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此事便交给儿臣处理吧。”
朱祁钰身兼大任,此刻见此情形,大大方方承担起了责任。
姜维见状,欲要起身阻拦,却被旁边的于谦拽住。
孟云霄虽是锦衣卫统领,但在太后面前自是不敢抬头。
现在太后隐约已经涉入政局,朝中又有泯王和皇帝分庭抗礼,各自使用手段,在这场纷争之中,最后取胜的会是谁。
谁也不可能保证!
“祁钰我儿,朝政中现在离不开你,似这等小事就交给别人吧!”
孙太后任由朱祁钰搀扶坐下,淡淡地道:“你看可好?”
朱祁钰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干巴巴笑道:“一切凭母后决定!但不知母后要谁负责这案子?”
见孙太后有些拿捏不准,朱祁钰便推荐道:“大理寺卿卢洪,此人办事可靠,很是忠心朝廷......”
孙太后闭目不答。
朱祁钰又道:“母后!现兵部侍郎王维一身肝胆,不惧权臣,若他介入此事......”
孙太后轻轻在朱祁钰手背一拍,温言笑道:“你熟悉朝局人物,哀家自是欣慰。但此次哀家倒像是派遣令一人去负责......”
她说话间凝视向姜维,徐徐笑道:“姜维!你去负责查明此案。”
话音刚落,她又道:“于谦!你在金銮殿言语冲撞皇帝,本是大罪,不过哀家念你一片赤胆忠心,此次到居庸关押运粮草之事就由你负责。一切准备妥当,便与姜维早早动身!”
想到朱祁镇还在居庸关受苦,即便她再恨铁不成钢,心里也挺不是个滋味的。
“祁钰!朝政大事由你负责,等你皇兄班师回朝,哀家定要他对你论功行赏。”
朱祁钰默默旁观孙太后的言语动作,但见她举止大度,言语温和婉转,但话语中处处存在着针对,他隐约感知到了太后的反抗,立马躬身轻拜:“孩儿为国为家,不敢向母后求得封赏。只是皇兄那边......”
原本他的那些手段已经将孙太后控制,说不得只要远在居庸关的朱祁镇多犯几次错,他就能代替朱祁镇继承大统。
但就在一切顺风顺水的时候,在孙太后的身边却突然杀出了一群帮手。
不提隐忍不发的英国公张辅,不说眼前这不速之客姜维和于谦,就单单那位藏匿在暗处没有动作的大总管何冲,已让朱祁钰头疼万分。
难道他们已经早就做好了局?
“祁钰!你帮哀家削个梨。”
孙太后说话间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取出柄匕首,递向朱祁钰,见朱祁钰神色大变,不禁好奇道:“怎么了?这匕首有何不对吗?”
朱祁钰打了个恍惚,忙结果匕首笑道:“没......没事!孩儿这便为母后削梨。”
孙太后淡淡地朝门口挥挥手:“何冲!你也进殿来,哀家有件事拜托你去办。”
何冲虽然躲在暗处,可现在太后金口已开,他哪里还能藏的住,即便是一心追求退隐,此刻也只得叹息一声,徐徐跨步进殿。
望着跪在眼前的大总管,孙太后脸色阴晴不定:“哀家听闻在皇帝出征之际,居庸关外十里有座小镇......”
忽听“哎呦”一声,朱祁钰忙拾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右手竟已被划伤:“此等小事,孩儿都做错,请母后责备!”
孙太后凝视着眼前恭顺地孩子,笑容渐渐消失:“来人!将这些梨全都扔掉,再请御医为泯王治疗伤口。”
朱祁钰忙不迭道:“不必,不必惊动御医!这......小伤而已。”
孙太后几经确认后,这才让侍女为朱祁钰包扎,然后平淡说道:“那座小镇上几十口人曾一夜之间葬身火海,次日一早,镇口留有一个古怪箱子,哀家对此事十分好奇,何总管既然愿意再次入宫,那便帮哀家先做这件小事吧!不管前方有多少阻挠,你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何冲是多么机敏的人物,眼见太后如此说话,心里自然已知此案的关键所在。
泯王!
他微微皱眉,沉声道:“老奴遵命。”
孙太后笑了笑,道:“今年又是河北饥荒,河南洪灾的,国库几经亏空,眼下的余粮不多,你明日一早便先行带部分粮草去居庸关支援,其他粮草随后就能到。”
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原本可以什么都不操心的她,此刻却又要与朝臣勾心斗角,分配完一切工作,她颤巍巍起身捶打了两下背部,双眼痴痴望向天外:“先帝若还在世,定然不想看到这样一个朝廷吧?”
朱祁钰身子一颤,很快又恢复平静:“母后!如今北方不稳,南方各地又江湖草莽作乱,若此间事了,孩儿便告退。”
孙太后这次没有任何温情,只是挥挥手,示意朱祁钰先走。
孟云霄也急匆匆上前:“太后!那小的也告退了,如果您没什么吩咐的话。”
孙太后没好气地一哼,吓得孟云霄连滚带爬滚出景福宫。
孙太后在前,大总管何冲、姜维、于谦三人躬身立在身后,一直注目望着朱祁钰和孟云霄离开。
孙太后失神望着苍穹,心中百感交集。
皇儿!他们都说你变了,母后该相信吗?
祁钰这孩子心机太重,不适合登基帝位,若他做了皇帝,这京畿重地恐怕要引发一场血光之灾。
母后盼你回来!
......
“你今天怎么了?老是打喷嚏。”
谢凌嫌弃地白了眼朱祁镇,悻悻远离他一点。
朱祁镇揉了揉鼻子,漫不经心地道:“这次姜维回到京城,诅咒朕的人定然又要增加不少,不过打打喷嚏也好,省得他们不解气生大病。”
谢凌冷笑道:“你这个皇帝当的真是窝囊!”
朱祁镇没有理会她,继续坐下来翻阅古籍。
这几天,在谢凌多番努力之下,总算得到了一些有关太平镇惨案的证物。
证物是一本被人烧的残缺的书籍,令人奇怪的是,这本书竟然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上面的字体不属于当时任何一方势力,就连朱祁镇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物,一时半会都蒙在当场,只能抱着浩海如烟的古籍一部部开始查找。
“此案的疑点重重!咱们现在虽然有这本书,但书已经被人烧毁,会不会烧毁的那部分才是本案关键?”
朱祁镇越说越有兴致:“而且,这本书来的好巧不巧,刚好出现在咱们觉得此案已要成为悬案之时。”
谢凌本以为他这是借机偷懒,但听朱祁镇后面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不禁也起了疑心:“你的意思是,除了咱们还有泯王那些人,一直都有第三方的势力在盯着这场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