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第二章曹君贤 2

第二节浑浑噩噩

破车，曹君贤心里骂了十八次，龙头右瓢每行一米都必须往左边扭5度，不然自动右转；坐垫后倾前翘，膈应屁股；后胎半管气链条锈蚀有规律的发出嘎吱嘎吱刺耳声；它是遭受了些什么对待才如此破落。

骑行不过半小时，曹君贤已经受不了右手臂酸疼屁股疼停车休整小憩，尤其是他自己的那两颗宝贝，好像磨破皮了。知道这路行人稀少，曹君贤还是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后，他站人行道变速箱后退下裤子自我检查——

说是检查，其实他怎么够头也看不见，他只得手指细细排查摸到一处生疼刺激手指速缩回，急忙观察湿漉漉的指尖上是否是血，没有颜色，破皮留了些液体不是血？曹君贤占液体的手指杵鼻闻闻仔细，不是血，但是腥臭，好像该洗澡了。

他就这么左手提裤举着右手——沉思，是先提裤子呢？还是先擦掉手指上的液体！

最后，尿急的感觉战胜纠结的人生，曹君贤爽爽地就地解决了生理问题，一气呵成提裤子拉拉链整理衣角背包。

重新站回自行车前，他又纠结了，骑还是不骑呢？

走走停停间曹君贤不时往后看，他都不知道自己张望些什么，期望同事的车路过载自己一程还是陌生人载自己一程。好像都不可能，同事们下班都是各顾各自回家，他们也没捎带过自己，陌生人更不可能。

嗖——

明显感觉一阵风扑击后脑背心，有俩车在他的左边放慢车速，汽车喷涌热气挤入曹君贤视线的同时听到卡的一声车门解锁声。

“上车”章洁车停得稍微过了，她不得不脖子前倾视线越过车身柱子才能看着曹君贤的脸。

曹君贤将共享单车抬至人行道树下靠好，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坐后座，放下背包紧紧抱胸前，车子行驶中他慢慢身子调整半瘫头枕靠背，又一次熟睡过去——

次日，详旭公司办公室一如既往，也有不同氛围，山中无老虎，猴子也忙去了。

下午同事们嫌qq群里八卦影响速度，改面对面热火朝天聊八卦了。

曹君贤本来角落里睡得正香，背刘星燕尖笑声吵醒。

“呵呵呵呵——真的吗？”刘星燕放肆的笑声办公室里回荡。

“当然，王助亲自告诉我的。”小琴道。

“嘿！什么好事！你俩别独享，众乐乐。”有同事听她俩嘀咕，好奇。

“是呀！看你俩高兴得——”

“说说——”

“嗯——你们要保密哟！”小琴成功引起大家的注意，真有秘密，能告诉刘星燕这种大嘴巴，告诉她的目的就是心里憋不住了，想在所有人面前显摆显摆，曹君贤想到，也竖起耳朵听听。

“当然——”

“肯定的——”

“放心——”

小琴摆故事有着先天的灵感，会铺垫勾起大家的好奇心，她起身关公司大门时还不忘探头看看门外有没人，防着隔墙有耳。明知王崇刚下午不会回公司了，还故作姿态的关门搞神秘。

“王助中午亲口告诉我的，上面呀！对伍梅丽失望透了。”小琴眼里冒光，曹君贤隔那么远都看见了，说道上面时她还不忘指了指——吊顶，伍总都不叫了，直呼其名。

“要开她？”

“不会吧！伍梅——总，业绩不差的，上回黄总年终总结里点名表扬了她的。”

“此一时，彼一时。”

“今年受大气候影响，不完全是伍总的责任。”

“大气候！？嗬——，她影响的大气候，她能耐呀！”

“哎——，撤远了哈，现在听小琴讲——”

“小小琴，你讲讲王助这么说的。”

“对对对，听小琴讲——”

“噷——，王总中午对我说，你们一定保密哦——”

“是——”

“放心——”

“讲——”

“王助，王总说，上边针对伍梅丽旷工24小时，要发文通报了，现在走程序，要求王总报失踪。按流程走。”

“上面来真的了。”

“别是雷声大，雨点小，吹过阴风晒太阳，空闹腾一场。”

“不可能，王总今天里里外外跑断腿，就是报警累的。”

“？？”

“王总中午说，早上，他前往老城区观景路派出所报警，你猜这么着，派出所的叫他去伍梅丽的住所所在地报案；王总赶到伍梅丽住宅的金银新路派出所报案，哪里的人询问她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失踪的，到失踪地派出所报案——”

“这不是踢皮球吗？”

“是说中午王助回来脸黑得烧炭似的。”

“王总？什么时候封的？”这位同事关键时刻的灵魂提问迎来周遭所有人的白眼。

“所以，王总午饭都没吃，调了监控，拿了证明，去观景路继续报案了。”

那边热火朝天的聊着，曹君贤缓缓缩回伸直的腰身，滩回椅子，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又来了，喝水，喝水。

他勉强站起来往茶水间去，走到经理室门口又折返，忘记拿杯子。

茶水间里，曹君贤独自大口吸烟，夹烟的手止不住颤抖，他凝视窗外街道，警车，是警车来了——

“喝水——”章保洁递过水杯，不知她什么时候来的，已经帮曹君贤接满杯水。

曹君贤接过大口灌下，心里稍稍平复些许，扯了桌上纸巾拭拭额头汗水，回办公桌等待。

“你——口罩——”王崇刚进门指点大家，毕竟口罩期间，办公室都要求佩戴口罩。他身后紧跟进来的俩警察，三人直径往经理室去。

经理室的橱窗帘至节后上班以来就没关过，大家纷纷往里面张望，曹君贤占近水楼台优势，不好直接侧身张望，只得不时右侧瞟瞟。

经理室里王崇刚坐办公椅摆弄电脑，俩警察一左一右弓身站两边紧盯电脑，三人不时对电脑屏幕指点交流着。站右边的警察不时往手中记事本上划几笔，三人认真的对着电脑研究十几分钟，如释重负的都抬起头，右边站着的警察和曹君贤来了个四目相对，吓得曹君贤猛地扭头避开他的眼神。

他再抬眼正视时，王崇刚带警察已经经过办公室大厅往公司外去，大家眼睁睁的目送三人离去，就这——结束了！

肖冯杰和同事万年跟着报案人王崇刚走过详旭公司办公室大厅，目视格子间里冒出来的一双双好奇眼神，上座率不足一半，其他员工外出了！

今天白班居然不忙，在办公桌填写日志时报案男子自称详旭公司引起了他的注意，详旭——，昨天不是才报案的吗？这么又来了？

肖冯杰合上日志到前台，先在同事旁驻足观察了报案人。见那中年男子昨天见过，报案人也认出肖冯杰，兴奋的打招呼。

肖冯杰安抚王崇刚慢慢说，王崇刚娓娓道来，明白了他今天来报案是因为昨天不在场的当事人伍梅丽的失踪案，同事那边笔录记得七七八八并让王崇刚填表签字。

肖冯杰主动请缨出这个警，引得三两老警察赞许目光，年轻人就得多历练。

富利写字楼一楼大厅空空如也，出电梯右转及可见大门，大门右边安置着咖啡色真皮五座沙发，配套米白大理石裂纹茶几。左边唯一一扇门门牌标注值班室。

三人来到一楼保安值班室，简单了解当班情况，富利写字楼去年起陆陆续续关闭了些公司，物业费也成问题，保安保洁减员大半。肖冯杰要求唯一的保安调监控，保安不会操作电脑，直接开了内间门让他们自己去操作，他还要忙着到大门边测量进出人员的体温和监督他们戴口罩。

“用户名？”“密码？”

王崇刚值班室探头对保安喊道，电脑监控设置了，需要输入用户名和密码才能打开，只有问当班保安了。

等到回答不知道，也对，他知道才怪。

然后，王崇刚在值班室白板墙上查到他们队长的电话，队长也不知道，队长打电话问物业公司经理——，大家从容等待十多分钟后，得到经理回复。

“001，001。”

唔——就是这么简单。

“哪儿，写着的。”肖冯杰指指墙上贴的发黄的a4纸，顺便看了看上面除了被覆盖的正规打印各部门负责人及电话，还杂乱书写着日常电话号码，均是送水维修打扫等日用电话。

用户名和密码用红笔记在电话纸顶端，从那纸的黄旧程度来看，有些年头了，被遗忘是再正常不过。

同事万年直接抢了王崇刚的坐椅操作电脑起来，他得先确定失踪人员伍梅丽最后出现的时间，再一次问站在身旁关注电脑的王崇刚：“那个伍梅丽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日？”

“嗯——，四月三十日。”王崇刚回应，这个问题警察反复在问，他已熟记于心，而且刚刚在公司已经打开内部监控给警察展示，已经记录了下班之前伍梅丽在她的办公室，而且她下班前关的监控以及电脑。

“嗯，上面关监控的时间是四月三十日下午十七时二十八分，那么她出详旭公司的时间应该是当日十七时二十八分以后，对吧！”肖冯杰对王崇刚和同事道。

“看看，是这层？”万年问王崇刚，要他确定显示器上点开的屏幕影像是19楼的过道。

肖冯杰和王崇刚不约而同凑过头，仔细辨别影像。屏幕上显示长长的昏暗过道，上方是两部平行排列的电梯门，有一个女性打扮的人在按电梯下键并等候。显然不是伍梅丽，现在影像上显示时间是2020年4月30日17时08分，本层楼另一家公司也是同一时间下班，影像下方电梯门正对的详旭公司大门有光透出，显然还没关门。

“把播放速度调快。”肖冯杰复看手中记事本，确定伍梅丽离开办公室是17时28分以后，对同事道，这样可以节约时间。

“嗯——，这版本，找到了，2倍？4倍？”万年鼠标划拉着，感叹这里监控版本的老套。

“8倍，到达28分时改两倍。”肖冯杰道，平时遇调解打架纠纷追查丢失财物等都会借助监控追寻事实真相，要快速而准确的看视频资料，快进是节约时间的法宝。

视频影像时间飞快到28分，万年调整播放速度到两倍速，三人聚精会神盯住屏幕，期间有人出现在过道都会调慢速度仔细辨认是否是伍梅丽。

时间就这像影像右上角的快进速度成倍的过去，“来了，是吗？”随着肖冯杰话音，同事敲击暂停键，屏幕影像停留着从详旭公司出来的女子，伸手按下电梯下楼键。

“是她吗？直发，风衣，高个，她大概多高？”肖冯杰凭自己刚刚在详旭公司看的监控视频记下了伍梅丽的特征，回头问王崇刚。

“嗯——衣服颜色？个子像，170——吧！”王崇刚质疑的是影像模糊，他看不清楚衣服的颜色。

“哦，这边监控版本老了，摄像头应该也没清理，所有影像模糊。”万年解释道，他们经常看不同地方的监控，见怪不怪了。

“5点49，她5点28关了监控及电脑，磨蹭了20分钟才出来，她没锁门？她不是最后下班的？”肖冯杰本本上记录着看见的新线索，头也不抬不影响和王崇刚的沟通。

“是，有员工加班。”王崇刚道。

“进电梯了。”万年又按了暂停，退出走廊摄像头的影像，迅速调出右电梯里摄像头的影像，时间调至2020年4月30日17时49分。

“——”

“17点53了，怎么没人？”肖冯杰质疑他调错了时间：“往前退，47分开始。”

万年照他吩咐操作，电梯里还是空无一人。

“换台电梯试试！”

“我去，他们连电梯左右都标错，离谱。”万年一番操作后终于在17时50分看见伍梅丽进入右电梯内，她按的负一层。

“现在清楚些了，黄色衣服，是她。”王崇刚确定看清楚了电梯里的人是伍梅丽，肖冯杰掏出手机对着屏幕拍下了伍梅丽的影像。

视频追踪继续，51分伍梅丽出了电梯。

“停车场，电梯口，这儿。”肖冯杰在最小化的16格监控屏幕中找到了地下停车场照电梯口的视频。万年最大化那视频，又一次从新调整到那天那时，为这每次都要重复设置的老设备摇头叹息。

地下停车场52分，伍梅丽直径坐进摄像头里唯一白色轿车，开车驶出视频。

“倒一点，我抄车牌，好，播c15p01，奔驰c260.新款。再放放，看有没有尾随。”肖冯杰考虑周全，单身白领，开好车，有被尾随的可能，尤其是那些人。直觉告诉他，伍梅丽应该和舅舅有关。

按理说他应该遵纪回避，可这个就是普通的躲债跑路事件，既然当事人报案，就得调查，他也想知道舅舅的人有没有直接导致伍梅丽的跑路，所以亲自来调查。

“20多分钟了，没有尾随的。”万年也仔细观察着：“咦！停车场出口的影像打不开！”

“是吗？”

“这里有标注出口，黑屏。”

“能看出是摄像头坏了还是影像出错？”

“判断不了——”

“要不，我去问问保安？”王崇刚插入他俩的谈话。

“呵呵——，要不你去试试？”

王崇刚随即奔向大门那保安去，即刻回来：“不知道，他说不知道。”

肖冯杰和万年相视一笑，边看记事本边问：“所以伍梅丽30号那天5点50离开公司后就再没联系过你们？”

“是。”

“好，现在麻烦您带我们去一下伍梅丽的住所。”

“我没去过，我只是在公司员工资料上给你们拷贝的地址。”

“哦？！那公司其他人有去过的吗？”

“没有，我肯定，下班后伍梅丽几乎不会和大家聚会呀什么的。”

“呃——，那好，感谢您的配合，以后有需要您的地方我们会联系您的。”

肖冯杰和万年告别了王崇刚，开车往市区去。

“地址是哪里？”万年开车，问伍梅丽的住址。

肖冯杰记事本上找寻，右手指在记事本上一行行划过：“金银新路翔鹤家园a区8栋12楼01号。”

“我姨妈也在那小区，15年买的，8000多。”万年絮絮道。

“15年，那时8000多算高的。”肖冯杰虽然才来这个城市不久，但对房价还是有关注的，现在开发区的房价都才七八千，听同事说出翔鹤家园以前的房价，自然有话题。

“当然，当时打造的全市最高端楼盘，现在物业跟不上，小区管理差极了，我姨妈们自发组织成立业主委员会，要推翻物业，自己管理。”万年犹如自己亲临。

“然后呢？”肖冯杰职业病，什么事都好奇。

“选了，去年成立的，她们一般退休老头老太太奔波一番，天随人愿成立了自己选出来的可靠人。”

“那就好呀！”

“结果没过多久，管事的和物管达成一致，还是那家公司管理，好像居民的事也没解决多少，外甥点灯——照旧。”

哦！照旧！照舅！肖冯杰听不进去万年絮叨，想起舅舅来，他应该也派了人在伍梅丽家附近盯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