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演武堂成立,少不了又举礼庆贺一番,好在参加的大都是军人,文人寥寥无几,曹昂又即兴演讲一番,无非是将军、银子、女人之类,效果倒比弘文馆揭幕式更好,虽他是学正,但只挂个名,一切杂务都交给副学正陈宫打理。
陈宫本随曹操东去,但不齿曹操为人,陈宫随吕布东征西讨,吕布被灭后,却被曹昂所趁,偷袭得手,在萧关一战中被擒,不降,送至徐州。
自曹昂从徐州归后,便放其自由,但张柔恨吕布无能,又感曹昂礼遇,遂留居许都不走,曹昂又从至徐州将其家人接来,两人渐渐为友,愿为其幕僚,后曹昂人才匮乏参与徐州一切军政要务。
后人才逐步投奔,现在专为曹昂情报一事,后徐州军演武堂一事徐州军内部众说纷纭,由于曹昂强势介入,陈宫仕宦资历已经经历远超众人答应任演武堂副学正,终于平息愈演愈烈的势头。
曹昂又命徐庶以探花郎身份进演武堂,陈宫对他颇为器重,亲收为弟子,悉心传授,一年后便破格升为都尉,赐军爵羽骑尉,开始以教官身份执教兵法。
既办军校,曹昂则定下规矩、凡军侯以上皆要进演武堂轮训一年,不进演武堂者不得升校尉,每年又在军中开武考,普通士卒皆可报名,优秀者可送入演武堂,学制三年,毕业即升军侯。
陈宫先请来几个先生教这帮军官读书认字,他以军规治校,日日考试,考试不过即打板子,直将这帮粗人折磨得痛不欲生,只恨爹娘从小不将自己送入学堂。
办法虽狠,但效果却不错,在一番拼命苦读之下,最多不过两三个月,只要不是蠢到家的,大都识得几千个字在肚里,有些聪颖的,甚至可以诗日子日骈四骊六,诗也可以写上几首了,三个月后扫盲班结束,开始学习兵法、战术演练、沙盘推演、实战演习。陈宫手段老辣,不到半年,演武堂竟办得有声有色,这暂且不提。
中秋后,徐州的吏治开始指向地方官,但如何处理,曹昂却委实拿不定主意,司马懿则暗地劝他,成大事者,仅仅一味施行仁义并不可取,对仍与外敌暗通款曲之人,必要时,手段不妨狠辣一些,惟有软硬兼施方为御下之道。
曹昂纳其言,下令青徐两州的郡守、郡丞、县令齐聚郯县述职,大家都是在官场上打滚的人,如何不懂得这其中的玄奥,说是述职,其实就是重新洗牌,但洗牌的标准是什么,却一无所知,一些平时手脚不干净的,心中都敲响小鼓,钻头觅缝想通过郯县的熟人打听些消息,但结果却让人失望,这件事仿佛被包在密闭的铁桶里,竟一丝也不漏出。
这一日午后,萧进忠急匆匆地来寻萧进忠,内务府成立以来,曹昂只交给他一个任务,调查徐州从三百石以上官员,每人都要写一份评述报告,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搞到情报,皆可放手施为。这里需要多说一句,为掩饰特务营的存在,曹昂又接受了司马懿的建议,在明处成立监察室,派些老吏来坐镇,调查的方法都是光明正大,接报、走访、约谈,一切走在明处。
萧进忠进了州牧府却得知曹昂在东院约见,这东院便是州牧府的新扩,以花园亭阁为主,一黑衣小厮前面引路,一路走来,但见两块花石,一丛翠竹便成小品,清幽雅致,曲廊尽处,豁然又见天地。约行百步,便来到一处小花园,却见曹昂正躺在椅上陪三位夫人聊天。
犹豫间,曹昂早见到他,招招手让他上前。萧进忠近前,躬身行礼:“属下参见大将军。”又向众夫人低头行礼道:“参见三位夫人!”
“萧将军请免礼!”司马芮回头对二人道:“既然夫君有事,咱们且先去吧!”
萧进忠不敢抬头,只闻一阵香风扫过,三人在一群丫鬓婆子的簇拥下,说说笑笑进了屋。
直到所有人走尽,萧进忠这才低声道:“奉大将军之命,属下把那十个人的情况又理了一遍,又抓到他们一些瓣子。”他从怀里取出一叠纸,双手递上。
曹昂翻了翻,随口道:“你这些可有证据?”
“有些有物证,有些只有人证。”他的脸微微一红道:“滨州太守糜芳就没有找到证据,属下是从青楼下的手,从一个他常嫖的红信嘴里问到。”
“勾结袁绍,欲献滨州。”曹昂冷笑道:“一个青楼女子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机密,不用说,那女子一定是受刑不过,照你的意思招了。”背着手走了几步,又道:“其实也无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也只需一借口罢了!”
又拿起一份报告,眼中竟闪过一丝怒意,恨道:“向移民征收人头费,这可是真?”
“回大将军,这确属实,属下在昌邑县调查一百户移民,有九十二户交了人头费,每人从五百文到二贯不止,属下附件上有百姓的姓名和画押。”
曹昂略略扫了一眼名册,阴沉着脸,声音仿佛在冰雪中滤过一般,冷冷道:“可有什么字据?”
“这倒没有,但属下抓了几个收取人头费衙役拷问,钱最后都交给了陈圭陈登父子。”
“知道了,我须想想,你先去吧!”待萧进忠告退,曹昂躺在椅上闭目沉思,依司马懿的意思,最好找几个罪大恶极的杀掉,而且要让其他人明白,并不是因其罪而杀。半响,曹昂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缝里竟进射出凌厉的凶光,这厉芒让人心惊胆颤,它只代表一个意思:死!
曹昂起身,背着手跛步到池塘边,将一颗小石踢进水中,激起一圈圈的水波,又索性坐在花石上,扔下一块糕饼,看塘中一群小鱼争食,红鳞闪现,劈啪有声,自古政治斗争,讲究权谋和手段,务求狠、准、辣,杀人是必须的,可以由司马懿去做,他最后出来收拾人心,曹昂突然想起前几天前,视察郯县旧衙时见到的一处老宅,那里阴森恐怖,正是杀人立威的最佳场所。
五日后,众州县官齐聚郯县,昌邑县知县周乾这几日夜不能寐,一半头发急成了灰白色,脸颊急剧下凹,更显得一对大颧骨高高突起,挡住了脚下的视线。如果说其他官员只为平日的所为感到忧心忡忡,那他周乾已经不是担忧这么简单,他心知肚明,此次来益都他必遭惩处,起因便是福星酒楼纵火一案,那探监人留下的半张百贯鲁交,夜闯王员外府的黑衣人,来势如疾风骤雨,却又突然间消失无踪,仿佛泡沫进裂,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定是郯县来人调查!”这是周乾苦思几日后的结论,一定是这样的,否则又何必逼问王员外行贿之事。
“这该死的王化龙,竟然什么都说了!”周乾悔恨万分,不过二百两银子,极可能送了他的性命,黑衣人消失的第四天,他便推翻了纵火一案的判决,以新证人出现为由,上书向刑部司下的复议署申请复议,按回避原则,此案将交由山东巡回都判重新审理。
“一切就听天由命吧!”来郯县已经三天,他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去自首却又没有那个勇气。
这日,他接更部司考功署通知,述职将在东海郡旧衙举行,那里有个大堂,可容纳千人。
快到衙门口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周乾面前列队经过,他不敢抬头,眼角余光却死死盯住那群士兵,直到他们走远,他才长长松了口气,仿佛从鬼门关口打了个转回来,心似要狂跳出来,衣服几乎被冷汗湿透。
突然,有人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前面之人请留步!”周乾惊得几乎要跳了起来,却又浑身发软,眼看就要瘫倒在地,唯有耳朵还有点知觉。
“哼!果然是你,周县令,在下就这么可怕吗?你怎么象见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