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的三言两语,却给毛镇带来了打开新世界般的感悟。
一直将车开到白头峰脚下,他都没有再发一语。
直到绿皮越野车驶入一片原始森林,再往里,树木太多,就没法行进了。
“老班长,后面的路,我们只能步行了。”毛镇一脚踩下刹车,扭头说道。
而看着他的双眼,陈州发现,这名年轻战士的目光里,已经不再有半分茫然。
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比之前轻松不少。
看来这短短的五分钟里,他已经想通了。
陈州欣慰的点点头,简单晃了几下肩膀,说道:“好,上山的路,正好可以热热身,就当活动活动筋骨。”
毛镇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老班长,谢谢你。”
陈州已经打开了车门,动作顿住,“我有什么好谢的。”
毛镇似在提醒自己似的,说道:“你的话让我重新找回了自己从军的初心。老班长,我已经想明白了。”
“无论敌人如何强大,我应该思考的,都是如何完成自己的任务。而不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陈州闻言,嘴角一挑,扬了扬下巴说道:“走吧。”
清风吹过,耳边沙沙声不断。
月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形成一道道银柱,勉强为丛林中穿行的二人指引前路。
从白头峰脚徒步爬到半山腰,普通人的脚程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的功夫。
陈州如果独自一人,最快速度应该只需要三分钟。
可惜,他带着个毛镇。
“老班长,你觉得这次任务我们有多少胜算?”
纠结的问题找到了答案,这名年轻的哨兵此时也有了闲心多聊几句。
陈州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毛镇沉思片刻,回道:“说心里话,我觉得连五成都没有。”
“虽然我们的计划是偷袭,但自从九州王捣毁八零五实验总基地以后,倭国军部也汲取了惨痛的教训。”
“现在,他们的侦查工作一定做的比以往更加严格,我们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被他们发现。”
陈州点点头,不得不承认,毛镇分析的很客观。
如果是普通人,的确连五成的胜算都没有。
而且一旦被倭国小部队的人发现,不但会打草惊蛇,战神救不出来,自己小命也免不了要搭在这里。
不过陈州是什么人?
他是可以凭一己之力,灭倭国一师的九州王。
怎么会将区区五十精锐放在眼里。
陈州没有回话,毛镇便当是自己的判断和他差不了多少,又转问道:“那老班长,如果这项任务换做你们龙崖部队的战士来完成,成功率能高很多么?”
陈州想了想,答道:“没什么区别,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的意思是,自己要完成的任务,就没有失败的可能。
而毛镇却会错了意,诧异道:“不会吧?我可是听说过,零号军区的部队势力要远远高于普通军区,尤其龙崖部队,更是当年的九州王亲自带出来的,难道他们不应该很厉害吗?”
陈州点点头,不置可否。
自然,龙崖部队当年在他作为总队长的率领下,几乎可以说是华国永恒一柄无往不利的尖刀。
龙崖所到之战场,杖还没开打,敌人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一半。
至于现如今的龙崖什么样,其实他也不知道。
两人又聊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基本都是毛镇问,陈州有选择性的答。
说着话,二人身周的树林早已不复山脚那么茂密,气温也越来越低。
毛镇突然发现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是陈州。
他从山脚爬到半山腰,已经足足过去将近二十分钟,竟然脸不红气不喘。
而且之前毛镇还没特别留意,现在看见自己每次呼吸,嘴里都冒着哈气,他才反应过来,陈州穿的始终只是一套单薄的休闲装。
毛镇不禁道:“老班长,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体力一点都没有消耗,你难道都不累的吗?”
如果仅仅维持这种速度,就算走一天一宿陈州也不会觉得很累。
他反问道:“还有多久能到目标地点?”
毛镇喘息着,往白头峰顶的方向看去。
目力所及,已经明显能看清前方雪地反射的月光,他伸手指道:“老班长你看,前面过了半山腰,再走不远,就能看到倭国小部队的藏匿地点,他们就在某一个冰洞里。”
陈州点点头,“进入雪地,温度就更低了,你要不要在这里修整一会儿。”
毛镇本想拒绝。
虽然爬了这么久的山,他体力消耗了不少,但毕竟救人要紧,他不愿意多耽搁时间。
只是转念,又想到陈州说的那番话,还是点了点头。
他必须尽可能保持最佳状态,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两人随便找了一块还算松软的土地,靠着一颗松树坐下。
毛镇轻微喘息,问道:“老班长,你难道不怕冷的吗?要不,你把这件大衣穿上吧,我里面的军装也很厚实。”
说着,他便准备脱下自己的毛呢外套。
陈州并没有看他,而是在警觉四周,同时推脱道:“不用,我不冷。”
毛镇急道:“那怎么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不等毛镇的话说完,陈州却突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毛镇只好赶忙闭上嘴,投去询问的目光。
陈州则将耳朵竖起,仔细倾听片刻,随后手指刚刚二人上山的方向。
远远看去,只见一片朦胧夜色中,果然隐隐约约有人影闪动。
毛镇耳语道:“那恐怕是倭国小部队的人。”
陈州微微一笑,同样微弱的声音道:“最好是,有人带路,倒省的我们自己浪费时间。藏好!”
话落,他一把抓住毛镇的衣领,一个闪身,便躲到不远处,一棵极为粗壮的雪松后面。
毛镇只觉丁点预兆没有,自己就是眼前一花。
再睁眼,已经换了个地方。
所幸他也是一名合格的军人,虽然内心惊骇,倒愣是没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