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下雨打湿了衣服的原因,王鹃儿觉得冷。
她有些慌了,怕自己迷失在这个夜晚。
想着王诺还在家中等着自己,张家人有没有去给他喂饭喂水,是否清醒,见不到自己会不会担心。
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传来类似婴儿的哭声又像笑声,由远及近。
王鹃儿神经更紧绷了起来,两手都抓在棍子上脑袋前后左右的转动观察周围,随时准备挥打。
周围视线范围已经从两米缩短到半米多,努力观察也是徒劳,王鹃儿仿佛被这黑暗包裹吞噬,大脑也停止了思考变得空白。
右腿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
“谁?”
王鹃儿右腿往后撤了一步,视线向下,挥起了手中的棍子做攻击状态。
看清了脚下的东西她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个小猢狲。
这小猢狲仅有王鹃儿两掌之大,褐色长毛丰厚脸小,眼大且圆。
双眼炯炯有神机灵的很,样子极其可爱,就是尾巴好像被谁砍断了去,半截拇指般大小摇来摇去,不知道这小猢狲是不是在迷雾中和家人走散了呢。
回过神小猢狲又碰了碰王鹃儿的脚,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停下回头看向王鹃儿。
王鹃儿有些迷惑,小猢狲又跳回来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是让我跟着你走吗?”王鹃儿试探的问。
这小猢狲似乎真通人性,冲着王鹃儿微微点头又转身继续向山上走去。
王鹃儿放下棍子抓紧,紧跟了上去。
那小猢狲一直和王鹃儿保持两三步的距离,边走边回头看王鹃儿有没有跟上。
雨也停了下来,天上的乌云也散了些去。
漆黑的山道上有了小猢狲带路,王鹃儿觉得疲惫散了些,她很相信小猢狲,除了相信小猢狲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小猢狲成了这茫茫黑夜里指引她前行的光。
不知走了多久,王鹃儿仿佛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两只脚只是机械性的前行,眼睛只盯着小猢狲,也顾不上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小猢狲停下了脚步,这次不是观察王鹃儿有没有跟得上,而是停下来不走了。
“累了吗?”王鹃儿蹲下身子关心的问。
这么小个小东西带着自己走了这么久定是乏了,要是没办法一口气登顶今天就稍作休息也好,王鹃儿心里这样想着。
“呜呜~”小猢狲碰了碰王鹃儿的手,呜咽着叫了两声,转身往前方指了指。
顺着小猢狲手指的方向,王鹃儿抬头一看迷雾又已经散去了些。
“是到了吗?这里就是峰顶吗?”
小猢狲呜呜的叫着,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然后就朝雾里飞奔着消失在了雾里。
王鹃儿的直觉告诉她就是这儿了。
相传莲花峰为观世音的莲花座幻化而成。
她也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跪拜,不知该拜观世音菩萨还是山神还是什么精怪,把棍子平放在地上蹲姿变成了跪姿,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嘴里小声念了起来。
“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大士,信女幼时家乡遇灾,与父母流亡至黟村,父母染恶疾不治身亡,幸遇黟村王氏夫妇将我收养,视如己出,至成婚年纪又将其子与我做婚配,我夫妻二人青梅竹马,情比金坚,成婚之后我与夫君担起家里重任只想回报父母养育之恩,让他们颐养天年。奈何天不佑,我爹忽染怪疾,撒手人寰,我娘悲痛欲绝紧随而去。”
说到这里王鹃儿已经泪流满面。
“我与夫君接连失去双亲,相濡以沫走出伤痛,复努力生活,奈何天不遂人愿,夫君亦被怪疾缠身。”
王鹃儿从低喃到哭诉到声音中有些愤怒,她一点点提高了音量,又转为了无奈的乞求的语气。
“村里祭司提示若救夫君需至莲花山顶求子。信女在世间只剩夫君一个亲人,我不能失去啊……我不能失去……”王鹃儿又失声哭了起来。
“观世音大士,信女只求一子,请观世音大士赐我一子……”
说着说着,可能是几天的疲惫,没怎么吃东西的饥饿,在情绪释放下,王鹃儿竟然昏睡了过去。
已经很久没感到这么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好像漂浮了起来的轻快感,也不觉得冷了,只感觉精力充沛,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怎么好像自己坐在一望无际的云海里,天空是一片金黄,发光,却看不见太阳。
“王鹃儿。”一个空灵的声音。
王鹃儿愣了愣四处寻找找不到声音的源头。
“赐你一子你愿拿什么来换?”
“什么都可以。”王鹃儿紧忙坚定的说。
“男孩或女孩?”
“都可。”
“若这孩子成长并没如你所愿,会给你带来灾祸,你是否会为其庇护,一直将其视若珍宝?”
发愿时自己刻意未提及求子是为用其命换回夫君的命。
她刻意的模糊求子的原因,说的好像是怕夫君去世后自己在世间没了亲人,一方面了却夫君无子的遗憾,一方面求子与之相伴支撑残破的人生一样。
如果不用牺牲孩子,亦能换夫君健康长寿,一家三口共享天伦之乐,这一生便别无他求。
只要孩子健康,聪明也好,调皮也罢,她自然是像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无条件的疼爱自己的孩子。
“自然。”
王鹃儿想了想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又马上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眼前又变回一片黑暗,腿好痛,手好痛,身体也好痛啊。
王鹃儿摸索着睁开了眼睛。刚才是做梦吗?
天已经有些微亮,雾也散了去,王鹃儿躺在一块石壁之上,一翻身就是万丈深渊,被云海遮着看不见底。
身上的衣服和头发竟然干了,缓缓站起身,感觉腹部一片温暖。
王鹃儿没做停留,敲了敲腿和肩膀,捡起棍子朝山下走去。
下山虽然快,但脚下更容易滑,快走过最陡峭的山路的时候一不小心两只脚都打了滑,王鹃儿慌乱中手在空中乱抓,竟真被她抓住了一棵松树的树枝,虽然扎手但庆幸没摔下去。
这松树好生奇怪,破石而生,根大半长在空中,枝干向着山壁的另一侧生长,好像是人自然张开的双臂。
王鹃儿立刻起身继续赶路了去,也没细想这么高的松枝她是怎么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