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

第一章：地球毁灭了

那一天，我看到太阳在脚底升起。

1

小钟望着窗外发呆，一只小鸟站在树枝上，从树洞里将虫子叼出来，干净利落的吃掉了。忽然，小鸟被小石子击中，从树枝上掉落，在地上挣扎着。几个孩子从一旁跑过来，围着小鸟兴奋地笑着。一个孩子建议朝这只鸟撒尿，其他孩子连声应和。一阵水柱落地的声音过后，几个孩子扬长而去。

一颗粉笔头砸在小钟头上，他这才回过神来。

刘老师让小钟起来回答问题，同学都看着他。

“这....老师....您刚才说什么？”

一些同学低语几句，一些笑嘻嘻的，其他同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刘老师脸色难看，声音有些尖锐。说：“窗户外面什么东西，这么有趣吗。”

小钟低下头，不敢回答。老师继续说：“小钟，你的成绩全班倒数，不知道着急吗？”

小钟还是不说话，忽然，他抬起头：“老师，我知道了，你别说成绩的事行不。”

老师回道：“你敢考这样的成绩，还怕我说吗。”小钟用力的捏着手里的笔，手心都是汗，脸上也淌着汗。

“啪”一声，笔断了。小钟抬起头，说：“老师，你又能考多少呢。现在的题目太难了，我表姐是大学生，连她都考不好。”

听到这，刘老师的脸色更难看。将书本放到桌子上，大步朝小钟走来，说：“你这个成绩倒数的，怎么看得出题目难不难。”

小钟不说话了，老师也不说话了。一段时间的安静后，老师开口：“为什么其他同学都不说题目难，就你觉得难，想过为什么吗。”小钟紧紧捏着断掉的笔，将笔扔到桌子上。

老师继续说：“不是只有你在学，大家都在学，要说难，大家都觉得难。因为难就不学了吗。”后座的一个同学说：“老师别管他啊，快下课了，继续讲课吧。”

又一阵沉默，小钟终于回答：“又不是所有学生都能考高分，我成绩倒数就要挨你们的白眼吗。”

一些同学不禁笑了出来。

刘老师：“没有人愿意管你的话，你就废了懂吗？你知道社会对人才的要求吗，现在竞争多激烈，不学习你能干嘛。”

小钟不再犹豫，直接怼回去：“不学习就低人一等吗？”老师坚定的说：“对，不学习就是低人一等。”小钟再也忍不住：“那还让不让人活了。”老师更坚定的说：“不学习，真的可能活不下去。”小钟伸手擦了一些眼角，很怨愤的说：“妈的，这逼学我不上了。”

说罢，小钟拿着书包走出了教室。老师还不忘挖苦：“你们说小钟这样的学生有前途吗，有未来吗，他能考上大学吗。他考上大学，太阳就从西边升起了。”

小钟都听见了，他恨，恨自已一字一句听得清楚，也恨这个世界对他这样的学生如此残酷。

他高声喊道：“谁说太阳不能从西边升起，有些星球的自转方向和地球不同，那不就从西边升起了吗。”

小钟的声音在校园内久久回荡，老师都不再讲课，校园内静的可怕。

2.

大学毕业，小钟去了深圳。

第三次世界大战3年前开战，现在还没结束，全世界都经济萧条，物资匮乏，生计艰难。

已是第17次面试了，来深圳两周，小钟每天从城市这头坐地铁至那头，忙于各种面试。先是专业对口的工作，土木工程，建筑设计，桥梁设计。小钟的专业背景被其他应聘者碾压，面试了5回，他知道没希望了，于是转向其他工作。这样，在深圳待了两周，他的钱已经不多了。

那天，小钟坐公交经过三和区，看到很多三和大神，或躺或卧，在地上抽烟喝酒。小钟就那样看着他们，直到公交车驶过。小钟轻叹，“维持生计真的这么难吗。”他又想起那天和老师的争执，有些感触，“原来，老师说的是对的。”

回到宿舍，小钟脱下领带，到卫生间洗了澡。躺在沙发上，又在软件里找工作。他看着自已记下的面试邀约，明天，还剩最后一个面试。之后，他玩手机玩游戏，看视频，和朋友视频聊天，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一个电话响起，已是第二天早上，小钟一激灵，生怕错过面试。

小钟接起电话。

“喂，请问是小钟先生吗。”

“我就是。”

“您愿意参加“金乌”组织的调研吗，只需要30分钟，就能拿到200元，做完即结算。”

小钟本很紧张，接电话时看了一眼手机，心想：“原来才7点啊，还早还早。”

关掉电话后，小钟坐回沙发，仔细的整理自已。

面试中，HR对小钟说：“您是土木工程专业的，怎么愿意来我们小公司做一名销售呢。”小钟笑起来，说：“找过本专业的，都黄了，我想着其他工作也可以发挥自已的价值嘛。”HR笑了笑，翻着小钟的简历，在想问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儿，HR说：“我这里没什么问题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小钟昨晚做了很多工作，准备了完整的回答话术，可惜一时记不起来。此时，一个电话打过来。小钟心想：正好可以到手机上查一查话术。

他接起电话。

“您是预约了“金乌”组织调研的小钟先生吗？”

小钟愣了一会儿，马上回答道：“是我，怎么了。”

“请在今晚8点进入我们组织的视频会议，届时开始调研。”

小钟翻开手机，打开自已的笔记，看清楚了回答的话术。

然后，他回答：“好的，我知道了。”

面试很成功，小钟觉得这是发挥最好的一次，心想十拿九稳。

回到家，他叫上室友，想出门喝一顿。

餐馆里，小钟看了一眼手机，7点55分。总觉得有个事情得去做，又记不起来，只好让这种异样的情绪留在心里，继续和室友喝酒吹牛。

忽然，微信视频的铃声响起来。这种声音总是令人惊慌，他打开手机，看着视频邀请的标题：““金乌”组织调研”。小钟用手拍了一下自已的头，心想，怎么把这给忘了。

小钟想推掉这无聊的调研，继续和朋友喝酒，想和调研的工作人员说清楚。打开视频邀请后，他呆住了。

手机屏幕上有8个矩形的格子，每个格子是一个会议人员。手机上，8个格子各躺着一具尸体。有些仰着，有些斜靠着，有些直接趴在桌子上。每个格子上都血淋淋，脸上淌着不规则的血，鲜红鲜红，沙发和桌子上也都是血。

手机掉落在地上，室友问：“怎么回事。”

小钟不停的咽唾沫，索性大口大口的喝啤酒，面无血色，浑身颤抖。

室友很疑惑，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钟，喝了一瓶啤酒，心里还是慌得一批。他吓坏了，拎起包包，拿上西服和领带，对室友说：“我....我不舒服，你们继续喝。”

室友们疑惑的看着他。

小钟停下，说：“你们知道什么是“金乌”组织吗，是贩毒还是追债的。”室友们终于发现了不妙，不再喝酒划拳，开始关心小钟。

他们说：“这咋的了这是，被追债的找上了？”

小钟渐渐平静下来，他想，这事应该跟我没关系。于是打开手机，将那个调研的微信号删除了，然后大踏步离开餐厅。

路上，小钟进入一家便利店，想买一包烟和一些饮料。一个妇女抢在他前面结算，小钟本来就烦躁的很，这一幕让他更恼火。他不客气的说：“女士，请你排队好吗。”那个妇女假装没听见，继续从购物袋取出商品。

柜员没有办法，只好先帮妇女结算。小钟忍不住了，将手里没点着的烟甩到地上，将妇女推开，径直走上前，让柜员结算他的商品。

妇女被撞了一下，埋怨道：“唉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素质，懂不懂得尊老爱幼，读过书没有啊。”

小钟觉得这声音这语气熟悉至极，定睛一看，这不是刘老师嘛。

小钟和刘老师走在回家路上。

刘老师已经很老了，她对小钟说：“小钟啊，有对象了没，在做什么工作呢。”小钟和刘老师虽没什么感情，看到故旧，总是有一丝温暖。他回答：“对象啊，吹了，去年她回山东了。”

刘老师点点头，他们说了过去的事，也讨论未来。到了一个路口，刘老师说：“没找到工作也没关系，回老家发展也很好嘛，重要的是先结婚生子，你的父母也一定这么想，你说对不对。”

小钟撇了撇嘴，说：“我是成年人了嘛，我有自已的方向。”

刘老师本来想走，听了小钟的话又停住了脚步，说：“唉呀，你们年轻人就是不踏实，你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什么方向啊，做自已啊，都是虚的，人到了年纪就要结婚。”

小钟本来心情挺好，和老师分别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堵得慌。加上刚才视频的刺激，浑身都觉得难受，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