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千里关上车厢门,然后找个空位静静地坐了下来。
随即,伍千里小心翼翼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本破旧沾染着血污的小册子。
这本名册上,记录了七连战士的各种荣耀,也记录了他们的流血牺牲。
这是七连战士的花名册,上面承载了七连的“魂”。
伍千里拿出笔,翻到名册的最尾页,添加上了一个新的名字。
七连第677名战士,伍万里。
参军时间,1950年11月4日。
大仗在即,伍千里又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手里的名册。
登记的名册上记录了自七连组建以来,所有干部和战士的名字。
名册上还详细记录了所有人的参军时间,籍贯,年纪,功绩,以及牺牲伤亡情况。
名册上的干部战士名字,分为三种标注形式。
名字上没有划线,代表还在服役。
名字中间划一横,表示伤残或者退伍了。
名字圈起来,代表这名战士干部已经牺牲了。
伍千里望着名册上这些熟悉的战友,心情愈显沉重……
……
外面的车厢里。
七连战士们像看西洋景似的,一百多双眼睛目光灼灼的望着新来的伍万里。
伍万里是个在江上成长,生活随性的农村小伙,且性格有些桀骜不驯,吊儿郎当,不服管教。
伍万里眼神不屑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干部战士们。
“你们这些家伙,看什么看?”
一旁的余从戎和几名老兵逗笑着说。
“呦呵,新兵蛋子脾气还不小,怎么滴,你是大姑娘不成,还怕大伙看啊?”
“哈哈哈……”
伍万里气恼的背过身去,小声问候着余从戎他们。
这时,雷公走过来替伍万里解围。
“行了,行了,又不是看猴戏,你们爱干嘛干嘛去。”
雷公驱散开了凑热闹的战士们。
接着,雷公走到了伍万里跟前问道。
“你叫伍万里是吧,你小子为什么来当兵啊?”
伍万里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来当兵,当然是为了让我哥瞧的起,也让同村人羡慕高看一眼!”
听到伍万里这番回答,雷公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雷公严肃的说道:“小子,我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但你给我记住了,这里是军队,喊话要报告,挨打要立正。”
“还有,你当兵不是为了让你哥和村里人瞧的上,能让敌人瞧的起你,那才叫真本事,懂了吗?”
“切……”
伍万里满不在乎的嘀咕着。
伍万里作为一个大男孩,似乎男性天生就喜爱枪炮这些玩意。
他望着周围战士们手里的武器,那是羡慕的不得了。
于是,伍万里硬着头皮问雷公。
“报告排长!”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排长,什么时候能发我枪啊?”
雷公戏谑的说:“你想要枪还不简单啊?战场上敌人手里的好武器多的是,你自己找他们要去就是了!”
“老家伙,耍我呢,我又不是敌人的野爹他们还能乖乖送我武器不成……”
伍万里气鼓鼓的说着,却也拿雷公没办法。
伍万里见明着要枪不行,就在心里暗暗耍起了小心思。
他趁着余从戎不注意,突然上前抢夺余从戎床边的一把冲锋枪。
余从戎眼疾手快,急忙抓住了伍万里的手腕。
然后,余从戎将伍万里手臂一拧,身体顺势压在了余从戎身上。
身材瘦弱的伍万里,身体被束缚的动弹不得。
余从戎扇了伍万里两个脑刮子,口中教育道:“你个新兵蛋子胆子挺肥,还敢动手抢老兵的枪。”
“再有下次,把你小子狗爪子打断!”
虽然伍万里没有经过任何系统化的军事技能训练。
不过,他在老家经常和村子周边的同龄人干架。
打架打的多了,自然精通一些野路子招式。
在余从戎得意之际。
伍万里脚下胡乱的踢蹬,一个驴踢腿,猝不及防踢到了余从戎的裆部。
“槽……小子玩阴的……”
余从戎顿时痛的脸部通红,身体触电似的崩了起来。
余从戎的身体抗的住子弹,抗的住炮弹,也扛的住战场压力,可却扛不住这“蛋蛋的忧伤”。
车厢里的战士们,看着余从戎的狼狈样,不禁哄笑了起来。
“余排长,你也不行啊,还被一个新兵蛋子踢到了核桃!”
“哈哈哈……”
伍万里那一脚蹬出的力量可不小。
换作一般人,可能当场就中招倒地了。
余从戎毕竟是从战火中淬炼出来的老兵,身体抗击打能力和忍耐力异于常人。
余从戎蹦了几下,时不时夹着双腿,缓解裆部的痛苦。
没一会,他的脸色就恢复如常,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小崽子,敢跟我玩这种野路子花招,今天必须给你上一课,我还不信制服不了你了!”
余从戎说完,撸起袖子,冲向前准备擒拿伍万里。
伍万里见余从戎来真格的,他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反抗,尽出野路子阴招。
什么猴子偷桃,插眼,咬人。
只要是打架时的阴招,伍万里全部用了一个遍。
当然,刚才吃了亏的余从戎,已经对他有所提防。
伍万里的这些小儿科招式,在余从戎这种战斗经验丰富老兵面前,很轻松就被一一化解了。
余从戎先是利用捕俘手段,锁住伍万里的的手腕。
然后,他使用反关节擒拿,三两下就把伍万里擒住制服了。
“小子,就问你服不服?”
“服你二大爷!”
伍万里性格执拗倔强,是个不肯轻易服输的主。
“小余啊,这新兵蛋子可我炮兵排的兵,你下手可得轻着点。”
一旁的雷公提醒着余从戎。
“雷爹,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余从戎骑在伍万里身上,时不时往伍万里脑袋上招呼“爆栗子”。
听到外面车厢传来的打闹声。
连长伍万里和指挥员梅生走了出来。
余从戎看到俩人出来,他立即放开了伍万里。
梅生扫了一眼车厢里吵闹的战士们。
随即大声训斥道:“难道我走错地方了,这还是第七穿插连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江湖帮派开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