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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文辰相亲

村里有一个妇女叫姝颖,他的老伴叫文辰。姝颖是前些年从外村嫁过来的,她的个头矮矮瘦瘦眉间一粒痣,脸庞清秀。文辰也是一个老实本分瘦小的小伙。他们夫妻俩在我们村祠堂东边的土坯房子生活。

这个土坯房是文辰结婚之前他的父母亲请了村里的18个强壮的男丁给泥瓦匠傅打下手建成的。那时候文辰的父亲和福贵赌博,赢了福贵家的地契,还把福贵的媳妇押过来做了一个月的小老婆。他拿到地契后归还了福贵的老婆。然后把地契卖了些银元,挑选了我们村最中心的靠近祠堂右下方的一块两亩的旱田建起了房屋。

那段时间,只要天公不下雨,他们每天公鸡叫了五更天就得爬起来。

十八个壮丁以六个人为单位分工成三组。第一组在地坪对面的山坡上挖来蘑菇石,然后用锤子砸碎成粉末状,在从田里挖来泥土。第二组把蘑菇石粉和泥土混合加水不停用铁楸铲动摇晃搅拌均匀,挑捡出里面的石块木屑等杂质。第三组将搅拌均匀黏稠适度的混合泥巴块倒进制作土砖的木框模型,当木框里的土砖干固形成块状时,倒出来晾晒。这时一块厚13厘米,长30厘米,宽16厘米的土砖就做成了。18个壮丁每天就这样汗如雨下的混在泥巴堆里,像是在玩着精致的过家家摔泥巴的游戏。

泥瓦匠们把这块旱田的水排干,然后挑来石子混着泥土打磨,地基被加厚铺平之后,泥瓦匠则负责测量,根据原先设计的图纸,砌着晾晒好的土砖。

褶皱的枯黄的白纸上用铅笔着两个大露台与两个对寸的水池隔空相连。水池两边是4间厢房,正门两边是两间大房子。堂屋东边是一个厨房和卧室。正门口高高的门槛两边还画了两个石凳子。这间屋子耗时近两年,用了上万块砖。

从外观上看,土坯房层高7米,上下两层。二楼铺的木板围着内墙搭建成,中间用竹板衔接,木板外面围了一圈镂空的木栅栏。类似于过去搭的二楼看戏台。中间有6米是悬空的。正对着堂厅左右两侧是两个对寸的3米深2米宽3米长的水池。抬头便能看到天空。屋顶多处覆盖着青瓦,偶尔夹杂着几列亮瓦。

下雨的时候,屋檐上的青瓦边就有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水池里,像在演奏一段美丽的轻音乐。天空倒映在水池里。人往里观望像一面镜子,整个人脸就着天空也显现在水池里。水池上养了鱼。下雨天小鱼在水里露出脑袋调皮的吐着气泡。偶尔,一两只土青蛙从水池旁边砌着的石头缝中蹦出来。

距离四方形的水池左右两边3米的空隙建了四侧厢房。每一间厢房都有一个50厘米高的木门槛,厢房两边都做了一个糊纸的门窗。这个房子正门坐南朝北,正门的左右两边有两间大卧室。整个围着堂厅建起的有六个房间,两个池塘。二楼的板楼上更像是开放式阳台的摆设。堂厅的西侧有两个开间,一个是长7米宽4米的厨房,另一个是一间长5米宽4米的卧室。每个屋顶上都安了3列亮瓦,7米多高的房梁架空,整个房子从外观看上去很壮观。住在这里头能体会真正的冬暖夏凉。

房子建好后没两年,文辰满了18岁。起初文辰跟着王媒婆走了十多几户人家相亲,相亲那些人家长相姣好的闺女见到文辰瘦小黝黑的面孔,并没有滋生好感。女方饭桌上只顾着低头夹菜吃饭,也没和文辰打招呼,饭后辞去了文辰带过来的一块三尺长的碎花布匹。

按那个时候的规矩,女方如果接受了这三尺长的印花布匹,就算同意了这门婚事。文辰就这样一连跟着王媒婆从腊月跑到了中秋节,吃了十多户人家的饭菜,这寸三尺长的碎花布匹还是原封不动的摆放在透明的塑料包装里。提布匹的小提篮都已经被文辰的妈妈擦得锃亮。文辰连一个小脚老婆也没带回来。

映像深刻的是中秋节后的一天,王媒婆喜出望外的来到了文辰家,她和文辰的妈妈唠嗑。

她说:“二婶,十公里外的刘庄有一户人家,双亲去世得早,留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娃相依为命。女娃名叫姝颖,如今年芳十六了。男娃是兄长,今年二十八,早已安家。他的媳妇整天嫌弃她妹妹在家吃闲饭。刚好托人说亲,想把她早点嫁出去。”

王媒婆边说着边嗑着瓜子,文辰的母亲给她端来的一杯水,她接过抿了一小口又放在茶桌上。

她继续说:“她早年辍学在家,每天拾猪草喂猪。那闺女也是命苦,长得小巧玲珑的,也没念过学堂,从小没了父母管束,至今都没有缠足,你说那样一个小巧玲珑的妙龄少女没有缠足,一个大脚掌露在外面多难看。”

王媒婆边说着边搓了了搓手里的瓜子壳。

文辰的母亲忠厚的说:“贫苦一点人家的闺女好,会过日子,长得差一点没什么。那只得再托付您带上文辰再辛苦跑一趟?”

王媒婆嘴角的一粒黑痣轻微上扬,眉宇间露出开心的笑容,她起身拍了拍大腿说:“行,这个是小事。”

第二天,天蒙蒙亮,裹着小脚的文辰母亲早早起来做了早饭。文辰的母亲从酒缸中打了十斤稻谷酿的白酒装进陶罐里。用细麻绳把陶罐无花大绑起来,扎得很结实。又把装布匹的篮子擦拟了一遍。

吃完早饭,王媒婆穿着三寸金莲纹丝精致的绣花鞋,领着文辰去相亲。文辰左手提着锃亮的装有布匹的篮子,右手提着陶罐。步行十多里蜿蜒曲折冗长的山路。

山路两旁杂草丛生,他们偶尔用手拨开挡在前方零星的树枝,身上沾打着露水,布谷鸟在山间鸣叫,麻雀在低矮的树枝间叽叽喳喳的蹦跳,它们从低矮的树枝不一会又煽动翅膀飞到树梢上。

他们从村里出发穿过了大路之后。在这片冗长的小路上只碰到个别村庄,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烟罕至。他们两个人历时两个钟头终于来到一个山坳间。湖边的船只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他们行船15分钟,终于来到了名叫刘庄的岛。

文辰长这么大才第一次了解到这么远的大山里头还有湖,湖中的岛上还住着人家。这个岛上四面临湖,岛中清晰可见的住着五六户人家。

媒婆拧着文辰下了船,姝颖的哥哥在湖边收虾篓,他看到王媒婆拧着一个瘦小黝黑的男生过来了,就停下了手边的活。他和王媒婆打了招呼,提起一筐夹着零星虾草的虾篓往家的方向走。

这时姝颖的嫂子已经做了一桌子的菜。有虾有鱼还有一只红烧的公鸡外加两个青菜。蒸了一笼子粗面馒头。对于这样一桌子菜,姝颖一般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

姝颖大步跨到堂厅端好桌椅,姝颖的嫂子裹着的小脚小步慢移的端着菜乐呵呵的走到堂厅。

姝颖的嫂子看到文辰眉清目秀瘦小黝黑的脸庞提着崭新的布匹和一坛白酒走进来。文辰礼貌的放在堂厅的桌面上。

吃饭的时候,文辰在饭桌上没有过多的添菜,他啃着粗面馒头喝了一碗白粥。姝颖低着头吃饭,她不自觉的抬头看了一眼文辰。文辰也注意到了这个眉心一点痣的穿着单薄身材瘦小的姑娘。走的时候,文辰的布匹连着提篮还有白酒便留在了姝颖的哥哥家。

吃完中饭,岛上凉风习习拂过,由于四面环湖,风吹打着岛上的树枝啪啪作响。微风吹过的湖水击出层层浪花,一波又接着一波平稳的拍打在岸边。

姝颖的哥哥从草丛里拿出一块隐藏着的桨叶,用一个小套绳穿进,桨叶挂在了船头的桨轴上。王媒婆坐在了船上。文辰从泥土中拔出铁钩,把纤绳轻微卷起放在船尾上。他跳上了船,而后,他捡起船上的竹杆插入水中撑起,船只慢慢的驶离岸边。

姝颖的哥哥划着船桨,桨叶在水的折射下弯曲,偶尔一两遍虾草被桨叶扬起,又沉入水中,没一刻钟的功夫,他们的船只便缓慢的靠岸了,王媒婆和文辰向姝颖的哥哥告别。姝颖的哥哥轻巧的一只桨叶搅起几根虾草漂浮在水面,另一只桨叶在水里搅动,不会儿船只往后倒退,很快船只调转好方向,往岛上的方向驶入。

王媒婆的三寸金莲也累得够呛,他们走到家时,刚好傍晚时分。鸡吃饱了田间洒落的稻穗,喝了几口溪里干净的清水后,自觉的进了鸡棚。文辰的母亲刚好在做饭,她看到他们两个气喘吁吁的回来,她拿起铝瓢往锅翻炒的茄子上浇了一圈水,铁锅吱吱的往外冒油。

王媒婆来不及进房门,就瘫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文辰的母亲赶紧搬来了躺椅,王媒婆就靠在躺椅上摇摇摆摆悠闲的幌起来。文辰打了盆洗脸水,用毛巾擦了一下身上的汗,换了套干净的粗麻寸衫。文辰的母亲端来了一杯冷茶递给王媒婆。

王媒婆放下手中摇晃的荷叶扇,接过茶杯,她一口气闷了,将茶杯放在桌面上。

她从摇椅中站起,捂着文辰母亲的双手笑呵呵的说:“二婶,那女方算是高攀了,来了只管享福,哪能拒绝我们家一表人才的少爷呢?我把女方的八字也带回来了。”说着她从褂兜里拿着一块红纸黑字歪歪扭扭写着的女方的生成八字。

她传递给文辰的母亲乐呵的说:“给。”

文辰的母亲接过后步行到堂屋的主卧里,桌面上摆放着木制的南海观世音菩萨雕像。她将这一份折叠的红纸压在一本书中间,接着她在香炉上点了三只香,拜了几拜。又跪在莲花型稻草编织的坐垫上嗑了几个响头。

这时厨房里的茄子皮烧糊的气味飘了过来,文辰的母亲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做饭,接着她又迈着她的三寸金莲颤颤巍巍的走到厨房,她撅开锅盖,盛起茄子,再用筷子将烧糊的几块茄子夹起扔进木制的猪食桶里。接着,她添了一瓢冷水洗了一下锅。

文辰看到忙活的母亲,他从屋外的柴堆里搬来了一捆柴走进厨房,摆放在灶台旁边。文辰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抓起一把干松针扔进还有燃烧着炭火灶台里。

文辰拿起吹火筒,他胀红脸颊吸进一口气猛的吹出,草木灰呛进了喉咙里。他难受的咳了几声,好在松针顶部冒起了白烟,噗嗤一下,火苗旺盛的烧起来。而后,文辰又快速折断了几根干柴扔进了炉灶里,柴火吱吱作响的冒起浓烟燃烧起来。

文辰的母亲往热锅里加了猪油,这时火炉上方支起的竹竿连接着的铁钩吊着鼎罐,鼎罐里煮着的大米就着清水翻滚起来。文辰横着放倒一把椅子,在地上放了一个大盆,文辰裹着干抹布提起鼎罐的铁环,倾斜着倒下米汤,快要见到澎胀半生的大米时,他用木盖子合上鼎罐,直到鼎罐里的米汤倒得差不多只能淅淅沥沥的滴下几滴时,他才拧起盖好木盖子的鼎罐重新吊在火炉上空,调低竹柄。

鼎罐底部更加靠近火炉,这时火炉里就不用添柴火了,他用火钳将火炉里燃烧的炭火向两边摆开。通红的炭火燃烧着。而后,文辰放正竹椅,端起一大盆米汤放在灶台上。

文辰的母亲在锅里煎着韭菜鸡蛋饼,香味飘香四溢,一时间弥漫整个村庄。很快这样一副母子合作的晚饭大功告成。

文辰的父亲这时从地里劳作回来,他左手左肩搭着汗巾,右边肩膀上压着一根匆担,匆担两边各挂着一捆干柴。文辰父亲丢掉左手的柴刀扔到门口的石凳上,他挑着这担干柴在巷子旁边的柴堆旁慢慢弯下腰停靠下来。他拔出匆担,将两捆柴码放好,文辰拿着扫把将掉落的木柴屑扫成一堆。用铁楸铲起倒进了厨房灶台旁边的柴堆里。

这时太阳已经下到了半山腰,一轮半边的散发余光的太阳挂在半山上,山坡前排的树木显得苍翠矮小,像点缀在太阳上。各家各户的屋顶的烟囱上袅袅炊烟也缓缓升起,天边的乌云和红灿灿的晚霞,映衬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半空中的云层好像有人影在走动,好似一副海市蜃楼的画面。

这时,文辰的母亲解下腰间的围裙搬来了桌椅板凳,他们一家三口和王媒婆一起吃了晚饭。

王媒婆说:“二叔,你改天和二婶一起找个算命先生合一下八字,我看文辰也和那丫头片子合对了眼。娶过来也算是了了一桩大事。”

文辰的母亲温顺的附和着:“是呀,是呀。”

文辰的父亲喝了一口白酒下肚,夹了几块茄子咽下,接着他拿起古铜色的烟斗,从口袋里掏了一盒烟丝出来,他揪起几根细长干枯的烟丝放进烟斗里,他将木制的烟杆抬在胸前,他吸了一口铝皮包裹着的空心烟嘴。他才舒畅的将一股白烟一吐为快,烟雾缭绕在饭桌上方。文辰母亲拿来荷叶扇将烟雾吹散开来。

他接过话茬子说:“八字不用算了,请算命先生挑个良辰吉日就行。腊月底就将人家闺女接过来吧,到时候放两挂千字头爆竹。聘礼的话去镇上买些绫罗绸缎,到时候我们家宰杀一头猪,提半边猪肉去,显得隆重点。”

就这样,他们四个人高兴的每人吃了一碗饭加一个红薯。

吃完后,王媒婆嘴角上扬着黑痣,喜笑颜开的她边扇着荷叶扇边跨出了文辰家堂屋的高门槛。这时堂屋的老式机械钟响起,钟芯里垂吊着寸坨在纤绳的引力下一摇一晃的摆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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