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虎揽胜，高配版，原价一百多万。
这是雷大军的座驾，也是他充门面的工具。
当然这是二手车，原车是工地大老板刘有财的，后来转让给雷大军，具体多少钱我也不知道。
车开的很快，一路风驰电掣，显示着雷大军内心的焦急。
目的地是北郊七里山水库，那里有一家隐蔽的盘口，盘主叫丧狗。以前在腾冲混的，原石也是走的腾冲‘地下’通道。
“铁胆家怎么样了？赔偿——落实了吗？”
我看着窗外的绿化带，也从玻璃的反光中看着雷大军。
铁胆是绰号，真实的姓名叫李铁，是雷大军手下的工人。
因为扎钢筋的时候胆子大，扎的又急又快，高空中步履如飞，所以被工友们戏称他有一颗铁胆。
李铁也是当年我陷入黑暗中，唯一一个跟我接近，并且试图帮助我的人。
不过他三个月前已经死了，失足坠落，当场身亡。
“赔偿，屁的赔偿。”
“真当刘老板是开善堂的吗？第三方派遣工，又没个合同，严格算说都不算工地的人，赔什么赔。”
“还是刘老板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了五万丧葬费，已经仁至义尽了。要知道没我的面子，他们家一毛钱都捞不到。”
玻璃的倒影中，雷大军撇着嘴不屑的说道。
我微微点头，轻声说道：“还是雷哥义气。”
此时我的心里终于放松下来，我不是冷血的人，事到临头终归是有些
犹豫。
但此时，我彻底的下了决心。
李铁家有一个婆娘两个娃儿，上面还有一对高堂，赔偿金某种意义上就是他们的活路。
五万？雷大军连手下死人的钱都要贪墨，这个意难平，我要将它平掉。
我不相信雷大军，他也小看了小卖部对我的重要性。准确来说，是定宝斋三个字对我的重要性。
很快，路虎开到七里山水库，从小路进入，又蜿蜒开了五百米。
在林间之中有一排破旧的房屋，内里灯火穿过层层密林，幽幽闪烁。
车在房屋前停下，两个马仔走了过来，手上拿着手电筒对着挡风玻璃一个扫视。
“是我，雷大军。”
雷大军伸出头大声说道。
两人点点头关了手电筒，转身走回仓库。
这里便是丧狗开的赌石盘口，隐秘，安全。
屋子以前是堆放材料的仓库，后来废弃成为丧狗开盘的大本营。
而且只在秋冬两季开放，春夏两季因为有人游泳，为了安全并不开放。
进入仓库，内里吆喝声阵阵。
“满满满。”
“白白白。”
一群人对着一块中料原石大喊大叫，地上堆满了钞票。
满白是赌石的初级玩法，甚至都不能算正规的赌石，它是根据猜单双、大小引申到赌石上的赌法。
一块原石猜内里有没有货，有货便是满，没货便是白，简单直接又刺激。
“等下切，八百，满，图个好彩头！”
雷大军一个跨步挤
了进去，拿出钱包丢出八张老人头在地上画着圈的“满”上。
“买定离手。”
荷官大声说道，见没人在下注，便操起一边的切石刀。
没有任何的测量划线，更没有打磨、压沙，直接手起刀落，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咔嚓声中，飞沙走石，原石一分为二，倒向两边。
内里一片灰白，正是一块废石。
“槽了，八百打了水漂，得少抽多少烟啊！”
雷大军握着拳头愤怒的挥舞了一下，骂骂咧咧的说道。
四周赌徒押中的眉飞色舞，兴高采烈，押错的跟雷大军一样，或是骂骂咧咧或是满嘴脏话。
“走，这个不适合咋们。”
“老规矩，直接扫货去。”
雷大军拉着我的胳膊向前走去，来到仓库内里，放着一堆原石的地方。
这里大大小小的原石数百枚，有上百斤的大料，也有五十来斤的中料，最多的当然是几斤十几斤的小料了。
“罗兄弟，你给掌掌眼，帮我选个好货。”
雷大军搂着我的肩膀，指着小料的摊子，神情很是亲昵。
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两的关系多好，实际这也是雷大军这人的“魅力”。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仅会看菜下碟，还会看碟下菜。
这里也有一群赌徒，中老年居多，有西装革履者，也有衣衫破旧者。但每个人神情都极为自信，拿着手电筒照射着原石，不时拍打两下。
这才是真正的赌石，
掌眼定富贵，只有对自己眼力自信的人，才会在这里选货。
“这枚。”
我扫视一番，帮雷大军选择了一枚原石。
麻母湾的薄皮水石，皮薄透色，强光照射呈现橙绿之光，拍打之中肉松内紧，是有货的征兆。
“这枚有些贵啊。”
雷大军有些犹豫，原石标价两万，让他有些不舍。
我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别看他犹豫，最终肯定会买的。
因为贪婪。
“呵呵，贵？麻母湾薄皮水石最是好辨认，这枚大蒜皮壳铁胜龙，标准有货的征兆。赌的也就是出好货还是出差货，两万贵什么贵。”
“小伙子眼力不错，不过你们胆子还是太小，赌麻母湾薄皮水石，输赢也就那样，撑不死人，也饿不死人。”
“赌石赌的是一刀天堂一刀地狱，可不是赌小康，选这枚原石想发财是不可能的。”
四周几个选石的赌徒一听雷大军的话，顿时就不屑起来，卖弄着自己的经验，也贬低一番雷大军的犹豫。
大蒜皮壳铁胜龙，这是麻母湾薄皮水石的特征，但凡石上有蒜皮色，便是有货的征兆。
因为蒜皮色就是铁锈色，意味着内里有氧化反应。
石头是不会氧化的，只有矿物质充裕，含铁量高，才会氧化，所以内里必是晶石。
“这枚，买了！”
果然，雷大军一番犹豫，咬牙买下了原石。
然后抱着原石走到一边，花了二百让切石人切割。
这边的
切石相对正规，是个专业的切石人，先是一番打磨，然后标线，最后切窗。
切割中，王大军握着双手，一个劲的念叨着“多，多，多”。
多，是行话，意思是货内，内里的翡翠多。
相对应的便是少，一块原石多的话能达到九分，除了皮层都是翡翠。
少的话，哪怕是一百斤的大料，切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翡翠也不在少数。
终于，原石在切割到三分之一的地方见了绿，冰中带绿，有如春天绿萍湖面。
切石人停下了切割，这是开窗，如果把原石比作房子，那么见到货就等于打开了窗户，让人可以看到内里的场景。
“好家伙，冰绿种，差不多五分多，赚了啊！”
“这是冰绿种，起码有六斤，槽，给你们捡了漏！”
“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枚原石我就拿下来。两万的成本，一转手起码卖五万。”
望着切出窗口的原石，四周不少赌徒纷纷羡慕嫉妒恨的说道。
雷大军龇牙咧嘴，笑的极为开心。
他搂着的我肩膀，目光扫向了中料区域，目光中的贪婪越发的灼热了。
“雷哥，那边有个大料应该有货。”
我笑着说道，目光看向大料区域。
那里几乎没人，因为大料原石的价格太高。
最低的标价二十万，高的更是近百万。
“大料？”
雷大军的身体逐渐僵硬，但目光中的贪婪依然存在，而且更加灼热：“你……你有把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