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的水军将领，望向炮兵阵地。远远地见到现在已经只有两个人了。
便对自已的副官说道：“炮火威胁解除了。全军出击！”
数以千计的水军战船，开始猛攻靖港。
彭玉麟的五十余艘主力战船已经全部派出去了，仍旧是顾此失彼。
港口被太平军围得水泄不通，与其说这是水战，不如说是陆战了。太平军许多小小的战船，甚至是渔船，把湘军主力战船全部挤住了，就像平台作战一般。
太平军在数量上占据着优势，绝对的优势，靖港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曾国藩看着自已一手攒起来的全部家当马上就要全部消失殆尽了，不免心灰意冷。
他看着靖港内冰冷的河水，几乎就要想投水自尽了。
他想一头扎进这水里去逃避这场巨大的失败，他该怎样去面对皇帝赋予的圣恩，他又该怎样去面对湖南士绅的信任。君子不临深渊是对的，深邃的河水仿佛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况且曾国藩也不是君子。
就在他神魂俱丧之时，骆炳州一把拉住了他。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曾国藩突然在失落的边缘被拉了回来，心内想到“钱谦益那种腐儒尚且嫌水太凉，我曾国藩如此精明之人，怎能如此糊涂啊！”
内心得到宽解的曾国藩下令道：“全部亲兵，听令！即刻护送我和胡大人突围！”
有时历史的抉择，个人命运的抉择就是这样奇妙。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控制着你，让你在一瞬间倒向生亦或是倒向死。
倘若他今日死了，太平天国能否被平定当真也就未可知了。
同样的，倘若现在作者的笔，不是因为命运的指引而奋笔疾书而是选择断更的话，那么鸡昂逆转历史的命运也就未可知了。bug！狗头保命
随后，亲兵队伍开始冒着太平军的箭雨，誓死护送着两位大人突围。
鸡昂和白宣经过一夜的激战已经筋疲力竭了。但看到港内危机的局面，依然强打着气力，全力赶回来救援。
胡林翼于白宣而言，形同父子，自然是全力相救。
而此时的鸡昂对于曾国藩的情感也是十分复杂，他虽然知道曾国藩只是一个只在乎自已仕途与权力的无耻官僚，但实际上他们又结成了真正的师徒情谊。
所谓士为知已者死，知遇之恩于一个拥有野心的男人而言，也是不得不报。
这二人，从山岗之上一路冲杀下来。骑上烈马，就向曾胡被围的方向赶来。
鸡昂眼疾手快地在万军丛中，一把就将曾国藩提上了自已的马背，两人一溜烟地向湘潭西门赶去。鸡昂知道那里是湘军防守的最强位置。
白宣也紧随其后，侧身试图将胡林翼提上马来。但是此时，一支冷箭突然射穿了白宣的肩膀，他忍着痛疼仍旧将胡林翼救上马来。
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地，向城墙赶去。
但是追兵却是紧随不舍。
这时炮营阵地也已经易手了。
快马虽快，但是又怎么能轻易地跑出大炮的射程呢。
一时间，数枚炮弹向鸡昂和白宣的方向射来。一发炮弹落在了，白宣战马的一侧，白宣中箭之后，战力大减。他难以控制平衡，他和胡林翼一起掉下马来。
鸡昂马上回身救援，他将胡林翼扶上自已的战马。现在曾胡二人，共乘一马，鸡昂把雁翎刀刀背重重地一抽，战马便载着曾胡二人向远处跑去了。
曾国藩此时也来不及说什么感激地话了，只是大喊道：“鸡昂，快跑！鸡昂，快跑！”
鸡昂却继续往回赶去，他一把背起白宣。依靠着自已的双腿，拼命地往西门的方向跑去。
太平军为了击杀曾胡，已经顾不得自已士兵的死活了。炮台阵地的火炮一起，向这个方向开火。
现在鸡昂身后的太平军反而被炸飞的炸飞，炸残的炸残。
白宣见追兵越来越多，鸡昂背着他实在是难以脱身。
他便把身体紧紧地贴在鸡昂的后背之上，仿佛有着无尽的温存。白宣开口说道：“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个怪人。”
鸡昂边跑边回道：“有那么一点吧。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白宣在他后背上，狂笑道：“我母亲是个不要脸的人！云儿是！她们全是！胡林翼以为我不知道我母亲是谁，其实我全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记事了。”
白宣笑的更疯狂了，“我睡觉的时候全是那些…全是那些在我两岁时候青楼里刻在我脑子里的呻吟声。啊！啊！啊！弄死我！弄死我！”
“挥之不去！挥之不去！挥之不去！”
说罢，白宣两腿一用力便将自已弹了出去。后方的一枚炮弹正好，击中了飘在空中的白宣。
全部的血红，悲壮的血红，像一朵还未绽放就被撕碎地花朵一般。花屑飘落满地。
这时的鸡昂，看着远处破碎陷落的靖港，双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了。这一天之内，他见过了太多血红色了，太多血红色了。
他喃喃自语道：
“靖港破，白宣落！
靖港破，白宣落！”
这时，敌军马上就近在眼前了。
西门之外，一名武将策马而来，正是罗大南。
罗大南远远地看着失魂落魄地鸡昂，眼看知道要坏事，便大喊道：“徐鸡昂，你醒醒，你醒醒，舷歌还在衡州等着你呢。舷歌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鸡昂听到舷歌的名字，猛然惊醒过来。
他把已经完全卷刃的雁翎刀一扔，在怀里再次掏出了他的短棍。
他就像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山里，用短棍随意地抽打迎风飘摇的野草一般，像呼吸一般轻松写意。
也许，这也是一种救赎。
不一会，众多追兵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了。他们哎吆哎吆地疼地乱叫。
这时，罗大南已经策马来到身前。他将鸡昂拉上马，一溜烟地向城内撤去。
罗大南诧异地问道：“刚刚那几个追兵，受了你的短棍竟然还能活下来喊疼？”
鸡昂没有什么神采地说道：“今天我已经不想杀人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