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娇顺着绳梯向上爬,当她爬到机舱口的时候,一个身穿飞行员制服,头戴飞行头盔的人,向她伸出了手。
薛娇抬头一看,不禁喜出望外。
“薛亮!也么会是你?”
“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姐弟俩谁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快上来!”薛亮把薛娇拉进机舱,帮她系好安全绳。
“下面那个人是谁呀?看他的样子像是恐高了。”飞机上的噪音很大,薛亮大声问道。
薛娇向下一看,只见范健脸色发青,眼睛紧闭,全身的肌肉紧绷着,两只胳膊紧紧地抱着绳梯。
“快往上爬呀!真笨!”薛娇大声喊道。
“我害怕,我有恐高症。”范健闭着眼睛说。
“往上看,不要往下看。不要害怕!抓紧了,脚踩稳,一步一步往上爬!”薛亮喊道。
范健慢慢地睁开眼,他抬头向上看,薛娇和薛亮正在飞机上朝他挥着手。
范健小心翼翼地向上爬,每爬一步身体就哆嗦一下。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了机舱。
薛娇和薛亮把他拉进机舱,系好安全绳。
薛亮关上舱门,拿出两个耳麦给他俩戴上,然后转身返回副驾驶座位。
范健脸色铁青,嘴唇大白,满头大汗,紧闭双眼。
薛娇看到他这幅狼狈相,笑着说:“大英雄,你刚才的那股威风劲儿哪儿去了?瞅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也太高了!我心里发慌!”范健说。
“现在飞机的舱门都关上了,你放松一点,一会儿就降落了。”薛娇说。
薛亮向薛娇介绍身旁一位少校飞行员,说:“姐,我旁边的是我们飞行中队的队长高翔,也是本次飞行任务的机长。”
薛娇说:“高队你好。我是薛亮的姐姐,我叫薛娇。我身边的这位是我的同事,叫范健。我们两个是来疏散群众的,没想到遇到了险情,谢谢你们及时搭救。”
高翔说:“大家都是来抗震救灾的战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必客气。何况,你还是薛亮的姐姐,我们就更应该出手相助了。”
薛亮说:“姐,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向凤凰岭运送救灾的药品和物资,没想到咱们能碰到一起。”
适应了一段时间后,范健的脸色也没有那么白了,神情放松了不少,问道:“薛娇,没想到你还有个这么帅气的弟弟呀?”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怎么?我们家的事,还需要向你报告吗?”薛娇说。
“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奇,你怎么还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弟弟,不但人长得帅,还会开飞机。”范健称赞道。
薛娇看向窗外,没有理他。
范健转头对薛亮说:“今天多亏你们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有空你和高队来济州玩,就住天鹅湖,吃的住的,还有玩的,我全包了。”
“好啊,那我得提前谢谢你呀。”薛亮说。
“咱们还客气什么?我和你姐既是同学又是同事,你呢,可以把我当哥哥看。碰巧,我也有个弟弟,叫范康。他的专业也跟飞行有关,你们可以认识一下。不过,他不会开飞机,他在航空航天大学,专业学的是空气动力学。”
“真的假的?我算是领教了,你这个人说谎连草稿都不用打!”薛娇用鄙视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真的。”
“不管真的还是假的,你少跟我弟弟套近乎!最好离他远点儿!”
“为什么?”
“你呀,干什么都不行。唯独这挖墙脚的本事倒是很在行!”
薛亮被他俩给逗笑了,问:“姐,他就是你跟我提起的那位范大少爷吗?你俩同学四年,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薛娇这才想起来,直升机的耳麦是相通的。
“谁有功夫跟他斗嘴呀!我才懒得理他呢!”薛娇倚在靠背上,不再说话了。
***
九龙峡,夕阳西下。
按照计划,几处点位的炸药已经安放完毕,起爆装置也已连接好。刘伟等人顺着绳索开始向仙人台攀爬。
一口气向上爬一百三十米,一般人很难做到,所以他们必须要在中间的那处平台略作休整。
休整完毕,留下一个体力最好的人照看伤员,其他人继续向上爬。
刘伟等人爬上仙人台,短暂休息了几分钟。
刘伟通过耳麦问道:“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往上拉了。”
半山腰平台的人回复道:“准备就绪。”
于是,山顶上面的五个人一同向上拉绳索,将伤员往上拉。
经过几番折腾,排爆组的全体人员终于返回了仙人台。
此时,红红的太阳,一半已经落山,另一半映衬着天边的火烧云,配上连绵起伏的山脉,形成了一幅壮丽的风景画卷。
这几个人站在仙人台,举目远眺,不禁被眼前美丽的景色所吸引。
“难怪把这里叫做仙人台,你看这青川的月夜多美!”刘伟陶醉地说。
“是啊,多么壮丽的山河呀!”陈峰感叹道。
“这日落仙人台的美景,我也只是听长辈们说过,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果然是仙境美景啊!”
爆破员向刘伟报告:“队长,爆破前检查完毕,可以实施爆破了。”
“马上实施爆破!”刘伟命令道。
随着爆破员按下遥控器,爆破声回荡在山谷中。
堵塞的河道被炸开了,滚滚的河水,顺着眉河的河道向下游奔涌而去。
***
一架军用运输直升机,迎着夕阳最后一道余晖,缓缓降落在凤凰岭上。
镇上负责转移安置的领导马上过来和机长进行了对接,随后安排人员卸载药品和物资。
薛娇悄悄地把薛亮拉到一边,没想到范健也跟了过来。
“我和我弟弟说话呢,你跟过来干什么?”薛娇瞪着他说。
“谁跟着你了?我只是随便走走。”范健说。
“我们到那边去。”薛娇拉着薛亮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
“你猜,我找到什么了?”薛娇看着薛亮,眼睛里都透着喜悦。
“什么?”薛亮看着她激动的表情,有点摸不着头脑。
“今年春节假期,爸爸跟咱们讲了爷爷的故事,你还记得不?”薛娇问道。
“记得,他不是说爷爷63年清川发洪水的时候,为了救人牺牲了吗?”
“你还得他当年牺牲的地点吗?”
“是一个叫陈家沟的地方。”
“对,就是陈家沟。你猜我在那儿找到什么了?”
“是遗书?遗物?”
“都不对。”
“姐,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我在葫芦沟的河道里发现爷爷的遗骨了!”
“什么,爷爷的遗骨?”薛亮用手摸了一下薛娇的额头,问道:“姐,你不会发烧了吧?还是脑袋撞到树上了?”
“是真的!要不是为了挖掘遗骨,我也不会被大水给冲走。我有证人,一会就到。”薛娇得意地说。
“丫头——,丫头——”陈继才高声呼喊着,向这边跑来。
“老书记,您慢点,别摔了。”陈东生等人紧跟在身后。
“二旺哥,咱也去瞅瞅是咋回事儿?”范健一看挺热闹,拉着李二旺也凑了过来。
“丫头,刚才可真是吓坏我了!你没事就好!”陈继才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
薛娇指着薛亮介绍道:“老支书,这是我弟弟薛亮。”
陈继才仔细打量着薛亮,称赞道:“不愧是英雄的后代,英俊帅气,气宇非凡。”
“老支书,我爷爷呢?”薛娇问。
“我把薛大哥带回来了,在这儿呢。”陈继才向身后看了一眼。
柱子将装有薛文山遗骨的包裹抱过来,轻轻放到地上。
薛亮问道:“老人家,您真的能确定这是我爷爷的遗骨?”
陈继才说:“薛大哥是为了救我母亲牺牲的,当时情况紧急,薛大哥随手拿起一条铁链,将我母亲和他绑在一起。还有,我母亲手上戴的金手镯,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爷爷,奶奶等了您一辈子,她临终时还念着您的名字呢!”薛亮摘下头盔,眼泪流了下来。
在场的人也都肃立默哀起来。
薛娇说:“老书记,我爷爷还得拜托您再照顾一段时间。等救援工作结束了,我们就接他回家。”
陈继才说:“丫头,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薛大哥。”
陈庆山从后面挤了过来,说:“你们的摩托车可真重啊,比我见的250还要大很多。这一路上还摔了几下,真不好意思啊。”
范健扭头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两辆摩托车,高兴地说:“还好车子没被大水冲走。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陈继才走过来,拍了拍范健的肩膀,问道:“小伙子,刚在从石桥上跳河救人的是你吧?”
范健答道:“是。”
陈继才夸道:“好样的!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范健谦虚地说:“老人家,您过奖了。”
陈继才悄悄走到薛娇身边,说:“丫头,这小伙子不错。要不是人家舍命相救,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薛娇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轻声说:“老爷爷,这个我自然知道,您就不用再提了吧。”
“那好,乡亲们那边还有事等着我们去处理,我们就先过去了。”陈继才说完话,带着陈东生他们离开了。
“姐,我也快走了。”薛亮说。
“这才刚见面,你就要走吗?”薛娇有一些不舍。
“现在进出清川的交通中断,人员转移,物资补给,都需要通过空中运输,现在飞机数量很紧张,我们飞行大队现在是满负荷运转。时间就是生命,每一分钟都很宝贵。等物资卸完了,我们就出发。”薛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