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八月初四清晨，过了今天离周王生辰之日就只剩三天时间，今天算是之前的最后一次朝会了，主要是各方朝贡的最后期限，所以很多远方的郡守赶在今天上朝。秦牧口中所说今日能与拓跋部家臣说道说道也是有此原因。
一轮金色的边缘从遥远的东方探出头来，首先在高耸的赤阳山脉洒下一点阳光，山脉中最高的山峰已然耸入云端，半山腰的大周王宫群头顶一片金黄色的朝霞，昭示着东方大陆上唯一王朝的威势。凡间的帝王享受人间的第一缕阳光，仿佛千百年来人们所默认的。大周王宫中，群臣觐见大周的宫殿名为栖霞殿。此时，殿外广场上已经站满了要上朝的臣子们，依次序站好就等王上召见，其间也免不了小声交谈。
“宣，群臣进殿！”殿前将军雄浑的声音传遍上广场的每一个角落，霎时间所有人严肃表情噤声步入殿内。来到殿内，四根白玉柱直上拱顶，上面刻有各种奇珍异兽、祥瑞之物；地面由纯黑的赤炎石铺就，被能工巧匠们打磨如镜面般光滑；穹顶之上有夜光玉、鲛人珠作为光源；而正中间的王座由一块巨大的红黑色的宝玉雕琢而成，看样子与赤炎石来源有点相近，通体宝座红黑交织似半透明状，散发一股难以名状的光芒。
“众卿今日何事？”一道略微慵懒声音在殿内响起。只见端坐在红黑王座上的大周王—姬无疆一手拿着一扇奏折另一手托着脸庞，对于殿下的众臣绕是一眼没抬，实在是看过太多眼了。不得不说有大臣在八月提出一段假期实在是极好的，不然这么多奏章得批到什么时候。
“王上，今日是漠北王等人最后一批的朝贡。”服侍一旁的内政卫说道。
“哦，今年北方的朝贡是最后一批吗？往年都挺积极的呀。”宫殿中央，唯一端坐于众人面前的一位三四十岁的壮年男子随意的说道。
“启奏王上，臣乃今年漠北三郡的使者—傅今生，奉漠北拓跋部之命领三郡朝贡物资入武都献于吾王。因今年漠北受天灾影响，三郡从各处筹措的时日长了一些，让王上为此等小事挂心，请吾王降罪。”从第二排人墙中所站的臣子中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在离第一排还有半步的距离处停下，目光不敢直视王座上的周王，并恭敬地跪下说道。
“北方今年百姓的收成连去年的五成都不到，就别费尽心机剐尽老百姓的余粮了。孤要的是三部的朝贡，而不是三郡百姓的。”姬无疆放下手中的奏折，开始审视场下，说话声也逐渐增大。“每年都口口声声的在八月之期朝贡，说什么为孤祝寿，是又一次鱼肉百姓吧。从他们那里得来再上交的有五成没有？各地的藩王、贵族、世家那偌大的仓库也是在八月又一次被填满吧。”
“吾王息怒，漠北三部不敢有此所作所为，皆是为大周为王室尽心竭力。对吾王的忠孝之心天地可鉴！”这位名为傅今生的拓跋使者更是将头埋得更深。
“哼！”显然周王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消下心中火气，殿内的群臣也是战战兢兢：自从继位以来都二十多年了不都好好的吗？怎么今年就因为漠北王最后一家朝贡就翻脸了，而且还是针对所有朝贡的人，一股可怕的念头大家都不愿意承认。难道谁惹周王不开心了，准备拿谁“开刀”？
“臣有一言，王上此传统到现今二十四载，次次来朝贡的臣民们对大周的统治都是真心拥戴，对吾王都是心悦诚服。大周能有今天的太平盛世皆因吾王的英明治国，吾王不必因为这些小事动怒。”站在第一排的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此时的话语掷地有声，“倘若真有藏私之人，愿领命讨抄私库肃清朝野。”
“嗯，秦柱国的话孤爱听。”姬无疆听了秦牧的话，脸色缓和了不少。秦牧两旁的另外几位大臣不由得侧目，眼神仿佛在说：可恶，这老小子反应也太快了，被他抢先了。随和也忍不住出声劝阻。
“吾王息怒…”
“好了好了，继续让漠北使者说吧。”姬无疆摆了摆手，也不是很想听这些老狐狸的话。
“遵命！”傅今生闻言便继续汇报漠北此次朝贡的礼品。
“……良驹八万匹……”
“嗯？”“漠北不是天灾吗？”“对啊，这马匹还能进贡这么多？”殿内其他臣子听到这个数字时有点吃惊，不少人在下面窃窃私语。王座上的姬无疆的眼神也在此一凌，也没有出声打断。
倒是场下的秦牧在心里暗自盘算：按理说漠北因天灾本来就可以减少朝贡规格，为何此次没有丝毫减少？而且甚至在有些物品上还略有增多。这样说明了拓跋部底蕴深厚，反而会引起王上的猜疑，拓跋擎天啊拓跋擎天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悟不到吗？
“说完了吗？没有其他事就退朝吧。”殿内站立的众人向自己身边互相望了望，似乎并没有人再禀告任何事由，正在姬无疆转身要走的时候，一旁的殿前将军拱手出声道，“启禀吾王，属下有一事相告。”
“何事？”
“回吾王，武京城防将领宋子渊向王上举荐一位贤者。”殿前将军宋子轩说道。这两位听名字就知道是两位兄弟，在姬无疆还是储君时便是其身旁的贴身护卫，继位以后一个被封为城防将军守卫王城，一个被封为殿前将军守卫王宫，姬无疆对二人重用程度之深可见一斑。
面对哥哥宋子轩的话语，姬无疆也是来了点兴趣，他两人跟随自己许久倒是见过不少大人物，能被称为“贤者”的可要好好瞧瞧。
“哦？”姬无疆也有点好奇，但心想不能退朝之后在书房之内引荐此人吗？
宋子轩似乎看出周王的疑惑，说道“此人自称来自西灵域，言行难以揣测。说什么过了今天，缘份难寻，便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那他现在何处？快把他请上殿来。”
听闻此言，下面的群臣也有些恍然，在王城谁人不知道前几日两个光头自称什么和尚出家人说大周将有大乱，到时候尸横遍野什么的，记得没错的话被守城士兵抓去喝茶了吧。
“菩提本无意，奈何苍生苦。此行来东土，只为众生渡。”一声嘹亮的佛音穿透至栖霞殿内，一高一矮的两个白衣和尚出现在大殿外，群臣不自觉为二人让开道来。
“王上这？”宋子轩也没有想到守城司办事效率这么快吗？把人就请到了？
“是你口中的贤者吧？快请！”姬无疆有些惊喜的看着二人，心中似乎还抱着其他期望，他的期望在场也只有一人能够洞悉。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城防司所属位于地下几十丈的重狱内，一盏的油灯无法撑起四周压抑的黑暗。
滴，滴，滴。
“小空子，东灵域的人似乎不太欢迎我们。”一个声音打破了恒定已久的水滴声。
“师父，有没有可能你说出那样的话，没有哪里的人会欢迎你？”一个小沙弥两手拨弄着手中的念珠，虽然手戴铁链，但动作和节奏依旧不紧不慢。
“为师不样说的话，怎么进城防司？怎么见他们的老大？见不到他们老大，怎么转达我想见大周王的诉求呢？”伽叶对于自己唯一的徒弟有必要建立足够的威信。
檀空心想凭你的本事，想见谁还不简单？白了盘坐在一旁的迦叶一眼没有说话。
“檀空，你又在质疑为师的决定？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考验你？为师是考验你在恶劣的环境中是否会被影响。”
原本油灯中微弱的火苗开始晃动起来，“师父，有人来了。”
“不错，正是他们来请我们这两位贵客了。你这点观察力为师还是认可的。”迦叶微微一笑。
“喂喂喂，你们两个准备一下，等会说不定真会见到王上。”两名侍卫来到昏暗的牢房前，其中一名侍卫对师徒二人说道。
“从哪里来的江湖骗子，还施展什么邪术超渡亡魂，我看都是骗人的把戏，不照样被关在黑牢里吗？”另一名侍卫甩了甩手中的钥匙，“让大爷来给你们解锁吧。真不知道宋将军是被什么蒙了眼，怎么会答应引荐你们二人给王上这件事的？”
“施主此言差矣，迦叶不是什么骗子，迦叶是一名好和尚。”
“还有，正是因为你们的宋将军眼神好。只是他留客的方式有点特别。”
前一眼黑牢外耀武扬威的两名侍卫还看着黑牢里满身枷锁的两人，后一秒角色对换。
“啊？为什么我的双手双脚会被锁住？”“我的也是！”二人惊恐地望着油灯下的白衣迦叶，“大师，我们错了，不该冒犯您的。快放了我们吧！”
“虚妄不仅会蒙蔽你们的双眼，同样会蒙蔽你们的感知。摒弃妄念，枷锁自除。”迦叶二人转身向出口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