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第五章曹君贤 1

第一节详旭公司

万年手里拿的竟是伍梅丽的手机通话记录，肖冯杰不由得对他又生敬意。万年念叨归念叨，活还是没有怠慢，出警回来就落实了通话记录，片刻不能闲。

“嗯——，伍梅丽得白色奔驰4月30日晚8时半左右消失在兴东路往西摄像监控画面后，当晚10时左右对向车道过了一辆黑色suv，我从这辆车开始，打了所有至今路过的15辆车的车主电话，都没有线索。”肖冯杰失望摇摇头。

“哦！来看看通话记录，刚刚拿到手还没来得及看，就吆喝帮忙按那醉酒的。”万年边整理被捏的皱巴巴的纸张边道。

“这儿，最后通话——，2020年4月30日下午16时59分，呼出对方是座机，然后就没有了，这么久不开机，所以定位不了，可能换号码了。”万年分析道，眼光还停留通话记录上。

“先打回去问问？看看她最后通话讲了些什么？肖冯杰试探。

“嗯——，你打。”

肖冯杰提起桌上电话拨了过去，通了，和对方言语——。万年则继续研究手中通话记录，不时用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肖冯杰和对方通话结束礼貌道谢，挂了电话看着万年，不等他发问先开口：“对方是伍梅丽的客户，叫——海乾，对，海乾公司，他们宋经理和伍梅丽那天约的见面，结果到点她没去，后来电话不接。”

“当天下午5时左右就没有呼出电话记录，来电未接，他们是几时下班来着？”万年对着手中通话记录似自言自语。

肖冯杰立刻翻阅笔记本，头也没抬：“下午5时50左右进电梯至负一层开车离开——，晚上8时半左右消失在兴东路，这两个多小时她没回家，去见了什么人？或者干了什么事？”

两人目光都未曾离开自己手中的纸张交流，万年抬头：“见客户了？”

“刚刚那家没见着，他们约的晚8时半，伍梅丽没去嘛。嗯——，他们约的乔龙会所——”肖冯杰翻阅笔记本并用笔在上面勾画着。

万年打断道：“哪里？”

“什么？”

“约的哪里？”

“哦！乔龙会所，约的当晚8时半。”

“可乔龙在老城区尊蓝大道，伍梅丽为什么背道而驰开车往机场方向？”万年不愧为活地图。

“我去查她来时行驶路线。”肖冯杰立刻行动。

“那个，我，你嫂子今天接不了孩子，我先闪，辛苦你了。”万年边解释边往外走，顺便指指墙上时钟。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肖冯杰不同于万年他们有家事的，反正下了班回去也只有打游戏，他没有同学朋友和玩伴，所里年龄相当的同事偶尔会约喝酒吃饭，但大家因为倒班，很难遇见大家都休息，所以肖冯杰无所谓急着下班。

总算有眉目啦！肖冯杰背靠座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紧闭双目头靠椅背，尽情的伸展疲惫的身躯，让身心放空休息。

片刻，他开始新整理来龙去脉，反复翻看手机里拍摄的画面，并且比对笔记本记录——确定无误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消息发送给万年，当他划会手机主页面的时候，哇！快零点了，决定先下班吧！

第二天一早，肖冯杰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寥寥几个同事，这情况不对啊！平时签到打卡都会早到得张毅居然都没身影，不是出勤还能是什么。回头问了同事；“今天是有突发情况吗？”所里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知那时就会有情况，偶有大清早就多数同事都出勤的状况，正常不过。

“你没看？”

“看什么？”

“群里公告呀！真到县出了个疑似病例，和主城区只有四五十公里的距离，大家都去增援去了——，感觉那边要封县呐！”同事一股脑道完，忙他的去了。

肖冯杰急忙掏出手机点开群公告，昨天睡得太熟，居然都没注意。嗯！还好，名单里没有自己。啊！？万年也在名单中，是说今天没见到万年，他也是早到的人。

这时，张毅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嘴里也没闲着，电话里安排这个吩咐那个把所有领导精神都反复着重强调了，挂断电话又感觉没有交代清楚，立刻拨通继续叨叨。

肖冯杰杵他旁边等待时机，毕竟领导投入工作中无法打扰，总算，等到张毅依依不舍被挂断电话那刻，肖冯杰看准时机插进去：“张哥，我想向你汇报一下伍梅丽失踪案的进展——”

“啊！先别急，我这里还有点情况——”张毅打断肖冯杰的报告，手中电话又拨通继续，制服都没拿就又出去啦！

“——”

那好吧！肖冯杰也没闲着，投入另一项工作。

等张毅忙完手中的工作站肖冯杰身后：“哪个——，伍梅丽进展到哪里呐？”

又是快接近下班的时候，肖冯杰对张毅突如其来的问候早习以为常，他手中的工作也忙的差不多了，回头看向张毅，手则在办公桌上摸索笔记本和手机。

“走，走，食堂，我午饭都没吃，去哪儿边吃边谈——”

张毅狼吞虎咽地吃着，肖冯杰坐他对面，翻阅手中笔记，并不急于报告，他想让张毅好好吃顿饭。

“真到县那个疑似病例的核糖核酸结果一出来，整个领导班子都沸腾了，如临大敌！而且那老头超级过分，去疫情地看望他儿子回来居然不报备，阴悄悄的每天都泡麻将馆打麻将，逛超市，还跳广场舞——，无语了。”张毅含半口饭能一气呵成讲述今天的头等大事，全市的警力都调去帮忙，只有疫情了。

“那万年他们准备在那边呆多久？”

“谁知道呢？现在非常时期，疫情第一。”张毅无奈摇头，脸上洋溢忙碌后的满足感。

“你先吃，我给你介绍一下伍梅丽的情况吧。”肖冯杰觉得该报告自己昨晚的发现了。

“我昨天视频反向追踪伍梅丽行车路线，4月30日下午5时20左右伍梅丽开车离开祥旭公司，开往市区方向却没有回家，5时50分至6时30左右在星巴餐厅逗留，晚上7时左右，伍梅丽驾车返回了祥旭公司。”说到这个时候，肖冯杰抬头看着张毅的脸色，他正聚精会神的听着，都忘记盘中餐。

张毅点头示意肖冯杰继续，这小子眼神流露崇拜的神色被自己捕捉到了，他们这帮不能独当一面的九零后对自己这种工作能力强的前辈还是仰望的。呃——，饿过头又吃得太急，现在胃里翻腾，吃不下了。

见张毅没有插嘴的意思，肖冯杰继续：“伍梅丽然后在办公室——，哦，现在还没视频确认，应该说她是在富利大楼里呆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当晚8时15分左右伍梅丽开车离开富利大楼。”话间停顿再看看张毅，他对自己规作的阐述表示满意。

肖冯杰能感觉张毅眼中的肯定和赞许，于是直奔主题：“但她开车的路径很奇怪，先往市区方向开，那是因为她那晚约好海乾公司宋经理在老城区尊蓝大道龙乔会所见面谈生意，而且会面时间快到了。她居然掉转方向，在富利大楼往东开了几分钟第二个摄像头的地方掉头，在兴东路往西直奔机场方向，然后消失当时在摄像头中。”

“所以你有必要去她公司，看看她最后在公司干了什么？”张毅听明白插话，胃里好受些许。

“那天听他们经理说，是经常有加班的人。”肖冯杰补充，他今天一早是想报告进展后就和万年去一趟祥旭公司的，这不被其它工作耽误了。

“对，去问问公司当天加班的人，那天她是否有什么异常？到底在公司发生了什么？出了公司就直奔机场。”张毅道。

“而且她那天下午约好的对方公司晚8时30分见面，她出了公司开车方向应该是要去赴约的，却中途半路改变方向然后消失。”肖冯杰明白，要多提疑问，这样张毅才有发表建议的机会。

“有没有掉路况监控？她是不是从公司出来以后，在半道上被劫了？”张毅帮忙分析。

“嗯——，有这种可能。我调了图片分辨了她没有明显的被劫持的感觉。这辆车行驶的速度和时间和经过的路程来判断，期间没有明显停顿的时间。”其实肖冯杰也感觉可能是有人路上劫持伍梅丽。但是他没先把这个事情点明，怕牵扯到自己舅舅，所以沿途的摄像头他都仔细的调阅。而且，在十字路口上的照片显示，伍梅丽副驾驶上没人，后座看的见的地方也不见有人的痕迹，排除了被劫持的可能。

肖冯杰为舅舅超碎了心，虽然平时都有劝他不要挑战法律底线，奈何舅舅老是嘻哈混淆过去，不会不会——

肖冯杰无数次幻想和舅舅兵戎相见，他下定决心，到那时必须大义灭亲。

“那去她公司吧，走访最后和她接触的人，听听她那天有什么反常的情况。”张毅安排了工作，肖冯杰等的也是这个。

“好的。啊！我和谁？”肖冯杰等安排，万年短期内是回不来了。

“哦——现在非常时期，连辅警都调派干净，你，自己能办到吗？”张毅今天忙得热火朝天，巴不得有分身术，实在派不出多余的人手。

“好的，那我自己走一趟。”

“现在？”

“嗯！”

“现在他们下班了啊，明天去吧！”

肖洪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啊！这时间过的真快呀！

详细公司办公室，一切照旧。没有伍梅丽的日子大家也习惯啦。现在是经理助理王崇刚主持工作，一切恢复正常井井有条。

曹君贤坐在自己的角落，对电脑似专注自己的事情，耳朵却探听各个方向反馈的声音，他们窃窃私语好像在议论什么，他们死一般寂静肯定是在用手机交流，各种猜测反复纠缠着叫他疲惫不堪。

他站起身，拿起水杯准备去茶水间，路过一同事办公桌时，那同事笑道：“你最近是肾不好吗？要不要补点儿肾宝？”

曹君贤自己都没注意的举动，被同事看在眼里，拿他不停的喝水上厕所开玩笑。

呵呵！呵呵！

面对同事的玩笑，曹君贤只能呵呵，正因为他一直的好脾气，同事们都不忌讳的和他玩笑。

同事不待曹君贤走远，立马对旁边的同事八卦，老曹这段时间不停的喝水上厕所，男人四五十岁才该有的毛病，他现在就得了，是因为坐久了，这个算不算职业病呢！

王崇刚拿文件从他的助理室出来，嘻嘻的问大家：“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大家立马埋头做事，闭嘴！心里面都明白伍梅丽跑路，而且还是自带污点的离职，回来的可能性为零。王崇刚应该顺理成章的继承大业。

他这几天对大家分外友善，还是以前那慈眉善目模样，等公司有人下来调查的时候，给自己拉拉票。

祥旭公司员工群里热火朝天猜测以往公司安排经理都是空降，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表述对王崇刚不服，对他业务能力质疑，有不喜欢他平时卑躬屈膝形态——

每每在大家乐此不疲时总有人跳出来说你们注意点，万一被他知道小鞋你穿定了。好像坏话都和他无关似的。

也有理直气壮的回应，连续两个月只发基本工资，都快养不活自己的宠物了，大不了跳槽呗！

虽然这么说，但是谁也不会在这非常时期找下家，现在疫情严重，很多公司都没有正常营业，想找新工作难上加难，没有找好下家之前就贸然辞职，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群里陷入死一般寂静，正常，经常都有话题终结者出现。

‘哎，你听说没有？真到县那边发现了几例疑似病例，那边开始封县了’。

‘没报道说明是疑似，还没确定吧！’

‘确定了，我亲戚是医院的，昨晚还在吃饭，放下筷子就去真到县了，就一通电话，昨儿晚上就走的，慌慌忙忙的——’

‘没有那么严重哦！’

‘认真的，这次发现了好几十个，还没报而已’。

‘刚刚我电话我亲戚，那边啥也不敢说，只叫我们这段时间老实呆家里，超市呀这些人多的地方别去，叫我妈晚上也别去跳广场舞呢！’

‘真到县离我们这里还远呐，几十公里的路程，不怕！’

‘武汉离我们几百公里呢！还不是传过来了——’

‘那一传十，十传百。也就是这样来的，保不定我们接触的人，就那边过来的。’

大家对疫情的话题翻来覆去的重炒，曹君贤茶水间洗手间一刻游回位，qq信息小企鹅欢呼跳跃，他习惯性点开群聊仔细阅读。只有在这一刻，他的心跳能恢复正常，看看群聊类容能忘记心慌乱。

此刻又有新信息弹出：‘先解燃眉，中午吃啥？’

‘几点了？’

每天，吃啥？成功吸引关注，达成共鸣。

曹军贤切换界面做事，吃啥？与自己无关，他们安排啥自己吃啥，不知何时起，他们都不再问自己吃啥，反正点啥吃啥。

他刚刚在茶水间吸了一支烟出来，这会儿感觉困意来袭，这几天在家里怎么也睡不着？每晚上都清醒，越熬越清醒。只有上班的地方稍微想眯一下。

王崇刚这天忙里忙外的，也没有注意角落的曹君贤，就打一个盹儿，一二时分钟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慢慢抬起眼皮开始工作——

曹君贤现在的工作做些什么他都是懵的，但交上资料王助好像也没注意看，要么就是他忙还没看。

然后这么准时上下班反而让曹君贤不习惯，伍梅丽在时几乎每天都要求他加班，现在每天下了班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吃饭，也分不清究竟吃没吃；睡觉，躺上床就清醒浑身无力；刚洗了澡他想喝水然后不停的上洗手间。

昏昏欲睡间感觉公司大门有人进来，那人洪亮嗓音问询王崇刚在哪里。听那人底气十足的气流吓得曹君贤瞌睡全部抛到九霄云外。

王崇刚从办公室奔向那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曹君贤露头瞟见立马浑身汗毛立了起来，手足无措的去端水杯，怎么又来了——

一会儿，经理室传来开门声，王崇刚出来站在大厅：“你，过来一下。”

大家齐刷刷的头过来。

曹军贤心快跳到嘴里，畏畏缩缩的站起来。

“进来一下，警官有事找你。”王崇刚对他补充道，指向曹君贤的手并未收回。

曹君贤定住啦！不知道该说啥，干啥！脑袋灌了铅一样。他颤巍巍的猛吸一口气，杵那里不知所措。

“快点儿！找你有事。”王崇刚又道，对这个一直都后知后觉的年轻人吆喝。

曹君贤一手扶着桌延慢慢悠悠的跟着王崇刚朝他的办公室挪去。

就这十几步曹军贤觉得好累！怎么也拖不动腿，就像跑了马拉松或者是徒步上了30层的楼梯，两腿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挪不动，上身都快散架啦，心扑通扑通的跳，自己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他不住告诉自己淡定，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