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杨不畏不由得眯了下眼睛,脸上浮现了一丝得意和欣喜的神情,很平淡地说道:“没什么,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
其实,他这个关键的时候,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经过好几个月的相处,李建国这个人,他打心眼觉得满意和喜欢,要不是他有老婆孩子,他甚至想把自己十七岁的女儿介绍给他。
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既然帮了他那么多,那就在帮一下,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要看他自己了。
世界上要说什么债最难还,那无疑是人情债。
李建国瞪着眼,显然看透了校长的打算,顿时有点惊讶地说道:“校长,没想到你还有这层关系啊!”
说心里话,他没想到校长还愿意再推一把。
然而这样会再加一笔人情,但是无所谓,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务多了不愁人。
在社会混,无论是从商还是从政,讲的是人情世故,讲的是关系网,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这一刻,杨不畏的脸色上浮现出一副既回忆又伤感的神情,细细说道:“你要是不提去广州,我甚至不想与你某些事。”
说到这里,不禁停顿下来,叹息一声:“唉!”
十几年前,自从出了那些事情后,一年之内,在广州还时常写信交流的校友,到如今唯有他一人。
他不清楚,那些不再写信联系的校友身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看到杨不畏失落的模样,李建国感同身受地劝解道:“校长,我们要向前看,大胆地迈入新时代,不要停留在令人伤感的旧时代里面。”
“建国,你说的对,我们要抬头挺胸向前看!”说着,杨不畏神情有点苦闷。
接着,杨不畏跟李建国继续沿着刚才的话题聊了起来。
渐渐的,杨不畏把他那位老友冷淡的秉性、事业、住的地方大致说了一下。
等彻底聊完后,外面天空原先那副夕阳渐隐的景色,已经被黑色的夜幕完全替代了。
当李建国从校长室走出来后,看到明亮的教室里仍在学习,并且时不时做其他小动作的学生,还有坐在讲台位置执勤的老师,心里由衷得佩服他们,还有一心为了教育的校长。
下了楼,李建国在明亮的月光和星光的照射,缓缓向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一边静静地写作,一边时不时逗一逗妻子和女儿,最后刷牙洗脸洗脚熄灯就寝。
简简单单,又温馨的一夜。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李建国当即被身体里的生物钟很自然地叫醒。
此时此刻,外面的天色是浅浅的黑蓝色,差不多约是六点半左右。
柔软的床边,李建国刚微微掀开温暖被窝的一角落,露出了那只有白色的薄薄的马甲上身,顿时被房间里湿冷的空气,冻的哆嗦了一下。
接着他迅速起身,拿起放在床边凳子的衣服就往身上套,三下五除二,一口气的功夫,便把衣服裤子穿的差不多了。
在这个时代,南方取暖,很多家庭,一整个冬天全靠一个煤炉子和蜂窝煤球撑着,有时一觉醒来,煤炉熄了就会明显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湿寒气。
因为用煤炉烧蜂窝煤球,需要开窗透气、防止煤气中毒。所以,煤炉有时熄了李建国觉得很正常。
并且这种煤炉子是冬季的必需品,也是平常家庭用时开煤炉盖子炒菜,闲是烧水和烤火的神器。
当然,对于李建国这种家庭来说,煤炉子只剩下烧水和烤火两件作用。
后一步苏醒的梁月月,也有着跟李建国一样的感受,不过她的嘴里却嘀咕道:“看来煤炉火熄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房屋中央有一个约有七八十厘米高,淡灰色的呈圆柱形,放着铝制烧水壶的煤炉子。
煤炉子和铝制烧水壶看上去很新,没用过几次。
李建国走进煤炉子旁边,清晰地感觉到周边的湿寒气少了不少,接着他用手贴了贴铝制烧水壶,顿时一股暖暖的温度从手心传了过来。
“还没冷!”说着,李建国拿开手!
之后,他微微转身,看着还在穿衣服的媳妇说道:“把潇潇叫醒,刷牙洗脸。”
梁月月扣上棉衣的扣子后,对着还在睡觉的李潇潇,脆声道:“潇潇,起床了,你爹带你出去玩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太有魔力了,还是李潇潇原本就在半睡半醒之间。
只见李潇潇猛然睁开眼,望着房子上空的木梁。
看到女儿醒了,梁月月当即扶着女儿坐起,帮她开始穿衣服。
先是一件毛线衣和裤子,再接着是一件棉衣和棉裤,简单穿完,全身感觉暖洋洋的,没有一点寒冷。
李建国拿着搪瓷杯子从烧水壶倒了小半杯温水,跟他刚才从家里水缸里用木瓜瓢舀的半杯冷水混合,让杯子瞬间满了。
出了屋,在屋檐下雪地里默默刷牙的李建国,望着飘然而下、密密麻麻的雪花,心中有些无奈。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很多工业污染的天气太好了,导致三天两头的下雪,没停过。
现如今,地上的积雪厚的能盖过两个脚腕,颇有一副向东北转变的趋势。
不一会儿,洗漱完的李建国用网兜提着空荡荡的时不时发出叮当响的饭盒,踩着咯吱咯吱响的雪地,沐浴着雪花向食堂走去。
良久。
李建国提着饭盒渐渐回到宿舍区域。
在屋檐下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后,他才迈进了屋内。
此刻,屋里的寒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洋洋的温暖。
熊熊燃烧的炉火摆放在房中间。
这时,坐在桌边的梁月月,看着走近的李建国说道:“老公,家里生火的干木头没有了。”
李建国去打饭的那会儿,梁月月用家里最后的干木头升起了火。
“先吃饭,吃完饭,等下,我去保卫室那里拿几块柴火回来。”说着,李建国轻轻地把餐盒放在桌上。
梁月月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和女儿一起和李建国吃起饭来。
细嚼慢咽吃完早饭后,李建国跟媳妇打了声招呼:“我走了!”
接着,他在母女两人的注视下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离去。
.......
保卫室。
三名青年紧紧地围绕在一个燃烧的煤炉边坐着。
突然间,一名握着搪瓷杯把的青年,喝了一口刚刚倒好不久的白开水,皱着眉头,望着外面人迹罕见的白色街道说道:“麻蛋,这该死的鬼天气什么结束?”
“别抱怨了,你抱怨,天老爷也不会理你。”另一名低头烤火的青年道。
“刘同志,你可以用你一生幸福,跟天老爷发誓,换来一周的晴天。”马河打趣道。
“去去去,你这出的什么烂主意,我可是我们家的独苗,是要延续我们家香火的。”搪瓷青年瞥了一眼马河没好气道。
“你家的香火靠你延续,我看...悬!”
“哈哈哈!”
听到马河的这话,另一名青年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搪瓷青年看了看两个不着调的朋友一阵无语。
他是家里这代唯一的男丁,自从他娶了媳妇后,媳妇连续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就没有一个男丁。
他甚至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诅咒了,要延续他爸的老路,生第三个才有可能是男丁。
“咚咚咚!”
突然木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搪瓷青年的思绪。
靠近门口的马河,缓缓起身,嘴里喊道:“谁啊!”
“我,李建国!”
“李老师,快...快...快进来别冻着了。”开了门,马河看着全身上下带着雪的李建国连忙说道。
李建国拍了拍身上的雪,去了去头上的雪,然后走进保卫室里。
当李建国一进来,马河眼疾手快迅速关上了门。
“李老师,你又是来打电话了?”搪瓷青年仰望着他说道。
听到这话,李建国的脸色显现出淡淡的笑容,道:“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天气,打个鬼的电话,电线杆子都看不见。”
搪瓷青年不禁想了想觉得也是,接着不解地问道:“那李老师,你来保卫室干什么?”
“我家没柴火了,来你们这里拿点柴火。”李建国道。
刹那间,三位青年的目光凝聚在李建国的身上。
过了一秒,另一名青年道:“李老师,你来我们这里拿柴火,不如去食堂那边拿,它那里不是离教师宿舍比较近吗?”
闻言,李建国嘴角一抽,脸色有点苦闷无奈地说道:“那些老同志,比较护食了,不好拿!”
“再说了,我这次来保卫室主要是来找你们下棋,顺便拿两块干柴。”李建国笑着说道。
“李老师,我们两个来杀一盘!”马河闻言,脸色有点兴奋。
“马河,你真是又菜又爱玩,每次被李老师打得阵阵败退。”搪瓷青年开玩笑调侃一句。
“说我菜,你也没比我好多少,要不要我们两个比比,下不赢李老师,我下赢你不是问题。”马河回击一句。
“好,来就来!”搪瓷青年道。
“李老师,你先等等,我先打击一下这小子的气焰。”马河微微转头对李建国说道。
李建国“嘿嘿”一笑,“嗯”了一声。
这种情况,李建国习以为常了。
......
下午三点左右,晴空万里。
厚厚的操场雪地里,李建国正带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媳妇滑雪。
当然,这种滑雪不是用专业的工具,而是只穿着简易的布鞋,靠着鞋底来滑。
此外,这片操场除了李建国一家三口,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孩子和学生们正在嘻嘻哈哈地玩雪。
视线放大,有人三五成群追来追去地打雪仗,有人聚在一起滚雪球,堆雪人,有人在雪地上写写画画,也有人跟李建国他们一样在这块雪地里滑雪。
总之,每个区域划分明确。
“老师!”
突然间,一道清脆而熟悉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差点让李建国没控制好平衡摔倒。
不过,他害得女儿摔了。
李潇潇坐在雪地上,抬头仰望着站在身边的李建国,奶里奶气地喊了一声“爹”。
看到那埋怨的小眼神,李建国既尴尬又有点无奈,连忙弯腰伸手,嘴里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潇潇闻言,嘟了嘟嘴,用稚嫩的声音埋怨道:“都怪爹。”
这时,刚刚出声的那位女孩来到了李建国身边,她的目光停留在李潇潇身上笑着夸赞道:“李老师,你女儿长的真好看,那一双眼睛像你。”
“张诗雅同学,你回校了,就去宿舍里好好休息,不要挡着我带着我女儿滑雪!”李建国叹息一声,对着这个一直默默追求自己的女生,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自己对她太宽松了,还是一言不发地默认了她的大胆,导致如今她时不时地喜欢往他这边靠,似乎生怕别人不会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
“不行,老师,我就喜欢靠着你!”
张诗雅看着前方不远滑雪的梁月月,俏脸一红,大胆地说道。
李建国皱了皱眉头,长叹一声:“可我不喜欢靠着你。”说罢,牵起女儿的手,绕过她朝自己妻子滑去。
张诗雅望着那道身影,握了握手中的拳头,咬了咬牙,坚定地轻声说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她哥哥为了返城可以抛妻弃子,她凭什么不能横刀夺爱!
此时此刻,李建国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深入了张诗雅的心中,成为了她眼中的白马王子。
要是他知道,一定会好好劝解这个女孩,说自己不值得她这样。
张诗雅松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滑了过去。
来到梁月月身边的李建国也松了口气,不过见张诗雅跟了过来,他是一脸郁闷。
现如今,让他快点离开这座学校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他不想沾花惹草,但是不代表花不喜欢往他这边靠啊!
况且,这朵花还是被荆棘保护起来的花。
他敢说自己这要是让他伤点心,明天就是小黑屋等着他。
因为梁月月的父亲是一中这边公安分局局长,母亲也是妇联主任。
“老公,那......”梁月月看到过来的张诗雅正准备说什么,却被李建国出声打断道:“媳妇,我们去那边滑吧!”
说罢还没等梁月月回答,便拉着他向那边慢慢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