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是跟枳实待久了,学来她那套胡搅蛮缠的劲。
过了会儿,安媞又问:“周叔叔,说?好的,钱全?部?归我?”
“嗯。”
她唉声叹气:“唉,为?了区区几百块钱,差点把?命搭进去。”
他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顺着说?:“你先休息两天吧,我帮你跟周书记请假。”
“啧。上道。”
“哦,对了,我闺蜜快生日?了,我想回一趟祁州,要不?我顺便带枳实一块儿去玩两天。”
周竟原本在看手机,闻言,转过眼,“挟持人质?”
“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心眼行不?行,我是怕你觉得我找借口逃跑,给你个?保证,枳实在,我就在,得了吧。”
“正好,我也有事,我开车送你们。”
安媞狐疑,“你不?放心,要亲自盯着?”
“要找新的合作方?,可以?提前,而?且你一个?人怕是看不?住她。”
她思忖片刻,答应下来:“行吧,省得我爸信不?过我。”
看她这样,是没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了,周竟才开车回周家村。
在家休息的两天,安媞在网上下单买了瓶香水,直接邮寄到冯颖家,剩下一点儿钱,她买了一堆吃的和生活用品。
周枳实小朋友想拿,被她“啪”地拍开手,“不?准吃。”
枳实撇撇嘴。
周竟见状,说?:“你要是缺什么,可以?跟我说?。”
“我不?缺,这是给别人的。”
多余的她也懒得解释。
第二天,她给周竟一个?地址,让他载她去。大小姐使唤人使唤惯了,越来越顺口了。
本来是想找刘露霏的,但她说?没空。
“你去那儿干什么?”
“美女的事你少打听?。”
他开车到地方?,是一个?村子祠堂附近,安媞拎着东西下车,他跟着她走到一间老房子前。
她叩了叩门,“杨奶奶,你在家吗?”
没人回。
她发现门没栓紧,推门进去,没人在。
屋外一位大娘路过,听?见声音,张望了下,见有人,便说?:“妹儿,你找杨秀娟?”
“是啊,杨奶奶人呢?”
“死啦,就前两天的事,村委刚来人把?尸体运走。”大娘感慨,“多造孽哟,守寡一辈子,死了都没人收尸。”
安媞人一下子懵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朵花
前几天还好端端的人, 怎么就没了?
到了三伏天,气温高,家里没风扇没空调, 加上身?体底子就不好,老人家很难撑得过去。
好心大娘是这么跟安媞说的。
“你是她亲戚?”
“不是,我就是……来看看她。”
“妹子啊, 你也是善良,还买这么多东西。”大娘叹了口气,“但是生死有命,别太难过了哈。”
直到上了车,安媞还是怔忪着,回不过神?。
周竟也没想到, 她是来看望一个?素昧平生的老人。
他陪她静静地待了会儿,车内放着节奏舒缓的纯音乐, 这个?时候比起安慰开解,不如让她自己缓一缓。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生死也是,它们之间只隔一张纸, 掀开很简单。
她是年轻的,鲜活的, 尚无法习惯直面接受离开。
她已经记不清, 方惜蓉和外婆去世?时的感受。
应当是很痛的,像藤蔓延伸,缠绕整颗心脏, 一点点收紧。或者, 像夏季午后,酝酿着雷雨的乌云笼罩天空, 气压低得人喘不过气来。
安媞闷闷地问:“话说,当时你哥哥……你怎么走出来的?”
周竟说:“坦白?讲,没有空去伤感。”
要处理后事,照顾枳实,她那?会儿才四岁,抓筷子都?不熟练,还有工作?。
失去至亲的痛苦和忙碌交叠,像砂纸,磨平了他对世?界的感知能力。
换而言之,就是麻木了。
“我都?觉得我这样有点矫情,明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她声音低低的,眼眶略微酸胀,“算了,走吧。”
连枳实都?看出安媞的郁闷愀然?,故意?夸张地扮生气状,说:“是不是周竟惹你了,我帮你教训他。”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就是……”她无法具体描述,沉吟着,说,“当你看见一片美丽的花园,然?后往里走,却发现地上全是凋敝腐烂的花瓣,你是什么心情?”
安媞不是多愁善感的林黛玉性子,然?而死亡来得这样仓促而直白?,像一口铜钟从天而降,罩住她,巨大的回音震得人头昏脑涨。
生命的诞始若是火种,有的盛大如烟火,有的炽热如篝火,有的莹莹如烛火……
更多的,终其一生,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火星,没有机会坠落于柴禾之上,只能隐秘地,独自璀璨,独自黯淡。
而她好似目睹了一场悄无声息的寂灭,心头尚留有其燃烧后的余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