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没有直接去敲路明非叔叔家的门，而是站在小区门口耐心等待路明非回来。
这个打扮得极为精致的白人老头哪怕老了，也依然极具气质，惹得不少年轻女性和老婆子多看了两眼。
但她们更多的是认为这老人很像是电视与电影中文质彬彬的管家。
昂热抬手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想着路明非这个点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他还没放下手，就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转头看去，不是路明非是谁？
路明非正看着这个老头，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
两人就这样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相视，谁也不愿先挪开目光，甚至连眨眼都不愿意先眨眼。
最后眼干严重的昂热率先眨眼，低头掏出手帕拿下眼镜擦拭。
“老了，不中用喽……”
路明非一向尊老爱幼，所以不会对这个百岁老人恶语相向。
他走上前问：“昂热校长是来找我去卡塞尔学院读书的吗？”
“那你会来吗？”昂热抬头。
路明非这两年跟猪一样猛吃猛长，身高已经窜到了179，只是脸庞还较为稚嫩。而昂热也才183，仅差四厘米的高度让两人目光几乎平视。
“我不想去。”路明非摇头。
“那可惜了。”
昂热说道：“不过你爸妈都是卡塞尔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在卡塞尔学院也曾留下赫赫威名，你不想去看一看你爸妈年轻时留下的痕迹吗？”
“以后有空会去看看的。”路明非说到：“卡塞尔学院成立这么些年，好像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
好像卡塞尔学院屠龙的口号喊了好几十年了，也没见放出什么资料说有屠龙成功的事迹。
卡塞尔学院功勋殿堂里仍空无一物，像是在自娱自乐一般。
“人类发展至今变得更厉害了，龙类也变得更聪明了，更加的难以对付。”
昂热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龙会变成人，混迹在混血种里，妄想悄悄的通过我们去掌控世界。他们帮助我和卡塞尔学院屠龙，也只是计划中的一环而已。借刀杀人、驱虎吞狼的计策我想你也应该听说过。”
“嗯。”
路明非点点头，好像有些明白这老头的处境和苦衷了。
他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坐拥全球最强大的混血种势力，但下面的手下真的是鱼龙混杂。
杂鱼和真正的龙都混迹在其中，即使能成功屠龙，大概率也是为龙做嫁衣而已。
昂热想杀死所有的龙，那就不能去帮助这些龙，不然就是饮鸠止渴，能得到一时的收获，却永远没有未来。
“所以你的打算是？”路明非问他。
“我们只有拥有完全可靠的人，才能去实施屠龙的计划。”
昂热语气颇为惆怅：“但是很遗憾，只要我还坐在世界第一混血种的位置上一天，我的计划便永远无法启动。”
这话多少有些嚣张了，但是以他世界第一混血种的视角来看，却又是那么真实——连我都打不过，还指望你能打得过龙王、杀死龙王？
“所以？”
路明非用沉闷的鼻声相问。
“直到我发现了你。”
昂热的大手拍在路明非肩膀上，夕阳下的两人好似一对好友，他像是讲故事般的说道：“数千年来龙族八大龙王接连不断的复苏，在历史的舞台上你方唱罢我登场。而人类耗尽一代精英，也尚不能确保可以拉着一位龙王入地长眠。龙王或许会被我们打败一时，但我们永远无法真正杀死一位龙王，千年之后，那些英雄都早已成为一抔黄土，而龙王在复苏后又会卷土重来。”
“人，是有极限的。但是就像龙这种不讲道理的生物会存在地球上一样，人类也可能会出现一个奇迹，能打破极限，以人类之躯抗衡龙类的奇迹。”
路明非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这个老家伙。
如果没有练气，他拿头去打龙，最后就只能仰仗小孩哥的神威去跟龙上擂台了。
所以昂热是知道小孩哥的存在的？不然昂热总不能是见到谁都跟对方这样说吧？
“你……”路明非还想着问一下昂热是不是知道小孩哥的事情，但是却又突然一阵语塞。
他都不知道小孩哥的名字！
平时都是管人家叫大佬，苏恩曦她们也没说过她们老板叫啥名字。
“嘘。”
在他语塞的时候，昂热轻轻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嘘声，不要再问下去了。
路明非看他这动作，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显然昂热是知道小孩哥的事情的，但是，他不想提起！
可这只会让路明非更加疑惑，小孩哥到底是什么来头？跟自己又有着什么样的渊源？
“你什么时候想知道真相，再来卡塞尔学院找我。”昂热说到：“我在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办公室等你。”
随后他转身就走了。
路明非刚准备道别，然后又两步追上去拉住他，问：“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零的问题还没问呢！那个叫赫尔佐格的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
自己为什么会梦见在黑天鹅港的孤儿院里，还被赫尔佐格锁在床上注射药剂他还不清楚呢。
他结成内丹时的所看到的景象，绝不是毫无意义的。
人会做自己无法控制的梦，但内丹修士不会！还是在结丹这个超凡入圣第一步节骨眼上。
这个疑惑就像埋在路明非心底的盒子，不解开，便会一直埋藏其中。
昂热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带微笑的道：“你的问题如果我知道答案的话，我可以跟你说。但是世间的交易都是等价的，你能拿什么来换？”
“我手上有一具龙骨十字！”路明非说到。
路明非手上居然有一具龙骨十字，这倒是昂热没想到的，他点点头：“这个倒是个不错的条件，足以交易绝大多数问题的答案。”
普通手段难以杀死龙，毕竟强大的龙体是第一道门槛，然后龙类强大的精神也难以彻底抹杀。
但是龙骨十字里提炼出来的贤者之石却可以彻底抹杀龙类的精神。
能不能杀死龙王不知道，毕竟没有实战案例，但是能杀死寻常初代种却是毫无疑问的，有正儿八经的战绩在前。
“前苏联在北极圈附近的黑天鹅港你知道吗？”路明非问到。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昂热皱起眉头。
路明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神色变化，但没看出什么疑点来，昂热好像真的对黑天鹅港不是很熟。
虽然路明非问了，昂热也回答了，但是两人都没有把这个问题当做交易的问题，昂热不至于玩这么无聊的把戏。
“1991年，在苏联解散的时候，黑天鹅港被炸毁，埋没在冻土与暴雪中。”路明非说到：“但是黑天鹅港里有一个叫赫尔佐格的前纳粹德国基因科学家……”
昂热洗耳恭听从路明非嘴里说出来的故事，直到路明非的故事说完，他才问到：“那么你想知道什么？黑天鹅港的立项？还是哪位赫尔佐格博士的踪迹？”
路明非看着之前在认真听故事的昂热，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知道黑天鹅港的存在。
他问到：“我可以两个都问吗？”
“你当然可以两个都问，这是你的自由。”昂热在路明非期盼的目光下，无所谓的说道：“反正这两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路明非：……
感觉被耍了是怎么回事？你一个世界第一混血种、百岁老人活古董、世界第一混血种势力卡塞尔学院的校长，这么调皮真的好吗？
但是昂热又说到：“虽然我对黑天鹅港的具体情况都没你清楚，但是你这个时间点，嗯……嘶……，怎么说呢？我还是有一点点相关线索的，当然，我也不是很确定两者之间是否真的有什么关联，只是在时间上太赶巧了。”
“比如？”
昂热回忆着，尽量详细简短的说道：“在1992年，一搜名为列宁号的破冰船从北极圈出来，闯入日本海域，在一片安全海域上突然发出了求救信号，然后日本海岸警卫队那边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援救措施，甚至都没来得及到达求救信号的地点，列定号就突然沉船了。”
“那片海域没有暗礁、没有冰山、没有湍流，当天那片海域也没有暴风雨，万里晴空的情况下列宁号就这么突然沉了。对于列宁号破冰船而言，在这种地方出事的概率不说100%，起码99%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这艘船设计出来就是为了行驶在世界上最危险的海域里，就是被鱼雷打中，都不可能是这个沉法。”
“根据我们事后翻阅一些俄国克格勃的资料，那艘船上可能是载有跟龙族有关的物品。”
昂热说完之后就摊手道：“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而列宁号破冰船我们卡塞尔学院都在寻找打捞，虽然还没找到船沉在哪里。毕竟沉船的地点下面就是日本海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条海沟。”
路明非点头：“听说过，在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的海渊被确定前，日本海沟最深处的海渊就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渊了。”
“那这龙骨十字……”昂热伸出手，食指和拇指搓了搓。这是华国数钱的动作，他真的是一个华国通。
路明非问：“由于消息的不确定性，我分期付款可以吗？”
昂热脸一黑，极力争取说：“你龙骨十字分期付款，但我说的可是我知道的全部消息啊！”
“这样子说的话你还倒欠我一具龙骨十字呢，我跟你说了黑天鹅港和赫尔佐格的信息，你可自己说了，交易是等价的！”
“那不你自己说的吗？我求你说了？”
“……”
两人像街头小贩一样来回拉扯砍价，最后才达成一致。
由于昂热给的消息太过不明确，仅仅只是一个可能，甚至连沉船的具体位置都没有，所以路明非只出了三分之一的龙骨十字作为交易。
“什么时候结款？”昂热恢复了如沐春风的精神老伙模样。
“我让人送过来给你。”
路明非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夏弥。
由于哈扎伊布的奇怪特性，所以龙骨十字一直都放在夏弥哪里让她研究。
但是研究了好些日子了，夏弥也没有任何头绪。
半小时之后，夏弥抱着一个小箱子风风火火的赶来。
“你就是世界第一混血种、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夏弥一手抱着箱子一手跟昂热紧紧握手，像是看到了偶像一样。
在漂亮的少女面前，昂热极具绅士风度的微笑点头，伸手去帮少女拿箱子。
夏弥也果断把箱子交给他。
看着带上箱子的满意离去的昂热，夏弥又转头轻声跟路明非交头接耳：“怎么样？干了一架没？世界第一混血种的实力如何？”
“没有打起来。”
“好吧。”夏弥一阵惋惜，然后又问：“为什么要把三分之一的龙骨十字给他？”
“一场交易，换黑天鹅港的一些信息。”
路明非问夏弥：“你能潜下数千米水深的海渊找东西吗？”
人是有极限的，卡塞尔学院不好下日本海沟找那艘破冰船，他以自己的手段也不太好去找，但是他有夏弥啊！
龙王入水，那不跟回到自己家一样？
“数千米海渊没有任何问题。”夏弥说：“要我找东西也没有问题，但如果范围很大，东西又很小，还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那就有点难办了。”
“嗯，就是范围比较大，但是东西他也不小，至于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路明非说：“在日本海沟那一片，找一艘沉船，船的体积不算小。”
夏弥点头揽下了这活，“如果是沉船的话，特点还是相当明显的，花费一些时间就能找到。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得先问问零她们那边的情况。”路明非说到。
拿到箱子的昂热坐上车之后，轻轻打开了箱子。
里面是被切割得极好的人形龙骨。
看到这人形龙骨十字，他不禁喃喃自语：“是西域行动里的那个竖瞳混血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