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偷摸瞅了他一眼，老老实实低下脑袋，一副主动请罪的模样。
“是我不小心和堂兄他们走散了，父皇不要怪罪堂兄。”
说完小心观察了下他的神色，一点一点地挪过来，语气期盼。
“父皇是特地来找儿臣的吗？”
景宣帝就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小团子偷偷往他身边蹭，到底没再拒绝，语气平静。
“恰巧找萧王有些事。”
小姑娘噢了声，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景宣帝又补充了句“……顺便将你带回宫。”
姜禾顿时喜滋滋看了他一眼，高兴道“就知道父皇惦记着我。”
得到他的默许，甚至胆大包天地拽住他的衣袖，轻微晃悠两下。
景宣帝虽然是父亲，但同时更是一位帝王，与孩子之间的交流并不多。何况幼年时期控制不住哭泣时，妃子们都不会抱到他面前惹他心烦。
因此等到他和孩子有交流，对方就已经被各自的母妃教育得差不多了。
比起亲近，其中更多的是参杂着敬仰和讨好。
因此还从来没有人这般不会看眼色过。
景宣帝本该生气的，但见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一脸孺慕，又觉得这样的相处也未尝不可。
小七本就与他生疏，幸好性子机灵，如今愿意亲近他自然是好事。
于是他没出声，放纵了她的举动。
只转头吩咐人去姜景明那通知一声，而后带着小姑娘回宫。
头一次蹭便宜爹的马车，姜禾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双手放在膝盖上，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无论是谁都看不出她此刻心里在滴血。
她才玩了一天啊，怎么这么快被抓回宫了，下次再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在她无声呐喊的时候，景宣帝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还是想表达自己对她的重视，三言两语道“你的伴读已经定了，后日就去南书房吧。”
姜禾默默拽住衣角，面上还得挤出一个笑脸，一副十分荣幸的模样，笑眼弯弯回答“都听父皇的。”
“嗯。”
皇帝的马车自然是最好的，哪怕此时已经是夜晚，外面风吹得冷飕飕的，里面依旧十分温暖，还熏着特质的香，柔和且好闻。
本就玩累了，姜禾一边发着呆，一边无意识打起了瞌睡。
景宣帝本来是在看奏折，但余光中忽然闯进一个小脑袋，随后一点一点地，直接撞在了他的腿上。
景宣帝“……”
在他沉默的功夫，小姑娘仿佛找到什么抱枕，脑袋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随后抓着他的一片衣角睡得香甜。
并且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什么叫做得寸进尺。
景宣帝只觉得太阳穴跳了跳，不由得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太过纵容对方。
可要说他给了明华宫多少好脸色，那也是不存在的，只能说小七天生胆子大，像是压根不怕他。
最终，景宣帝叹了口气，还是没将人叫醒。
等到马车停下，赵明德刚想上前，就听见里面传来自家陛下平静的声音。
“找个侍卫过来，将七公主送回明华宫。”
掀开帘子，看见这副场景时赵明德心里是吃惊的。
不知道为何，陛下好像对七公主格外宽容，而且自己还没意识到。
他将思绪压下，连忙应了声，亲自盯着将人交到苏婕妤手上，又赶回去复命。
…
姜禾是第二天早上被叫起来，才知道伴读是自家娘亲出的主意。
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她有些欲哭无泪。
“娘亲……”
她真的不想读书啊，上辈子已经读够了。
而且早就看过五皇子他们的书本，自然知道南书房教的什么。
像是入门的三字经就不说了，还算简单，再往后就是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
老天爷，那可是文言文啊！
随便一篇就是几千字，光是背下来就要几天不说，还得能理解，并且根据其中的思想写出一篇文章。
再想想前世，这个年纪还在学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的小学生，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更不用说那惨绝人寰的上学时间，连掰着指头数放假的日子都做不到，哪还有什么盼头，这不是妥妥的去受罪吗？
还是有期徒刑，没法中途辍学的那种。
谁再跟她说当皇子公主轻松她跟谁急！
越想越可怜，姜禾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朝娘亲卖萌。
苏婕妤拒绝了她的撒娇，示意临秋和知秋直接动手，免得小姑娘再赖床。
“明日就要去南书房了，总得先将课本通读一遍，娘亲今日盯着你，别想偷懒。”
姜禾哼唧两声，以示反抗，随后可怜兮兮地被两人从被窝中拉出来，瞬间冻清醒了。
呜呜呜还她那个温柔似水的娘亲！
见她瘪着嘴，一张白皙的小脸皱成一团，十分不情愿的模样，苏婕妤看笑了。
“不读书，难道想以后脑袋空空被男人骗？”
好……好恶毒的诅咒。
姜禾“……知道了，我这就去把书读烂。”
打了个哈欠，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知道今天大概是躲不过了。
毕竟答应了娘亲，用完早膳后，姜禾还是老老实实拿着本书在那看得认真。
只是大冬天的，房间里还熏着碳，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打起瞌睡。
苏婕妤和薛昭仪两人坐在一起缝制春衣，见那边小姑娘脑袋一点一点的，时不时惊醒，又睁大眼睛一副自己绝对没有偷懒的模样，忍不住笑着道。
“倒是难得看她安分一天。”
苏婕妤无奈摇头“好不容易将人哄骗过来，倒是不指望她在南书房混出什么名堂，先收收性子也是好的。”
薛昭仪了然点头“其他倒是不担心，这丫头机灵着呢，还有太子他们护着，闯不出什么大祸。”
正说着，小姑娘就噔噔跑过来了，捂着肚子卖惨。
“娘亲、薛娘娘，我好饿，能不能吃完糕点再继续学，我真的超认真的！”
两人对视一眼，快要忍不住眼底的笑意。
最终还是苏婕妤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姜禾挠挠头，感觉两人好像在瞒着她什么事。
不管了，能偷会懒算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