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不知自何处飞来一群乌鸦,在几人上空来回盘旋。墨翟高声召唤,那些乌鸦却不回应,反而丢下来许多碎石子飞去。
女子大笑道:“你们这些小人为虎作伥必遭天谴,瞧瞧飞鸟都看不过去了!”
天色眼见着就黑下来,两捕快执火把车前引路,侯府管事与墨翟坐在车上,看着季候爱姬,几人绕城向东南行进。
女子不甘被擒,想着能否贿赂侯府管事脱身,便试探道:“抓我回去,季候是不是要赏你许多金钱。”
侯府管事笑道:“承蒙侯爷器重,哪能做点事就奢望重赏。”
“如果你能放了我,本宫愿赠你黄金二斤。”季候爱姬说。
侯府管事瞧一眼女子身边的包裹,愣了下,摇摇头说:“你道是舍得钱财。不过既已擒住你,人多眼杂的,谁敢轻易放人。”
“我这包袱里有两只金钗与一些珠宝,你且收下,足够置办两处宅子。车上就咱三人,你有何不放心的。”女子说。
管事拿过包袱颠了颠并未解开,抬头问:“咱也别兜圈子,都是明白人!侯爷说你拿了他一样东西,如果肯交出来,咱可以不为难你。”
“交出来?本宫蛰伏在侯府五年,你以为所为何来?”女子悻悻地说。
“哀公已死,那东西又不属于你。悼公轻易送你出宫,显然他不知此物。夫人若为此送了命,值得吗?”侯府管事说。
女子沉默片刻,才说:“你为季候效命,也不过是为了钱财。我赠送的金钱,你这辈子都花不完。”
“夫人莫要说笑了。”侯府管事瞥一眼墨翟又说,“咱无冤无仇,绝不会害你,等后半夜远离了都城,烤些羊肉给你吃。”
车马在夜色里潜行,不过明月高悬,行进速度不缓。绕城东去不远,行至一片树林前,管事命停车休息。
一捕快担心离曲阜城太近,万一鲁悼公派人追踪,大家或许不安全。
侯府管事却笑话鲁悼公绝对是个软柿子,既然不敢收留庇护季候爱姬,自然更不会派人暗中保护。
捕快在树林边点起篝火,管事亲自动手将背囊里的熟羊肉烤热,分给女子与墨翟。简单吃完一餐,四人分两组看守女子,轮流小憩。
天蒙蒙亮时,墨翟见侯府管事站在车旁与女子小声交谈,只见管事频频点头,却听不清二人说些什么。
清晨一行人上大路,向费城进发。
许是饿了,鹦鹉在笼子里叫个不停。墨翟与之交流几句,取出水袋给鹦鹉倒上水。
女子不禁好奇的问:“你这本事跟谁所学?”
“天赋异能,非人所授。”墨翟说。
“看你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不像歹人,怎么帮着季候做坏事?”女子气哼哼地说。
墨翟看一眼侯府管事,指着鸟笼子说:“小生就似笼中的鸟,且羽翼未丰,缺少见识,不晓得天下的大事,还分不清正邪。”
“鲁国三桓将国君鲁悼公挤兑的只剩曲阜一城,前几年鲁哀公遭他们驱逐死于有山。这等犯上作乱的臣子,你怎能帮其做事?”女子愤愤地说。
侯府管事立刻指着女子瞪眼道:“君侯大事是你该议论的?”
行至日上三杆,停车休息的空挡,墨翟对侯府管事表示,想就此别过,季候爱姬业已找到,自己跟随去费城并无必要。
管事诚心挽留道:“少侠帮了这么大忙,侯爷肯定要重谢一番。倘若半路离开,侯爷肯定会怪罪我们不懂礼数。”
不知女子出于什么心理,竟也讥讽道:“费劲巴拉抓住我,不看着本宫被杀头,多不尽兴啊!”
两位捕快也挽留墨翟,诚心请他一同去费城。
墨翟不好违拗众意,上车继续东行。
走不多久,途经一条小河,女子突然叫停车马,对侯府管事说东西就在桥下。
侯府管事独自押着侯爷爱姬,下坡往河边去。
女子站在桥下,抬头瞧见墨翟招呼他下去。由于双手被缚,女子示意墨翟动手去桥下取件东西。
按女子的指示,墨翟搬开桥墩旁一块大石,女子上前在墨翟身旁低语几句。
墨翟听完似乎有些诧异,不禁扭头瞥一眼侯府管事。
女子踢他一脚,吆喝墨翟赶紧挖,继续低声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向下挖了一尺来深,墨翟拿到一只木盒。
想来当年鲁哀公派女子入侯府,潜伏五载就为得到盒中之物,墨翟十分好奇这是件怎样的宝物?不等吩咐,他便打开木盒。除了一摞金饼,还有黄色绸缎包裹着一件东西。
侯府管事忙上前,一把将绸缎包抢在手中,随即解开查看,却见一块镶嵌金丝游龙的圆形玉牌。
似乎不是要找的东西,管事要过木盒,从金板下翻出一块黝黑的菱形铁块,随即脸上露出笑容。
墨翟好奇的问:“夫人,此为何种宝物?”
侯府管事似乎也不知底细,期待地瞧着季候爱姬。
“玄铁共有七块,乃当年周武王传下的宝物,分别藏在七个姬姓之国。一旦集齐拼合起来,将获通天神力,能窥破天机。”女子说。
“怎样的神力?难道武王伐纣就是凭此而胜?”侯府管事问。
“具体何样神奇威力,早无人知晓。毕竟七块玄铁分开封存,已五六百年再未聚合。当年武王伐纣,仅一日便击溃三十万商军,攻陷朝歌,似乎非人力可为。”女子说。
“却不知具体是哪七国?”墨翟将信将疑地问。
“鲁哀公继位时,除了接受传国印玺,还有一记录此秘密的金册,但哪七国未被记载。也许只有周王知道,而其他六国的国君仅自知。”女子说。
侯府管事掂了掂手上的玄铁,说:“单拥一块,是不是也没甚用途?夫人若为此送了命,值得吗?”
“此物属国君一脉持有,季候本不该窥觎!我讨回去,天经地义!”女子道。
墨翟再次辞行,侯府管事未再挽留,于是大家分道扬镳各自上路。
向西慢悠悠行了半个时辰,墨翟便掉头东行,返回挖宝的桥下。
谨慎起见,墨翟跃上河边大树,仔细观察周边没有行人,才来到桥墩旁。他将填土重新挖开,按照季候爱姬的指示,在挖到木盒的坑里继续向下挖了半尺。果然挖到一个布包,墨翟没有马上打开,而是将坑填好迅速离开。
钻进一片树林,墨翟打开布包,却见一块泛着幽蓝光晕的菱形玄铁。虽然异常轻巧,墨翟却感觉此物十分坚硬,与自己在石穴中捡到的铁片质感相似。
季候爱姬告诉墨翟好生保存,只要季候找不到此宝,自己该没有性命之忧。如果将来她有重获自由的机会,定去找他。
怀揣惊世秘密,墨翟心绪一时难以平静,摸出墨玉,他想难道真是天降大任?林中突然飞来一群乌鸦呱噪着,墨翟长啸一声,施展神行术往武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