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清楚,你不是来度假的。”
安媞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语气越轻描淡写,越招人狠。
“住就住。麻烦‘你们’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她没控制住,拔高了声调。
周竟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不气不恼,转身就走,还捎带上了门和周枳实。
薄薄的木门颤了颤。
因年头久远,门板上有漏缝,没有锁,只有插栓。
安媞吃一堑长一智,换了件t恤和短裤,又重新喷了防晒霜,补了妆。
周枳实坐在椅子上晃腿,抱怨说:“你好慢啊。”
安媞望了眼外头的大太阳,随口问:“小卖部多远啊?”
“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吧。”
“欸,你叫知识是吧,”怪土的这名字,安媞腹诽,但有求于人,客客气气的,“我给你十块钱,你帮我买呗。”
“枳,木只枳。”周枳实纠正她。
“行,枳实妹妹。”
小姑娘挺精明,“你给周竟一千,才给我十块,我不干。”
“那你要多少?”
周枳实狮子大开口:“一百!”
“五十,多了不给。”
她歪着脑袋思考了下,勉强答应,朝安媞伸出手。
“你有微信不?”
“有,但是周竟只准我每天玩半个小时手机,所以我要纸钱。”
“什么纸钱,是现金吧。”
但安媞也没有,正想找周竟借,就见他递了张百元钞给周枳实,叮嘱道:“不能偷偷买糖,你已经长蛀牙了。”
周枳实从椅子上下来,在周竟面前老老实实的,“哦,知道啦。”
安媞喊道:“多买几瓶,要冰的!”
跑得飞快,不知道听没听见。
安媞对周竟说:“我把钱转你吧。”
本以为他会客气推辞,结果二话没说,打开收款码让她扫。
她注意到他的头像,黑黢黢的背景,中间露出一道光。
安媞扫码,收款名是“舟竞”,边输入数字边说:“你姓这个‘舟’?还挺特别。”
“周期的周,竟然的竟。这个村子叫周家村,姓周的比较多。”
付完,她后知后觉地疑惑,为什么不直接加好友,有事方便联系啊。
但他已经收起手机去干活了,素来是男人主动找她要联系方式,她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不屑地从鼻孔轻嗤一声。
不加别加。
安媞一个人被留在大堂。
很空,只有圆桌、壁橱、几把椅子。天花板是木板搭的,吊着一台吊扇和灯泡。
她懒得问周竟,自己找开关,然后坐在风下等枳实。
过了会儿,一条大黑狗走过来,绕着她打转,东嗅嗅西嗅嗅,吐舌散热,长尾巴摇啊摇的。
安媞感觉,它是她到这里以来,见过最可爱的生物,伸手想揉它的脑袋。
还没摸到呢,它突然仰起头,冲她吠了两声。
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缩回手。
“没事,它不咬人。”
周竟端着一碟切成瓣的西瓜出来。
分明是安慰人的话,但一点儿也不柔和,直板板的。
“能切成块,用碗盛吗?”
她在家,都是阿姨洗切好的,在学校也只买鲜切水果,她不想吃得满手汁水。
“可以,你自己来。”
安媞一噎,继续玩手机。
实际是在跟闺蜜冯颖疯狂吐槽安正廷:我爸疯了,把我流放到这种地方!我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吗?
冯颖:安啦,说不定能有艳遇。
周竟身为主人,全无热情待客之意,既然她不吃,他也不强求,掰了几块早上剩的包子喂狗。
安媞瞥他一眼,回:艳个头,不是小孩就是大叔,我跟狗艳遇去啊?声明:这里真的有条雄性土狗。
冯颖:哈哈哈哈!
周枳实回来了,小脸通红,满是汗。
安媞接过袋子,夹着声音说:“谢谢枳实妹妹。”
继而出声指责周竟:“你怎么能让一个小女孩跑那么远买东西,不怕她被坏人拐走吗?”
好一出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周枳实性子调皮,竟胳膊肘往外拐,附和安媞:“就是就是。”
周竟说:“嗯,确实该担心,枳实下次别帮姐姐跑腿了。”
安媞:“……”
她忙不迭换话题:“什么时候煮饭?我饿了。”
“枳实,带她去地里摘菜。”
周枳实兴致勃勃:“好的嘞。”
安媞说:“菜要我自己摘?怎么不让我先从种水稻开始?”
“如果你愿意的话,不是不可以。”周竟递给她一只竹篓,“去吧。”
“我不吃是不是就不用我摘了?”
他始终情绪稳定,心平气和地回答:“可以,但人不吃饭的极限最多七天。”
安媞很想有骨气地说不,但她早餐都没吃,饥肠辘辘的,到底屈服了。
周枳实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哼着儿歌,蹦蹦跶跶地走着。
大黑狗跟在她后头,再往后,才是安媞。
土路两侧长着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