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先和虎妞提议后,在场的管事们都在内心计算起得失来。
说实话做管事是一件相当安逸的美差,平时很多差事都可以安排下去让店内伙计去忙就行。但真要为了阁内利益冲到第一线去打打杀杀,不少人心里是不乐意的。
毕竟打赢了获利最大的是族群,打输了丢命的可是自己。
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是不统一的。
没有实际上的利益驱动,公事大家都是高高挂起的。
见没有人出声,虎妞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议事大厅:“诸位,我理解大家的顾虑。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我族的栋梁之材,做出的牺牲与奉献嗾使为了族群长远的利益。所有出战的人员不论是管事还是普通杂役,我都会拿出战功与抚恤奖励。”
“族内不会辜负每一位为族群出力的成员。行动中不幸牺牲或受伤的成员,会发放大量灵石的抚恤奖励。而成功拔除狂沙宫名下宗门,阁内也不会吝啬奖励,灵材、灵石、灵器,都会优先供给,按贡献分配。”
虎妞顿了顿:“攻破宗门所缴获的财物,全部归个人所得,族内不会追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虎妞的话引起了在场管事们极大的兴趣,他们开始认真考虑这一提议的可行性。
“此外,”虎妞继续说道,“参与此次行动的成员,无论功劳大小都会记录在案上报族内,后续职位分配、资源倾斜都会优先供他们选择。”
“现下,我们采取自愿参加原则,我希望那些真正愿意为族群出力的成员能够站出来,共同面对挑战。”
“此次行动,我愿打头阵,首先攻下一城,可有妖愿意与我同行?”
虎锐当即出声反对:“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妞儿你身份尊贵怎能亲身赴险,这等事自当我等男儿上前。”
“虎锐,”虎妞声音冷漠地说道,“为族群付出,不分身份地位,不分性别男女,有力的出力,有心的劳心,彼此没有区别。”
“既然如此,让这小子随我一起打头阵吧。”虎锐恶狠狠的瞪了陈景先一眼,“他提出的计划,他也需亲身参与,阁内还需你坐镇,我带队即可。”
“自无不可。”陈景先直接应下了虎锐的提议,他知道虎锐肯定没安好心,但关键时刻他必须支持虎妞的决议。
虎妞见陈景先答应,再次环视大厅,询问阁内诸位管事是否还有其他意见。然而管事们或是沉默,或是打太极似的说些车轱辘话表示赞同,没有人愿意明确表态。倒是虎大表态愿意参与第一战,令虎妞另眼相看。
知道不能强求,虎妞安排完行动细节后便散会了。
首战选择了一个附近的中型宗门作为第一个目标,它是狂沙宫的死忠,门内有三位筑基修士,据情报显示,其中一位长老外出采药去了,这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位投奔朝天阁的中型宗门打头阵,虎锐带领两名筑基修士,与陈景先、虎大等高阶炼气修士准备夜袭。打头的宗门内留守有两位筑基修士,都是法修,五位筑基围攻两位筑基,胜算极大。
月黑风高,星辰暗淡,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候。朝天阁的修士们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目标宗门——天王谷。作为狂沙宫的主要灵药供货源,他们将成为朝天阁报复的第一个牺牲品。
天王谷内,灯火稀疏,两个看门弟子打着瞌睡,倚在门墙上偷懒歇息。谷内的两位筑基修士不知危险将至,依旧沉浸在修炼之中。陈景先等人潜伏在夜色中,等待着最佳的进攻时机。
虎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向打头的宗门修士示意,让他们先发起突袭,朝天阁等人再跟上。
队伍中陈景先深吸一口气,调整内息,手中不自觉握紧了凝冰,黑色的面具将自己的面容捂得严严实实,隔绝了神识的窥探,紧张的等待着命令。
突然,一声尖锐的啸声响起,打破了夜空的宁静。这是进攻的信号!
五位筑基修士如同离弦之箭,五道身影快速闪入天王谷内,守夜的炼气弟子来不及发出警报,就已身首异处,命殒当场。
有人侥幸逃得一命,立马大声传音:“敌!袭!”
一道寒芒闪过,他就人头飞起,应声倒地了。虎锐冷哼一声,抖了抖扇子上的血迹。
陈景先身形如电,跟着队伍冲入天王谷内,凝冰划出朵朵冰花,直指留守弟子的要害。
天王谷的弟子们措手不及,瞬间被击倒。不少弟子还在房内修炼,一时还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留守的筑基法修反应速度不容小觑,他们迅速从修炼状态中清醒过来,双手挥动,灵力涌动,随着一声起阵,护宗大阵拔地而起。
感受到禁制力量加身,陈景先顿时发现在阵内自己的灵力恢复与调息变得紊乱了。
然而,朝天阁的修士们早有准备,虎锐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残影,直接出现在一位法修身后,手中折扇如毒蛇般刺出,法修反应不及,后背遭受重创,顿时气息萎靡。
“师弟!”另一位筑基见状,怒发冲冠,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火球如同流星般砸向虎锐等人。
陈景先身形灵动,巧妙地躲过了火球的攻击,同时凝冰接连刺出,一道道寒冰之气迎上了火球,将其一一熄灭。
一旁的虎大也不甘示弱,巨斧挥舞得密不透风,靠近的火球全部在半空中就被劈散开来。
有天王谷的修士借机偷袭,陈景先拿出伞盾轻松抵挡,右手凝冰快速刺出,血花飞溅,天王谷修士惊恐的面容印入陈景先的眼眸。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映照出死亡的阴影。脸上的肌肉因极度恐慌而扭曲,汗水混着尘土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沟壑。
这一刻,陈景先的剑迟疑了。
剑锋抬高了三寸,避开了致命伤。中剑的修士倒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
太多次与人生死搏斗,但第一次对弱于自己的对手毫无顾忌的出手,陈景先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对剥夺他人生命的恐惧。
这不是为了生存而抗争,只是单方面的屠杀。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成为了刽子手,或者刽子手的帮凶。
望着倒地的修士,陈景先神情复杂,自己终究变得和自己厌恶的修士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了。
就在这时,一位天王谷的修士抓住了机会,一道法力凝聚的长枪悄无声息地刺向了陈景先的后背。
危急时刻,陈景先的直觉救了他一命,感知到背后的杀气,陈景先身体本能地向前一滚,躲过了致命一击。但长枪的余波仍旧击中了他的肩膀,让他感到一阵剧痛。
虎锐一直都有在暗中观察陈景先的动态,见陈景先中招,嘴角压不住微翘,他知道除掉陈景先的机会来了。
他假装上前应对天王谷的筑基法修,却在挥扇的瞬间,无数道无形气刃却是直奔陈景先要害所去。
陈景先虽然受伤,但这让他更加警觉了。感知到有灵力波动靠近自己,迅速架起伞盾,全身灵力灌注。
像大雨砸落在伞面上,黑金的圆伞不断发出振动与轰鸣,陈景先双手死死撑住伞面,短暂的碰撞结束,陈景先脱力跪坐在地面上。
虎大注意到陈景先遇险,一斧将准备继续偷袭的天王谷修士劈飞,立马上前搀扶起陈景先:“兄弟没事吧?”
“没事,小伤罢了。”陈景先回头看向虎锐,两人的目光在夜空中交汇,两人都感受到彼此眼中的杀意。
这个世界,在逼我不断动剑,不断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