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女帝陛下还要给我们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吗？”
叶金王朝使者直视着武雉，目光凌人，仿佛他们才是天朝上国，而大乾只是一个偏远小国。
武雉被问的瞳孔连连收缩。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忍不住再次翻腾了上来。
好一个莫须有！
明明这两个叶金王朝的使者杀了人，还是足足五个人！
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一副错不在他的样子！
这种人，简直就是该死！
可……
武雉一想到跟叶金王朝结盟之后的突厥，一想到届时可能造成五十万乃至于五百万人死亡。
武雉的这股怒火就不敢发作出来。
五个人死，总好过五百万人死啊！
而武雉的一再沉默，似乎向朝堂之上的群臣传递了一个信号。
群臣全都选择了低头不语。
没有人这时候站出来选择跟武雉对着干。
唯独纪辰。
看着女帝。
像是看透了武雉内心一样，脸上满满都是讥诮。
“臣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陛下。”
蓦然，纪辰开口。
伴随着纪辰这句话，武雉内心猛的颤抖了一下。
来了！
终于还是来了！
她就知道，其他所有人都可能沉默，唯独纪辰不会沉默！
“朕现在没空回答你的问题，你还是改日再问吧！”
武雉选择了逃避。
只是纪辰根本不给武雉逃避的机会。
“放心陛下，臣的问题很简单。假如一头牛发疯，往左抽它，它就会撞死左边路上的一个孩子。往右边抽它，它就会撞死右边路上的三个孩子。不抽它，它就会撞死正中间的一群孩子。你会怎么选择？”
听到纪辰这个问题，武雉一下傻眼了。
这是什么问题？
好像跟眼下之事无关啊！
既然无关，那就可以回答一下了。
于是武雉略微思考，立马给出答案：“我会往左抽它。”
纪辰似乎不出预料一样，笑了起来：“我就知道陛下会这么选择。”
“在陛下看来，牺牲一个人，总比牺牲更多人要好。”
“但是……陛下可曾想过，那一个人也是生命，他又犯了什么错必须要为其他人去死呢！”
“陛下就不曾动过哪怕一点心思，用尽全力去制止那头疯牛吗？”
“哪怕再难再不可能，也一定要试一试吗？”
轰！
纪辰的话，就像是五雷轰顶一样，劈在武雉的头顶。
让武雉整个人如遭雷击，面色惨白。
而那些沉默的群臣，尤其是还有一些良知的忠臣，此刻全都忍不住身体颤抖了一下。
猛然抬起头，就要张嘴说出什么话语来。
但是还未出口，就被一旁的同僚一下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你做什么？”
“慎言，慎言呐！你现在说出来心里是痛快了，但是你仕途就完蛋了！甚至你全家人都会被连累！”
“唉……放开我吧，我知道了。”
于是刚刚被激起一圈浪花的朝堂，重新陷入死寂。
“纪辰，你什么意思？”
武雉脸色异常难看，问道。
纪辰没有回答。
而是带着一抹讥诮，似乎不屑跟整个朝堂为伍一样，环视一周。
接着忽然来到了两个叶金王朝使者的面前。
啪！
啪！
狠狠两个耳光打在了两个使者脸上。
力道之重，直接将他们嘴角打出血来。
然后还不算完。
纪辰又砰砰两脚，将两人踹翻在地。
对着地上两人的脸重重碾了两脚。
直到两个叶金王朝使者一张脸变成了猪头，鲜血跟眼泪混杂在一起，看不出本来模样。
纪辰这才停手。
悠悠转身。
径自向着紫薇殿外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摇头大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委屈人。”
足足良久。
众人才反应过来。
手忙脚乱的将头破血流的两个叶金王朝使者扶起。
同时看向殿外的纪辰背影，眸底满满都是羡慕跟羞愧。
羡慕的是纪辰念诵的那两句诗，实在是潇洒至极，让他们羡慕不已；
羞愧的则是纪辰诗中所说的“委屈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
他们自从大乾为官以来，何曾有过今时今日这般委屈之事？
简直就是睡觉睡到三更天，都能气醒过来！
可惜他们做不了主，更加没有勇气像是纪辰一样，仰天大笑出门去。
啧，真是潇洒快意啊！
虽然平时不待见纪辰，但是纪辰今日举动，再加上这两句诗，确实深深打动了他们！
让他们都一次内心倾向于站在纪辰这边！
“纪辰！你……简直找死！”
“来人，给我将他拿下！打入天牢！”
武雉气坏了。
一部分气愤源于纪辰殴打了叶金王朝使者，使得叶金王朝跟突厥结盟的可能性增加；
另一部分气愤则源于，纪辰的行为跟诗句，无形中刺痛了武雉那颗敏感的心！
让她感觉身上像是有了污点，无地自容！
恼羞成怒！
必须将纪辰打入天牢，将纪辰除之后快，才能抹去她身上的污点，抚慰她那颗敏感的心灵！
很快，一群侍卫一拥上前。
将纪辰锁拿。
“唉！”
在场百官看着这一幕，无不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而两个叶金王朝使者则擦干净脸上的血迹之后，一边痛到大呼小叫，一边指着纪辰背影破口大骂：“必须处死他！必须处死他！”
“他不死，我就让你们大乾死！”
“将两位使者带去医治！退朝！”武雉挥挥手。
脸色难看的起身，径自离去。
剩下百官你看我，我看你。
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就在群臣打算离去之时，一个太监赶来：“太师大人，陛下宣您觐见。”
太师脸色一变。
他玩砸了陛下交给他的大活儿，陛下不会打算秋后算账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太师跟在太监身后，往武雉寝宫走去。
而让太师出乎意料的是，武雉看到太师之后，并未追究太师责任。
相反，还一脸焦虑的问道：“太师，事到如今，你可还有其他良策？”
太师松一口气的同时，道：“老夫游历四野之时，曾经听闻乡下妇孺面对拐卖有这样一个应对方法。”
“不是拼命反抗，也不是大声求援，因为这两样极大程度上毫无用处。”
“最佳的方法就是一脚踹翻一个过路人，或者掀翻路边商贩的摊子，这样那些被招惹的路人就会瞬间围上来，抓着惹事的妇孺不肯放行。”
“妇孺就这样得救了。”
“老夫将其叫做——矛盾转移。”
武雉目光微微闪动：“太师到底什么意思，但说无妨。”
“老夫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陛下同样可以效仿那些乡间妇孺，将陛下跟叶金王朝的矛盾，转移成为叶金王朝跟纪辰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