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咚！”
“锵锵咚！”
热闹的声音与洋溢的喜悦，弥漫在这个夜色将临的偏僻小山村。
来到村道两侧，徐明两人正巧遇到‘跑山’的游神队伍来到他们近前。
当先走来的，是两名举着朱漆木牌、身材高大的开道村民，一人手持「肃静」牌，一人手持「避让」牌，其后又有四名敲锣人员紧紧跟随。
再之后，是一群分列两行、赤着上身的健壮男子，走在前面的数位男子手持火把照亮四方，接下来是四人抬的‘神女’坐驾和八人抬的萧山神神像。
看着萧山神信仰文化中的‘神女’，也就是神灵主祭司的坐驾迎面而来，徐明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那是一个约莫八九岁年纪的女童，她身着宽大不合身的祭典服饰，跪坐在朱漆圆盘上，腰背挺直，神情肃穆庄重。
只是神女也有偷懒的时候。
她似乎瞧见了人群中多出了两个衣着打扮不似山民的外人，便对着那方向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直到底下有人敲了敲圆盘边框，神女这才眼观鼻鼻观心的重归庄严模样。
而当神女坐驾走到徐明两人近前时，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喊了一声：
“神女发糖啦！”
顿时，便有十来个半人高的小屁孩从家长身边钻了过来，开始讨要彩糖。
那些小屁孩们为了争抢糖果都在推推搡搡着，由于徐明离得较近，也被他们挤得向前走了几步，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神女坐驾之旁。
“喏，大哥哥，这是给你的。”
耳边传来了软糯的女童声音，徐明便感觉自己的怀中多了一物，那是一颗模样熟悉的‘大白免’奶糖。
而等到他再次抬头时，神女坐驾已经渐行渐远，随后而来的，是黑面威严的萧山神神像。
“神灵出巡，凡夫退避！”
一道道喝声传来，那些赤着上身的壮汉开始上前推开拥挤的人群，为神像的行进路径，预留足够广阔的空间。
徐明也因此被推回了比原先位置还要靠后一点的区域，他皱着眉再次看向了那尊威严神像。
‘是错觉吗？’
‘总感觉，祂一直在盯着我？’
徐明捏了捏眉心，他悄悄地又后撤了两步，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了村民身后。
很快，那种莫名的盯视感就消失不见。
“小明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徐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那种仿佛天地无声的诡异寂静感消失不见，耳边又是锣鼓喧天的热闹景象，而张二彪正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二彪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徐明有些疑惑对方的眼神。
张二彪解释道：“没，就是刚才你突然地在我眼前消失了一下，现在又出现了，我感觉有点奇怪。”
“哦～刚才不是有人喊‘神女发糖’嘛，然后我就被一群小孩子挤出去了……”
“发糖？小明兄弟你是不是昨晚做春梦了？这鬼……这地方哪里会有神女啊？”
“她不就在那……”
徐明伸手指向萧山神神驾前方，但那里有的只是举着火把的壮汉，以及空荡荡的虚无。
根本就没有四人抬的神女坐驾！！
‘所以，我这是撞鬼了？’
徐明顿觉真相的诡异，背后便有一层细密的冷汗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刚才那又是什么情况？
神祭？神女？
‘等等！神女？’
‘为什么我的记忆里萧山神的主祭司会是神女？正常来说，这职位不应该是由村长或者村老来担任的吗？’
‘而且，问过的所有村内老人，都没有人说起这神祭过程中会有神女的参与！’
‘再者，幻觉中神女的坐驾又为什么会走在萧山神神像的前方？她在神灵信仰中又是处在什么地位……’
徐明冥思苦想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神女存在于萧山神信仰文化中的痕迹，仿佛对方就是惊鸿一瞥于他的幻视之中。
只是……
掌心隐隐有硬物触感传来，徐明摊开右手，一枚‘大白免’奶糖赫然出现其上。
“咦～小明兄弟，你这颗糖果是哪里来的？你来的时候还有带零食吗？”
张二彪伸出手就要抓向那枚糖果，却见徐明右手一翻就将掌心之物收入口袋。
“二彪哥，你看。那四个小孩是不是我们刚来时看到的几人……”
徐明伸手指向了跟在游神队伍末尾处的四个小孩，他们似乎一直在注意着那架双人抬的竹制‘神轿’，其中应该是安放着小型的从神神像。
“是啊，是那几个小鬼！小明兄弟是觉得他们很可疑吗？”
张二彪也扭头看去，对于那四个小孩他还算印象深刻，毕竟是因为那些小孩，他才跟某人吵过几句话呢。
见到张二彪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向另外一处，徐明轻轻舒了一口气，那颗糖果的来历他并不想透露给队友知道。
因为那幼龄神女的模样，徐明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对方也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觉得很有问题！二彪哥玩过游戏没？像这种开局就遇见的剧情人物，绝对是有隐藏线索的！我认为要好好盯着他们。”
徐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张二彪反而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似乎想通了什么，语气坚定道：
“小明兄弟，还请放心！动脑子的事我不擅长，但是盯梢这种累活，就交给二彪了，我保证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张二彪拍着胸脯保证一声，随后他半遮着嘴，悄悄问了一句：“对了，他们身上是不是有鬼？”
有鬼？
徐明皱了皱眉，最开始他观察到那四个小孩身上有稀薄黑气之时，确实有过怀疑。
但是后来他见到的所有村民身上都有类似的情况，徐明便不确定了。
或许这是阴土鬼民的正常表现？
他摸不准具体方向，也就不敢先入为主的下定论。
此刻听到张二彪再提起，徐明的疑心又起，顿时觉得这四个小孩或许是另外一处线索的切入点。
“二彪哥，我也觉得他们有很大的问题，但是不是鬼就不知道了。我看要不咱们别盯了，真遇到危险了那就不好了……”徐明轻声说道。
只是听到这话，张二彪露出不满的神色，他说道：“小明兄弟这是看不起二彪吗？咱二彪可不是那种怕这怕那的胆小鬼，管他们是不是有鬼，你二彪哥，我肯定会完成任务的！”
“好了好了，二彪哥，我还能不信你吗？你先小声一点，那四个小鬼好像往我们这里瞅了。”
“啊，被发现了？咦～小明兄弟，他们是不是在对我们说什么话？”
“好像是……”
徐明对着口型，一字一顿地解译道：
“要，跟，我，们，一，起，来，玩，稻，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