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梁月月眼里的疑惑,李建国没有解释,反而若有所思地说道:“地里的庄稼收了多少?”
“三层左右。”
“队里的知青都走了没?”
“没有,还有两个人。”
两人一问一答,聊起村里的事情。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
直到李大奔拿着药急匆匆回来给李建国服下后,他才安静下来,停止了跟妻子的聊天。
梁月月看着闭眼入睡的他,感慨一句:“终于睡了。”
在这段时间里,她隐隐感觉自家男人似乎把一生的话都跟自己说了。
“走吧,让建国好好休息。”李大奔对儿媳说道。
出了屋,梁月月和李大奔向田野方向走去。
秋收季节,农村的忙碌日子。
金灿灿的田野地里,小麦色的人们或多或少戴着竹斗笠阻拦炎热的太阳,弯着腰脸上带着勤劳的汗水,卖力地割稻谷、打稻谷。道路上零零散散的人用扁担,挑起一晃一晃满满的沉甸甸的稻谷向晒谷场走去......
由于袁爷爷1977年在这边建立了杂交水稻实验田,由于收成很好。
所以村委会让老百姓开始大规模种植杂交水稻。
一觉醒来,李建国透过纸糊的窗帘中心那一小块透明的玻璃看到外面,已经黄昏落日点,夜幕悄临时。
估摸着,差不多下午六点多了。
李建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庆幸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而是事实。
这让他耸了耸肩膀。
看着床边那黑色的老拖鞋,还有房间里密密麻麻的小坑,李建国心中感慨万千。
尽管眼下生活贫困,物资匮乏,但他的内心却是愉悦的。
从屋里出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落后的农村景象,处处都是历尽风霜的土砖房,绿意葱葱的大树,还有坑坑洼洼的泥土路......
坐在门架上,李建国眼中满是深邃,思绪不断流转。
赚钱!
改善家里!
此时,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可距离伟大的邓爷爷宣布改革开放还有段时间,现在依旧是集体经济,记工分来生活,他没办法第一时间改变家里贫穷的现状。
但是必须在下海前累积一些资金。
思绪万千的李建国,愁容满面,不由得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唉,好难!
不久,一行人渐渐地走了过来。
梁月月快步到李建国附近,看着沉思的他,关心地问道:“建国,好点没?”
“好多了,只是头还有点疼。明天应该上不了工。”李建国抬头看着她,温柔地笑了笑,淡淡地回道。
“你人没事就好,那点工分哪有身体重要。”
说完,梁月月转头走向做饭的土炉边,对娘缓缓说道。
随后,李建国的弟弟妹妹走了过来问了跟梁月月差不多的问题,被李建国三言两语回了。
“潇潇,快过来让爸爸抱抱。”李建国看到女儿拿着应该是妹妹她们从田野里捡来的一根稻穗,逗鸡玩的她温柔地说道。
听到呼喊的李潇潇转身看着李建国,没有过去,而是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李建国缓缓起身,朝她走去。
梁月月一边洗菜,一边看着跟女儿一起逗鸡玩的李建国,笑着轻声嘀咕:“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晚上,堂屋。
暖黄色的灯光下,一家人整齐地围绕在一个老旧的深红漆方桌坐着。
李建国看到碗里的少量的白米和红薯煮的饭,还有桌面上几个没什么油水的土豆丝,红薯叶,以及一小盘纯辣椒,不由得愣了一会儿。
这样的饭菜。
他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完晚餐。
“哥,你不去大庄叔听收音机吗?”拿着手电筒准备出门的李月溪,看着门口的李建国问道。
“你们去吧,我想静静。”李建国回答道。
“静静是谁?”李月溪,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不解地问道。
李建国沉默了一下,一阵无语,解释道:“静静不是人,只是我想要安静坐在这里休息。”
“哦,那你继续想静静吧,我们走了。”
说完,李月溪迈着轻快的步伐,跟上刚才出发的队伍。
乡下晚上生活很单调。
以前除了造人运动,没事做,导致几姑几姨亲戚一大堆。
现在由于计划生育的约束,大家每晚除了早点睡觉外,还会向附近有收音机的人家靠拢,一边听收音机,一边聊天。
听收音机!
他没有兴趣。
但收音机如今可卖得不便宜,不光是要票,李建国隐约记得还要一百八十多块钱,除非买二手的能便宜那么几十块。
尽管从后世人的眼光来看,这些也许是老古董、老破烂,可在眼下这个时代,它确实是普通老百姓都想拥有的最高配置的家庭物品了。
此外,收音机跟缝纫机、手表和自行车一样属于高档物品,是明面上财富的证明。
家里有任意一件小康家庭,两件富贵家庭,三件颇有地主风范的家庭。
能拿出“三转一响”四件,那不得了,妥妥的地主家庭,家里存折没个一万块,人家都不信。
但这些统统跟李建国这种贫困家庭子妹又多,家里也又没有个一官半职的人家,无关。
门口,李建国独自一人坐在老旧的竹椅子上,坐在侧房门口附近,听着黑夜里的蛙鸣声,蟋蟀声交织着的乡间乐曲,望着一行人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浩浩荡荡地出发。
夜空,很静!
星空,很亮!
密密麻麻的星光、闪耀的银光铺撒在大地之上,零零散散的萤火虫飘荡在夜空中,交织成一件拥有装饰品的银纱衣。
美!
是李建国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他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农村星空。
未来在工业的乌云下,这美好的一切,只会存在课本和史书之上。
心情放松下来的李建国,心中的思绪转得格外的快。
......
晚上九点多。
夜深人静.乐曲依在!
床上,李建国从后面抱着刚刚洗漱完坐在床边的梁月月,闻着她身上那纯天然的体香,以及带着点点奶香味细腻的肌肤。
有些女孩,成年后,身上就会有一股若有若无的体香,成亲后,身上就会多了一股奶香味。
“家里还有多少钱?有几张酒票。”李建国问道。
1978是计划经济开始的年代,很多东西,不光要有钱,还需要凭对应的票才能购买。
“九十五块,五张酒票。”
“给我三十块钱和两张酒票,我明天要去镇上买的东西。”
听到这话,梁月月沉默了一下,满眼疑惑,不解地问道:“买什么东西,要花那么多块钱,还要酒票?”
要知道,这些钱是平时省吃俭用省下来,还有外加结婚时别人送的彩礼钱。
在农村没有赚钱的机会,一年到头顶天也只能攒下那么十多块钱。
“赚钱的东西?”李建国笑着说道。
说完,还没等妻子回答,他就动手动脚起来。
“你干什么?”梁小小拍了拍那乱动的手说道。
“给潇潇要个弟弟妹妹。”李建国坏笑道。
“啊...不要碰那里...痒......”
“嘘,声音小点,让爸妈听见了不好。”
“可....不要......”
.......
此时,清晨天蒙蒙亮。
准备起床做早饭的梁月月,感受到下体隐隐传来疼痛,没好气地看了看还在睡的冤家:“真是一头牛,那么用力,我现在都起不来。”
“起不来就不起了!”被她起床的动静吵醒没多久,假装睡觉的李建国,听到这话瞬间睁眼,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痞笑,不怀好意地说道。
“那不行,今天还在做工呢。”梁月月低头白了他一眼,柔柔地说道。
“今天要妈给你请假一天。”
“不行,你说的那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要不你别出去了,我感觉有点危险。”梁月月脸上和眼神里都带着担忧,摇了摇头回道。
虽然她渴望家里的生活好一点,但她更不想自家的顶梁柱出问题。
李建国没有回答,反而把她揽过来,搂紧怀里,坏坏地说道:“你不请,我帮你请。”
“不...不...不要......”被李建国粗鲁地堵住嘴的梁月月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说道。
李建国对于获取第一桶金他有九成把握成功,至于投机......想明白后很容易绕过去。
只要不做中间商,本人买卖知识,不算在内。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少年,而是一个成熟的资本家,饶过一些东西很简单。
风浪越大鱼越贵。
不冒点险,压根不可能短时间内赚到第一桶金。
七点多起来的赵梅,想叫儿媳一起做早饭时,在门口听到房间里若有若无的声音。
顿时明白立即里面发生了什么,于是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心中不禁为李建国打气:“努力,儿子,让她生给家里生个大胖小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
深刻在很多老百姓的心里,只要没有孙子,父母或多或少心里会有点不舒服。
现在,计划生育政策还没有实施。
“啊...你别动...换我来吧。”
“我感觉刚才妈好像站在外面。”梁月月香汗淋漓地说道。
“没事,妈不会打扰我们。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请假,在家好好休息。妈那里我到时会打声招呼。”
梁月月害羞地看着他,心想:“他那些奇怪的知识哪里来的,折磨了我一晚上还不够。”
......
一个多小时后。
李建国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堂屋桌边已经正在吃早饭。
“吃着呢?”李建国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
正在喝粥的李潇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李建国说道:“爹,你刚才是不是在欺负娘?”
“没有,是你娘欺负我。”李建国笑着直言道。
李潇潇摇了摇头道:“爹,你说谎!”
同时赵梅突然问道:“她怎么样了?还好吧。”
听到母亲的问题,李建国脸色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下不了床。”
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他长吸了口气说道:“妈,麻烦您今天给我们请个假。”
赵梅点头道:“好!”
李建国坐到桌边,想要喝粥的时候,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妈,家里有鸡蛋没?”
赵梅一愣,顿时明白了什么道:“吃完饭,我煮两个鸡蛋给她。”
听到鸡蛋,李潇潇眼睛闪过一抹亮光,嘟了下嘴,撒娇道:“奶奶,我也要吃鸡蛋。”
赵梅温柔地看着宝贝孙女,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道:“好好好,等下我多煮一个。”
鸡蛋是农村家庭宝贵的资源,可以拿到公社里的供销社换不少东西。
自从种了杂交水稻,生活情况比起以前吃红薯勉强填个半饱肚子、饿肚子的日子要好很多。
至少吃饱饭,不成问题。
所以一些鸡蛋给儿媳和孙女吃了也没事。
至于儿子女儿被忽略了,那么大的人,不需要吃鸡蛋,吃白米饭就行。
“妈,我去上学了。”最先吃完的李月溪放下碗筷说道。
紧接着,李建军一口气喝完最后一口粥,说道:“姐,等等我!”
赵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李建国慢慢喝粥,目送弟弟妹妹挎着家里缝制的带着布丁的粗布书包,渐行渐远。
心中提醒道:“要赶紧挣钱,让弟弟妹妹受到更好的教育,改变他们原本的命运。”
作为过来人,初中读完,早早出去干活做事的他,深知知识的重要性。
如果前世拥有更多知识,身为第一批下海、胆子很大的人,身价何止几百亿,当上几千亿、甚至上万亿资本巨鳄也是有可能的。
后来虽然请很多名师补习了,但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吃着吃着,慢慢的桌边只有一个李建国一人。
听到“哐当”的门响声,李建国转头一看,只见梁月月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躺在床上休息吗?”
说着,李建国连忙放下快要喝完的粥,走过去扶。
听到关心的语气,梁月月撅了下嘴,冷哼一声,责怪道:“都怪你,把我弄成这样。”
“是是是,都怪我!”李建国抬头挺胸,骄傲地说道。
他扶妻子坐下后,道:“你等等,我去端早饭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