里排老大的大姐照顾有加。
在学校乃至工作单位，因为人尽皆知的强大家庭背景，更是几乎无人敢招惹这位“将军家最受疼爱的小女儿”。
哪怕单位领导见了，那也得笑着哄着伺候着。
生怕一个不对付，惹得人家姑娘不高兴、给欺负着了，哪天回家发现自己家已被一群海魂衫猛汉包围。
在这种无微不至的呵护环境下成长起来，也就是尤丽娅自己个性强，某种程度上受了父亲和哥哥的很大影响，变得不习惯于娇生惯养而喜欢自己闯荡、自作主张。
这才没有变成什么刁蛮公主，而是给人以通情达理三观正之感的正经好姑娘。
只是苦毕竟吃少了的尤丽娅，今天遇上周正这标准马大哈二百五，也只能是继续硬着头皮、有些委屈地说道。
“我对你有好感，我曾经一度困惑过、苦恼过，不清楚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后来我渐渐理解这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原来这就是了。”
“......”
话已至此，周正也收起了刚才那漫不经心的二百五状态，开始正经而认真地缓缓开口。
“但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呢？喜欢一个人可不是儿戏。”
“我......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我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起，每一天都在期待着拿起手机和你聊天，我在工作时会因为思考今天和你聊什么好而分神。天哪，过去一个月里我犯下的工作失误，已经比参加工作加起来还多了。”
“我，我还会因为要穿怎样的衣服来见你，而翻遍我所有的衣柜，我一定要看过每一件衣服后才能确信什么搭配是最好的。过去从没有过这种情况，感觉，感觉就好像是我突然间变得不自信了一样。”
“......”
尤丽娅像一位病急乱投医的患者那样，诉说着自己近来的“种种症状”，确实显得焦虑而懊恼。
尽管周正嘴上没说、暂未开口，但内心中其实已经相当清楚问题所在，就像一位已经号准了脉的老中医一样。
就和公司里的上下级关系一样，男女之间、两性关系中，也是有“上位者”和“下位者”之分的。
别误会，这不是在说滚床单的时候。
而是往往经验不足的那方，会在感情中倾注更强烈的爱意，更急于向对方表达自己、展现自我、诉说真情。
这在自然界叫“交配期强烈的求偶表现”，在人类男女两性关系中，就是听上去可能称呼不怎么好听的“下位者”。
人类本质上也是动物，是高级动物，所以有此表现并不奇怪。
至于说尤丽娅仅仅只是为了穿什么衣服来约会，就把自己的所有衣柜都翻了个底朝天，非要挨个选看才能最终决定组合搭配的情况，那周正也是能瞬间听出其中的关键点所在。
随便他斯拉夫老毛子怎么形容这种情况，但用咱中国话来说，这叫“女为悦己者容”。
天底下的女人管她黑的白的还是黄的，终归都是女人，到最后都逃脱不了相同的真理。
“哎，算了，反正躲不掉，继续当鸵鸟还不如‘认栽’了事。”
已经彻底弄清楚了状况的周正，至此算下定决心。
望着面前隔桌而坐，神色紧张、焦虑而不安中的尤丽娅，这就主动伸出“咸猪手”来，攥住了人家姑娘那无处安放的小手。
“没什么好紧张的，我又没说咱俩处不成不是？”
“或者你动动脑子想想，我的大美女，要是咱俩真没戏，我还能一下飞机就直奔你这儿而来吗？现在你不妨想想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人在情场上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随便扯一句话出来就能看得明白。
周正也不愧是阅女无数的调情高手，刚才还装傻充愣跟个“不说人话”的二百五似的。
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只一句话就把从下飞机落地到现在的全部行为，全都无缝转化成了“我这是为了你，你自己好好考虑”。
从方才见到周正到现在，一直没想过也没意识到这点的尤丽娅，顿时表情一愣、现场呆住。
好一会儿功夫过后，可能足足有半分钟时间，这才在巨大的惊喜感包围下眉开眼笑。
“真的吗？你说的这都是真的吗？”
真的？咋可能，情场上的真话那比麻雀的眼泪还稀有，起码哥们过去被骂“海王”的时候是这样的。
但只要愿意信，情场上所有的话那就都能是真话。
情话只要好听有情，那怎么就不能叫真话呢？是真是假还有区别吗？
脸皮比t-90m炮塔正面主装甲带还厚的周正，立刻摆出一幅如家包换的表情再度缓缓开口。
“为什么要说假话？有这样的理由吗？如果有的话还请告诉我，尤丽娅小姐。”
“你——你都快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我真的好担心，下次不准再这样了！我甚至都没把握说你今天一定会来。”
“可是，你很惊喜，不是吗？为爱侣献上惊喜是表达爱意的最佳方式之一，起码在我心里，你值得我这么做。”
周老板或许不会川剧变脸的狠活儿，但进入情侣状态的速度，却丝毫不比前者要慢多少，甚至还犹有过之。
周正口中连珠炮似的“狂轰滥炸”，根本就不是尤丽娅这样恋爱经历为零的“纯情小女生”所能抵挡的了的。
原本就怀揣好感、心生爱意，这下又被周正积极主动地进攻了一番。
只觉幸福感不要来的太突然的尤丽娅，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红彤彤的左右两个小脸蛋写满了手足无措。
“又是这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呼，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幅场景了。”
见多识广的周正心里，此时也在感叹着。
不是感叹自己刚才的表现如何如何，而是感叹尤丽娅这样的表情神态、这样的不加丝毫掩饰话语。
正是自己多年前校园时在另一个女孩脸上，所曾经见到过的、至今印象深刻的、以后大概也永生难忘的一幕。
周正知道，这正是名为“初恋”的具体表现，起码对尤丽娅来说是这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得还好不好，可能已经初为人母了吧。”
攥着尤丽娅那仍在颤抖着的小手，大脑走神的周正却已情不自禁地望向窗外。
握着现任女友的手，心里想着别的女人，这事确实很不厚道。
但只要周正不说，又如何是仍沉浸在巨大欣喜中的尤丽娅，所能意识得到的呢？
“那——那我是不是可以——”
“啊？什么，没听清，可以什么？”
被柔声细语、不安中开口的尤丽娅给叫回了现实，意识到自己刚才走神溜号了的周正，这才赶忙进入状态追问着。
“是不是可以叫你——亲爱的了，或者，或者我怎么称呼你？我不太懂。”
“......哈，就这事儿？”
哪怕周正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尤丽娅虽会脸红害羞，虽会因为爱情的突如其来而怦然心动、小鹿乱撞。
但人家到底是正经的俄罗斯姑娘，是不穿鞋光脚都有一米八，穿上高跟鞋比周正还高那么一丢丢的正经“大洋马”。
既然确立了关系，该怎么称呼也是得放开点。
要是继续扭扭捏捏，那还不如之前的鸵鸟状态，干脆继续装傻充愣为好。
能想明白此理的周正也是应声回道。
“随便你喜欢，只要你喜欢，我就怎样都好，以后的很多事也都会是这样。”
情话说完了，场面够劲了，气氛也已经烘托到位了的周正，随即主动松开手来。
一双小手依旧有些无处安放的尤丽娅，不停抠着自己大腿上的白丝，就像小猫抠沙发，呼应着内心依旧没能完全放松下来的真实情感。
待到心绪有些许平复，轻轻闭上双眼一小会儿，又再度睁开，依旧见笑眯眯的周正仍在眼前。
仿佛长长地舒了口气的尤丽娅，这才道出了自己的真心话，亦如方才那般。
“一切都好突然，亲爱的，仿佛——仿佛做梦一样，快到我几乎难以置信。”
“慢慢适应吧，一点点来不着急，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是美好的，也还会有许多比现在更美好的时候。”
游刃有余的周正不假思索，笑着轻言回道。
转而开始主动引导话题，说起了一些能调和当下气氛的话语。
毕竟约会就像一杯鸡尾酒，需要调剂才能美味，一定不能从头到尾就只有一种味道，何况这还是永生难忘的“第一次”。
“说起来，是阿尔西姆告诉你我要来彼得堡的吗？”
虽然这是明摆着的答案，但周正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
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的尤丽娅，那是压根一点撒谎的念头都没有，很是直接地当场就把自己的亲老哥给卖了。
“是的，因为我之前跟他叮嘱过，等你下次再来俄罗斯的时候，一定要及时跟我说。平时我们都天各一方，想见一面真的太难太难了，我不允许我自己错过任何一次这样的机会。”
果然是这样，看来之后该咋办又会是个麻烦事，估计这小丫头片子得三天两头找机会往我那儿跑，难搞哦。
内心如此嘀咕着的周正，可是太了解热恋期的小女生是啥状态了。
尽管尤丽娅的生理年纪早已不是小女生，已经快临近御姐，但心理年龄才是本就身为感性生物的女人，最真实的状态。
虽然周正出于现实层面各方面的考虑，尤其是安全层面上，并不希望看见尤丽娅太频繁地往非洲跑，隔三差五就来找自己。
但爱情岂是说“保险起见咱别这样”的话，所能阻挡得了的？
热恋上头的小女生要能乖乖听你这话，那才他娘的叫怪事。
寻思着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说了也是废话，转而换一种角度出发的周正随即认真开口。
“有件事先答应我，以后如果要来非洲，提前计划一下跟我事先说，也好让我有所准备。这件事上就听我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