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喜雨被他一抱,不知怎的,痛感去了大半,周身暖洋洋的更无半分气力。
直到裘姓老者近身,程文石将她放下,才回过神来。
忆起刚才的交手,心中气闷,
“好个奸滑的小子!”
“他事先必已料定,我不会伤他性命。”
“再以境界言语,激我全力出手,以求速胜。”
“待我招势一成,又装出一副吓破了胆,且无力闪躲的窝囊样子,迫得我勉力收招。”
“掐算准力尽时刻,才起手攻我。”
“卑鄙…无耻…”
她越是想通,就越是生气,提起剑一指程佑琦,正要开口斥责,却见那程佑琦已与半空中翻身跃下,落在她与人群之间,抢了先开口道,
“姑娘你先前与我大伯有约,我知你恼恨有些人言而无信,现如今咱礼尚往来,你也可耍赖一回。”
少女喜雨听他这话,顿时哑口无言。
众目睽睽下,自己狼狈架势,确实是输了。
若立时叫破真相,或可与他再战。
但言语慢了一步,澄清举动已被他扣上了“耍赖”的帽子。
此间又尽是程家亲族,哪有人肯听她辩解。
届时不仅输了战阵,连气度也丢个干净。
传扬出去,她刘家天才长女,以五境对三境,不仅被人一招击溃,还不依不饶耍赖,逼人再战…
怕是连她父亲都要沦为笑柄。
想到此处,喜雨背脊生凉,一阵后怕,再看这修为仅三境的俊俏少年,芳心萌动,浑没了半分轻视,
“难怪当年兄长对这小子赞不绝口,说什么‘他虽输了,我却没赢’的奇怪话。”
“如今本小姐身陷局中,才领教了这小子,一步百计的厉害。”
“他修为虽然弱,但年纪尚小,又极擅谋略,远非旁人可比。”
“细看下,模样也是俊俏,与我又有婚约,便委身于他,似乎也无不可…”
“可我那‘师弟’哥哥…”
“唉,当真叫人难以取舍…”
心念数转,灵光乍现,喜雨秀美微蹙,计上心来,清甜嗓音再次于场中响起,
“你…你这人,确实有些手段。”
“但若要我心服口服,还需在来年的郡中大比上,夺得魁首。”
“届时我便认…认你…”
一直的飒爽英姿,变成了现在,千娇百媚的小女儿态,那“认你做我的夫婿”几个字实难出口,少女喜雨面红过耳,尽显娇羞模样,看得众人赞叹不已。
可是急坏了她身旁的裘姓老者,跺了脚一甩袍袖,
“唉…怎的这般扭捏…”
再看向一旁的程文石,只盼他做个决断。
却不想那程文石,也被撩起了少年心性,
“喜雨姑娘姿容倾城,天赋无双,自然须那顶尖俊才,方可与之匹配。”
“如今情形,倒叫我忆起了,与内子少时的趣事。”
“年少轻狂,真个叫人怀念呐…”
人群里的程家少年们,一如他所说,群起道,
“琦哥,应她!”
“琦哥,我们支持你!”
“琦哥大比,定然夺魁!”
程佑琦伸展双手,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高台。
台上只有程文白对他报以微笑,程佑威却已不知去向。
他心中虽有不安,当下也只是朗声道,
“一言为定!”
少女喜雨得他应允,心中大定,长吁一口气,正想将她那青冥宝剑收回,却发现剑身上的青光,流动间略有滞涩,两道极细的划痕隐约可见,不由得大惊失色。
程文石察觉出她面色异状,顺着目光瞧去,心念微动,一翻手便将青冥宝剑夺了去,收入袖中。
他动作极快,少女喜雨尚不及反应,只被裘姓老者看在眼里,
“程文石,你这是何意!”
裘姓老者喝罢,上手虽无动作,脚下却站了个御敌的架势。
若非他知道,程文石实力深不可测,之前又一团和气,此时遇上这夺宝之事,只怕便要与他拼命了。
程文石对裘姓老者一拱手,目光却落在喜雨身上,温言道,
“裘老前辈恕罪…”
“喜雨姑娘那神兵,似于交战中略有损坏,需及时修复。”
“恰好我程家于炼器一道,颇有建树,这才将其收了,打算修补完好后,再行交还。”
“两位路途劳顿,且在程家盘桓数日,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他说的客气,但裘姓老者凭着敏锐灵觉,确确实实感觉到他语后的一丝杀意。
对此,少女喜雨自然一无所知,只略一犹豫,便开口道谢,
“如此,还有劳程叔了。”
又对裘姓老者道,
“裘爷爷,我那青冥宝剑确实有两道划痕,也不知是何时损伤了。”
“程家炼器手艺,那可是郡中一绝,程叔一番好意,你可莫要误会…”
看着自家这天真烂漫的美貌小姐,裘姓老者没了脾气,心中瞬息权衡,老眼略微翻白,吹起胡子道,
“女生外向,程叔程叔,叫的真是亲切,改口之日,不远矣…”
少女喜雨偷瞧程文石一眼,又红了脸来捏裘姓老者,臂上软肉,娇嗔道,
“裘爷爷~”
裘姓老者叹口气,也对程文石一拱手,
“多谢程族长美意,小老儿却之不恭。”
“听闻程家占地极广,后有秀丽群山,景色宜人,我与小姐传讯于刘家族长后,便在此游赏数日。”
“还有劳程族长多多照拂。”
程文石还礼应承,冲不远处一管家模样族人招了手,待其过来后低声吩咐一阵,着他领了裘姓老者与少女喜雨,先行安顿去了。
再对围着程佑琦,问长问短的众人道,
“此间事已了,众位亲族各归其位。”
“明日上午,各家掌事明理堂议事。”
“都散了吧…”
待得众人散尽,缓步走到程佑琦身旁,轻声道,
“你既回来了,我二人便仍是父子。”
“纵使未来艰险难言,我也与你一同面对。”
“我与你大伯有事要谈,你可在程家四处转转,但那神通未得我许可,切记不可再用,否则便会惹来杀身灭族的祸事…”
说完也不等程佑琦应允,径自几个起落,上了高台。
偌大的演武场,仅剩程佑琦一人,他翻过左掌,操纵指尖红光,亮了又灭,无声自言道,
“不可再用?”
“那我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