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跪坐在前面干嚎。
音响里放着哀乐,数人来来回?回?地忙碌,有的还披着白色麻布。
安媞本就没参加过葬礼,更没见识过农村丧葬的习俗。眼见到处贴着的“奠”字,她被惊骇到不敢往前走。
周竟说:“你们可以先到附近转一转,晚点才?会开席。”
安媞问道:“你要留下来帮忙?”
“嗯。”
有人扬声叫他:“周竟!你终于来了?!快过来搭把手!”
周竟没空, 安媞只?好牵着枳实去其他地方闲逛。
这个地方叫丰谷村,大?抵取得“五谷丰登”之意?, 但山青水美,农作物确实生长得茁壮。
不远处的小溪里,有人裤腿高高撸起来,腰边挂一只?竹篓, 弯腰摸着什?么。
安媞喊道:“老乡,你在捉什?么啊?”
“老乡”这个称呼还是?向刘露霏学?的, 她声音脆, 甜,像一口咬下去会爆汁的水蜜桃。
听见这声,溪中?央的那人抬起头。
居然是?前几日见过的贺雁鸣。
“好巧, 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人来玩, 他在那边水库钓鱼。”
贺雁鸣想伸手给她指位置,一下子没站稳, 差点滑倒。
“欸,你要不要先上来,感觉水流还挺急的。”
贺雁鸣揣着竹篓,慢慢地走到岸上,拍了?拍脚底的泥沙,趿起拖鞋。
安媞已经踩着草地走过来,离近了?,“哗哗”的水流声愈发的大?。
旁边长着几棵大?树,树冠如云,遮下一片浓荫,溪边的风带着水汽,热气也削弱不少。
她蹲下身子,用手拨着溪水。很?凉,很?清,日光斜斜地照下来,映出水底的岩石和藓类植物。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可以看到小尾的鱼游过。
贺雁鸣抖了?抖竹篓,说:“他们说石头底下有很?多螃蟹,但是?摸了?半天,也只?摸到这么几只?。”
安媞往里面去,一只?只?小河蟹挤在一处,墨青色,个头不大?,顶多三根手指大?小。
“这么小,都没肉吧,怎么吃?”
“油炸或者爆炒,都很?香。”他颇为殷勤地说,“你要不拿回?去吃?”
安媞摆摆手,直说:“不了?,我懒得拎。”
“没事,待会儿我也要回?村子,我可以帮你送过去。”
她习惯异性围着她打转,主动送上门的,她也不会假意?推脱,一般直接收下。
冯颖说她这样?容易招人嫉恨,她满无所谓:“我长得这么漂亮,又有钱,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看不惯。”
然而,事实上是?,因为感情、学?业她都不争不抢,躺得太平,针对拉踩她也不会得到什?么成?就感,她大?学?算是?过得平稳。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对于这些方面的感知力也颇为迟钝。
譬如说,她此时此刻就意?识不到,才?只?见到第二面的贺雁鸣的积极和热情,实则带着某种?明确的目的性。
旁边的枳实不声不响地脱了?鞋,挽起裤腿,探出脚丫子,跃跃欲试的样?子。
贺雁鸣瞥见了?,连忙叫住她:“小心里面有水蛇!”
被这么猝不及防一吓,“噗通”一声,枳实整个人扑到水里面。
她慌张不已,扑棱着,“唔唔,唔,救,救命啊。”
安媞幸灾乐祸,一边笑,一边去捞她,“这才?多深啊,还喊救命。”
贺雁鸣看见她的笑容,心里如这溪水,在石头击打出一朵朵水花。
他低头捻了?片衣角擦拭镜片,以掩盖表情变化。
枳实从头到脚湿透了?,头发还在不停地滴水。
安媞犹带笑意?,“枳实,你说,你是?不是?跟我犯冲?跟我在一块总出各种?状况。”
枳实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说:“周竟说是?因为我太调皮了?。”
“还挺有自知之明。”她拧了?一把水,“怎么办,这里可没有衣服给你换,周竟车上有毛巾吗?”
贺雁鸣说:“我那儿有件备用的t恤,天气热,湿的很?快就干了?,先将就穿一下吧。”
安媞看他一眼,“那谢谢你了?贺老师。”
贺雁鸣匆匆离开,不到一会儿赶回?来,把衣服递给她。
安媞先撑开t恤,罩在枳实身上,再帮她脱掉里面的衣裤,从领口扯出来。
成?年男性的衣服对七岁的枳实来说显然太大?了?,安媞从头上摘下几个发卡,别住领口,不让衣服滑脱。
她打量了?下,就这样?得了?。
枳实行动并不因而受限,跑到一旁去追着蝴蝶玩儿。
安媞干脆坐在溪边的岩石上,把双脚泡在溪水中?,“这里面真的有蛇吗?”
“可能。”他也不确定,“我以为你不怕。”
“怕啊,但是?好热。”她倏地掏出一根什?么,“唰唰”挥舞两下,“所以我刚刚捡了?根树枝防身。”
贺雁鸣笑了?笑,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