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物欲,没留神,一夕花得荷包底儿朝天。
“周竟周竟,”她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亮了,连连拍着他,“话说,我在镇政府办公室打杂,有工资吗?”
“没有。”
“不是吧,义务劳动力啊?”
周竟说:“严格意义上来说,就算是村长?也没有工资,每月发?一点补贴而已。”
村委会?的干部获得的劳动报酬属于补助类型,是从村级生产经费中?支出,所以并不高。
而她既不在编制内,又不算合同工,就是“实习生”而已。
安媞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一个对理财没有任何概念,花钱大手大脚的大小姐,连工资都没有,她在这破地方要?怎么活?
她开始思考跑路的可能性。
一整个上午精力耗费得太多,周竟起?*? 身,又盛了一碗饭,这才说:“你可以凭劳动挣钱。”
像把当?时她对枳实说的话还给?她。
安媞问:“比如呢?”
“家里有鲜花生,你可以挑去镇上卖,赚的钱都归你。”
“多少钱一斤?”
“带壳五块左右,去壳十块。”
也就是说,累死累活卖光二十斤,也就一百块钱。
安媞心如死灰,“……算了,我还是饿死吧。”
“虽然这个时代,大部分?人不用再担心吃不上饭的问题,但?还是有很多人做着诸如此类的劳累的活,赚着微薄的钱养活自己?和家人。”
她从小到大,都没真切接触过?“疾苦”,也无法对他说的感同身受。
“就算是这样,我一个普通人也做不了什么。”
周竟说:“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知道,带你体验这些,不是叫你受苦,而是磨炼你的韧性,珍惜生活。”
“我最?烦别?人给?我灌毒鸡汤了,为什么要?逼我对自己?产生愧疚感呢?世界上的贫困、动乱、战争,所有的不安定因素,都不是我造成的,我又不是救世主?,我过?好我的人生不就够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没说什么,直到将碗中?最?后一粒米扒干净,再收拾桌面。
这期间,彼此静默良久,安媞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吃饭并没有狼吞虎咽的架势,但?吃得又快又多。
就这样,他还一点都不胖。
桌子是折叠式的,上面放着大圆盘桌面,很重,若不是周竟搬起时手臂上的青筋贲起,真会?误以为他毫不吃力。
他又将凳子一个个叠起来,堆到一旁去,动作干脆利落。
几趟下来,他衣襟、背心处都被汗打湿了——或者说今天压根就没干过?,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没入锋利的鬓角。
枳实跑过?去,叫他弯腰,踮起脚给?他擦汗。
主?人家切了个大西?瓜,分?给?尚未离开的客人。
安媞也接了一块,余光瞥着那对叔侄俩。
周竟道了声谢,拍了下枳实的脑袋,说:“下午跟好安媞姐姐,别?一个人乱跑。”
“好,这次我绝对不会?了。”
要?说小孩记性不好,可枳实又能深刻记得上次带给?安媞的惊吓。
安媞包里还揣着周竟给?的车钥匙,最?后到底没走。
下午搭了台子唱戏。
台上人穿着戏服,脸上抹了很厚的油彩,咿咿呀呀,唱念做打的,安媞也听不清他们唱的内容,神思飘到很远的地方去。
她想,周竟应该没有生她的气,就在刚才,他还给?她和枳实各倒了一杯水。然而,就是他这种?将她当?不懂事的小孩的态度令她恼怒。
或许是因为自知不够成熟、理智,所以恼羞成怒。
天色半黑的时候,这边的事才全部结束。
表姑家的人给?周竟拎了许多东西?,还捉来一只活鸡,当?做对他忙活大半天的感谢。
他们在车外?道别?,安媞和枳实坐在车上等周竟。
“安媞姐姐,你跟周竟吵架了?”
“不算吧。”安媞问,“他和人吵过?架吗?”
枳实思索几秒,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周竟都是以理服人。”
“但?是他没说服我。”
安媞不觉得自己?的观点有错。
她明明可以在家舒舒服服地吹空调,想逛街就逛街,家里有用人打扫卫生、做饭,不必她操心柴米油盐贵不贵,来这里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当?然,她不会?一棍子打死周竟的想法,但?也不需要?他的“好意”。
回家途中?,枳实趴在安媞的腿上睡着了。
安媞拨了拨她的额边的碎发?,轻声说:“虽然下午我语气不好,冲撞了你,但?是我不打算跟你道歉。”
路边零星有几根灯柱,比起城市的万家灯火,依然要?暗得多。
远一点的田野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渐渐与夜晚融为一体。天幕上的星与月开始初露端倪,等待日光彻底退位。
周竟说:“你随意。”
顿了顿,他又说:“年轻可以拥有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