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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只不过?再看大姑姐,满面春色,又面露骄矜,已经被姑父稳住,就?知?道今日这一场是狗拿耗子。

裘布仁看着叶家偃旗息鼓,便笑道:“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日我设宴,二弟跟我细细说说在京里遇到什么贵人,看能不能帮姐夫姐姐排忧解难。”

叶大福居然也站起来,擦干净泪痕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开?始招呼小丫鬟:“去叫人摆酒。”也不管那小丫鬟压根儿不理会她。

叶大富这时候哪里有心情吃酒:“既然姐夫说心中还记挂姐姐,那便把嫁妆先还来,总不能从拿走到现在都生意困难需要周转吧?”

裘布仁装没听见,叶大富才不理会他呢:“说起赖皮我可是赖皮祖宗,你别想?用?这一招敷衍我。”又再三追问,还拒绝了?姐姐打圆场,一副不解决就?不走的架势。

“你这厮好不识抬举。”裘布仁瞬间变脸,起身指着叶大富鼻子开?骂,“让你几分颜色你要开?染坊不成?”

“你要作甚?”金哥儿瞧见不对,立刻挺身挡在了?亲爹前面。

他人高马大,裘布仁笑容变都不变,一个眼神,叶盏就?觑见了?个婆子偷偷溜出去喊人。

这是裘家地盘,大小家丁几十号人,两边打起来的话叶家人还真不是对手。

电石火光之际叶盏忽发?急智:“爹,快别闹了?,一会我们还要集市上给长?公主选购土产呢,耽误了?时间可怎么办?”

长?公主?裘布仁脸上的阴毒一刹那消散得一干二净,狐疑盯着叶家人。

宓凤娘也反应过?来了?,特意摸了?摸发?髻间扎着的红缨:“是啊,得了?长?公主送的红头绳,总要回礼才合适,你只顾着在这里说话,集市散了?去哪里买?”

裘布仁打量那红缨:上好的红缨绳,上面沾染着的染料一看就?是极红极昂贵的正红,让不懂染料的人也能明白寻常集市上买不到。红缨中段打一个如意结,是宫里的花样,坠角是红玛瑙,玛瑙不贵,但难的是寻颜色这么红里头毫无半点杂质的。

裘家如今也算有点家底了?,裘布仁也会分辨好东西。这红头绳他要花费大价钱大力气也能买得起,可他怎么会买这种女眷手边容易丢失的日用?消耗品?

也只有真正的贵族人家才会将不小心会丢失的头绳做得这么贵,随意堆在抽屉里一堆,随心所欲想?用?就?抽一条,连数目都不会计数。

再联系到叶大富忽然咸鱼翻身,裘布仁动用?他那小生意人的狡诈立刻得出结论:叶家真的是傍上了?贵人。

“老爷,小的来了?!”门外几个小厮气势汹汹过?来。

身后?跟着那个气喘吁吁的婆子,看他们这行人的架势只要等裘布仁一声令下就?要将叶家人捆起来暴打赶出府去。

“干什?么?”裘布仁抬起眼,不耐烦挥挥手,“大惊小怪,快下去,哪里有进内宅的道理?别让亲戚们嘲笑。”

小厮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跟着婆子描述跑进内宅,还以为自己护卫有功能得到主家的嘉奖呢,谁知?道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当即有好几个有血性的想?等做工期满就?不再续约了?,晦气!

裘布仁又骂婆子:“你大惊小怪些什?么?在外面乱嚼舌根,没看我跟大舅哥聊得正好吗?滚!”几句话就?把婆子骂走了?。

婆子是小妾的人,蝎蝎螫螫跟踪过?来,本来想?添油加醋来两头讨赏,却没想?到劈头盖脸挨了?顿骂,心里恨恨走了?:该!等你被叶家人暴打,我就?装没听见!

裘布仁连着“阿嚏”“阿嚏”打了?两个喷嚏,这才掏出手绢擦擦鼻子,顺势换上笑脸:“大舅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似乎刚才那个要动手的人不是他。

叶大富哼了?一声,懒怠看他在这惺惺作态演戏,扭头问?叶大福:“大姐,拿你的嫁妆单子来。”

叶大福迟疑着“嗯”了?一声,宓凤娘看不下去,走到她跟前半是搀扶半是催促:“走吧,去拿。”

拿到了?嫁妆单子,叶大富斜斜睨裘布仁一眼:“今儿个,我办完事才走。”

“好说,好说。”裘布仁笑着,扬嗓子把自己骂走的小厮又叫回来,“去叫账房来。”

说话间,叶大富外卖的饭菜也到了?,他也不让裘布仁,自己命令小厮将饭菜摆在桌上,招呼家人来吃。

裘布仁也不恼,叫了?下面人摆菜:“快去催厨房,哪里能让亲戚连口?饭都吃不上?”

“可……”那人迟疑,“今儿厨房都拿着小镊子在给二奶奶挑燕窝毛呢,这个点腾不出手来。”

叶大富咳嗽一声,放下筷子看裘布仁,裘布仁被他看得心里发?虚,一脚就?将那丫鬟踢倒:“狗东西!主家的话现在不管用?了??”

过?一会才有饭菜摆上来,倒也没敷衍,硕大的酱肘子、整个囫囵的烧鸭、满满当当一盘的鸡块,叶大富便也不客气,风卷残云吃了?起来。

等吃得半饱,账房才拿着账册过?来。

叶大富便将嫁妆单子上的田契房契收了?回来,叫叶大福拿着。这还不算完:“拿走这些年收的赁金呢?”

裘布仁笑起来:“好舅爷,这钱却不能够,一来家里生意困难填补进去,二来你外甥去湖广贩丝贩油难道不要本钱么?”

“是啊。算了?吧弟弟。”叶大福居然也跟着开?口?求情,“我前些年也花用?了?不少。”

宓凤娘在心中暗骂:真是个糊涂蛋。

她印象里的叶大姐嫁得好回娘家总容光焕发?,谁能想?到这些年她变成了?这样呢。

“也罢。也罢。”叶大富叹了?口?气,将嫁妆盒子交给姐姐,“将这嫁妆收好,别再心软交出去,若是有人强迫你你就?来捎话来汴京城找我。”说着警告似得看了?裘布仁一眼。

裘布仁赶紧嘿嘿笑起来:“都是一家人,不至于不至于。”

叶大富白了?他一眼,继续叮嘱姐姐:“爹娘给你陪嫁了?几十亩县城边上的良田加上县城一个商铺,这商铺赁金和田地出产也足够你和离后?也能安稳度日。不要忍着委屈。”

叶大姑接过?田契房契,不再吭声。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吃完饭,裘布仁亲亲热热要与叶大富勾肩搭背:“大富,你好好讲讲长?公主那里的事。”

一家人往外走,宓凤娘也要跟着丈夫出去,却被叶大姑叫住:“弟妹。”

宓凤娘停住脚步,看了?看大姑子:“大姐,这回大富可差点被揍了?一顿。”

“弟妹……,我,……我实在是……”叶大姑不敢抬头,盯着脚尖,手里腰带被拧了?几拧,“到底是个家,哪里就?能随便散了??”

“啪”地上掉一滴圆圆的泪珠。

宓凤娘一肚子气散尽,叹口?气,大姐,当初也是个爱笑爱闹的活泼少妇,责备的话到底说不出口?:“你要是有事就?捎话找大富我们,不过?,以后?你也得硬气些。”

等从裘家出来宓凤娘教导两个女儿:“性子不要软弱,别怕夫家,上有律法撑腰,下有娘家帮忙。”

“可万一像大姑这样娘家忽然出了?事呢?”玉姐儿开?口?。

听到这里叶盏也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爹娘要趟这趟浑水,因为叶大富认为叶家大姑境遇变坏也与叶家衰落有直接关系。

“如果到处无靠,就?自己泼辣些做出拼命的架势,也能把男人吓死。”宓凤娘言传身教她们市井生存的智慧,“趁着男人喝醉酒没有力气时绑住他手脚用?软鞭子蘸水抽一顿,或是每日给他碗里下泻药半夜在他耳边叹气磨刀。”

“只不过?要机灵些,得看清男人不是那种亡命徒也别让他反拿了?刀。”叶大富在旁边补充。

“总之,别听男人花言巧语,要自己把钱攥在手里。”玉姐儿沉思。

不能听男人哄你两句蜜也似的话,你就?昏了?头将钱财交出去。

“像你们大姑母这般,其?实丈夫在外面找个小妾的门路,那就?当时就?闹起来,要自己儿子接手这条线,然后?自己与管事的母亲妻子相熟走动,一面让儿子出面跟管事交际。”

“虽然一开?始搭线的是小妾,可哪个有脸有脸人家女眷跟妓子交往?最?后?这条线还是能被自己和儿子攥在手里。这样丈夫看在利益的份上也不敢张狂。”宓凤娘告诫女儿们。

可一看叶盏一脸“我绝不成婚”的坚定,玉姐儿探着头一个劲看食摊上挂着的酱桂花鸭子,宓凤娘叹了?口?气:只好日后?慢慢教导了?。

家人四处走亲戚,叶盏也借机看了?看周围的土产,这才知?道大宋人民食谱丰富,除了?常见的猪牛羊,还吃山野鸡、鹧鸪、鹌鹑、野鸭,果子狸、野兔子等野物。

叶盏便琢磨着跟乡下亲戚定个协议,到时候从雍丘县送到汴京城,丰富下食肆的菜单。

又在外面几个村的亲戚家里轮流转几天,再回到叶家村时已经是三天之后?。

几天不见王四,他脸上长?了?个大包,大红肿得发?亮,满脸急切之色。

庄户人家一般很少卖田买地,如今是夏天,地里的稻麦还没有变成钱,手里拿来的余钱买地?

大地主们也不急着买田,王四要求把稻田里的稻谷收割了?再交割,这不是耽误了?一季吗?不如开?春了?再出手购买,这样接手不耽误农时。

叶盏觉得他找错了?地方,他要是一开?始去找汴京城里的经纪说不定还真能帮他卖掉,这一个村子毕竟需求有限。

叶家人不慌不忙,进了?村就?去自家亲友跟前打听,果然打听到王四已经对外放出风去,说只要他手里的五十亩田地全吃下,愿意总共降价二十两。

叶大富盘算一下,这个价格算是合理,便去找村长?说和。

“您说叶大富要买我的地?”王四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哪里来的钱?”

想?起两家上次的龃龉,不由得面露愤恨:“就?冲他跟我断交那架势,这地我不卖了?!”

村长?好言相劝:“你这田本来就?是跟他买的,现在还卖给他互相知?根知?底,交割起来也方便。若是再换个人你还要带着他挨个去看地,讲每块地是怎么回事,人家也未必全盘买下,肯定会挑肥拣瘦,到时候麻烦是小事,挑拣剩下的地又怎么好卖?”

王四琢磨,是没说错。

可他还是觉得心里膈应得慌,他当初买田的时候是一百两,当初叶家给自己减价了?一贯。后?来又补回给叶大富。如今降了?价是一百三十两,看似涨价了?三十两,可这么多年物价飞涨,一百五十两的购买力跟先前一百两差不多。

相当于他这些年非但没赚到一点钱,反而还让叶大富从他手里多赚了?二十两。

他又没有种田天赋,这些年没有从田地上收到多余的粮食,去除赋税和雇人的成本,基本等于白干。

合着他这么多年都在免费给叶家当管事吗?

王四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村长?看他纠结也不苦苦相劝,自己起身作势要走,只不过?临走前轻飘飘添了?一句:“这些天想?卖地的不止你一人,买地的却只有叶家。”

王四一听就?急了?,要是叶家买了?别人的田,谁还买他的田?

要知?道他等着卖田这笔钱急用?!

回去辗转反侧了?一夜,熬出了?两个青黑色的大眼圈,王四终于再次找到了?村长?:“我愿意卖。”

王四愿意卖田,叶大富也高兴,一来是买回家产很有意义,二来这处田产地理位置倒不错:既恰好避开?了?河道又离着水源不远。

原本雍丘县在汴河流域,河水无定,难免会威胁到周边农田。如今全依赖疏浚才能安然无事,甚至有的地方河床已经高出了?堤坝外的平地,可以想?到若干年后?政务松弛后?定然会导致决堤。

叶家这片地就?很好,远离了?堤岸,在山脚下,自然有山上留下一股溪水,水源丰沛。

两家通过?村长?约好了?日子,叶大富买了?写菜蔬果肉,请了?村长?、族长?、里正来见证,还备好了?银子,和王四签了?约。

在村里这买田是大事,当然要请族长?来见证,村长?也是村正,和里正都是行政长?官,他们看过?后?才能送到县衙备份。

可两家一起去县衙备份时,要轮到王四时,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签约,咬定了?要再加二十两银子。

“谁不知?道你现在发?达了??在汴京有钱了?,凭什?么要我降价?”王四脖子一横,一脸无赖样,“我就?是后?悔了?又怎么样?你在村里盘桓几天就?等着我先耐不住呢,凭什?么我降价?”

宓凤娘纳闷,他们这一路来除了?村长?没跟任何人透过?口?风要买房,这王四如何知?道的?

“我们怎么就?等你降价了??”宓凤娘从他嘴里套话,“我家是回来走亲戚,临时起意才要买田。”

“谁信你?叶大官亲口?告诉我的!”王四理直气壮,他本来就?迟疑,这下更是生气。

宓凤娘愤愤:他们进村时看到过?弟妹,她贼眉鼠眼的,宓凤娘没把她当个屁放,谁知?第?二天去扫墓就?在坟墓前见到过?二房的小孩,当时以为他是好奇,原来是跟踪了?他们听走了?叶家人在祭祖时的念叨。

听走便也罢了?,居然跑去给王四通风报信。“当真是损人不利己!”金哥儿气得一拳砸在手心。

王四越发?得意:“被我说中了?吧?加钱!否则我就?不办!”

里正和村长?族长?都在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王四居然能中途反悔。

就?在这时忽然有位熟悉的老人走过?来:“何事喧哗?”

旁边的小吏们开?口?:“见过?主簿大人。”

里正和村长?们也跟着行礼,叶家人行过?礼之后?才发?现那人就?是当日车上跟他们同坐一车的老人。

一个县里最?大的长?官是县令,下面两名?县丞协助办案,再下面便是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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