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神一看,差点儿激动地叫出了声,只见来人正是老保子,他身边正站着齐思贤。
我直接忽略了老保子,径直走向齐思贤,这回我可不像之前见面那样了,毕竟人命关天。
“齐大哥,我们……”
齐思贤伸出一只手来,示意我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了,事态紧急,先带我去见见那人。”
我带他们进屋的途中问他怎么会来这里。
老保子笑了:“我们就在这附近,村子里没有不透风的墙。齐大哥推了一卦,猜你们也在这儿,还说遇到了难处,果然不错。”
老保子说完这句话后,又连忙满脸堆笑:“不过小九爷你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多大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啊。”
这些也只不过是一些恭维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齐思贤既然主动上门,肯定有办法解开。
带着齐思贤进了屋内,所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见过他。
齐思贤走到了小五身前,弯下腰去检查了一下他的病状,微微颔首,轻轻说了一句:“尸蛊厌胜。”
他直起腰来看着屋内众人:“除了一九和婉儿,请所有人退出去。”
村长和范胖子都茫然地看看我,我点了一下头,大家便出去了。
老太太也看出了齐思贤不是一般人,临走之前还拉着他的手说:“求求大夫,一定要救救我孙子,求求大夫了。”
齐思贤废了好大劲儿才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背,扭头看到老保子还站在旁边:“你也出去。”
“啊,我也出去?”老保子指着自己的鼻子,看了看我和顾婉儿,悻悻然离去。
屋内只剩下了我们三人和昏昏沉沉的小五。
齐思贤吩咐我:“找一个盆。”
我出门让老太太拿了一只盆来,老太太还不放心:“小五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心吧,一会儿就好了。吩咐他们所有人,一不能偷看,二不能偷听。”
老太太救孙心切,赶紧把我的吩咐传了下去。她双手合十,在院子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我回了屋里,齐思贤将盆放在了挨着小五头的床边,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符纸,也不曾吟诵咒文,直接点燃后丢进了盆里,然后露出了自己的左腕。
只见他的左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的中间系着一枚铜钱,这铜钱如鸡蛋大小,厚度远超一般的铜钱。像是一只手表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齐思贤将铜钱解下,用红线吊着在火里过了一遍,然后按在了小五的额头上。
在刚刚接触的一瞬间,小五的身体开始了剧烈的抖动。
“按住他!”
我赶紧上前,按住了小五的双手。
小五的眼睛微睁,一双眼白微露,嗓子里发出了叽里咕噜的声音,肚子也微微隆起。
齐思贤左手二指按住铜钱,右手掐诀,嘴唇翕动却听不到他在念什么。
到最后,齐思贤剑眉倒竖,大喝一声:“急急如玉皇上帝律令!出来!”
语毕,只见小五的七窍中冒出了酸臭的黑水,腥臭无比,整间屋子都充斥着这股味道,我几欲作呕。
稍后,便见有白色的虫子露出了尾巴,顺着黑水流出。齐思贤压住铜钱的手不住地晃动,口中仍旧喃喃。
黑水越流越多,到后来,那些白色的小虫子成群结队,像是开闸的洪水,流的满床都是。
到后来,黑色的水变为了红色,红色变成橙色,橙色变为黄色,黄色变为淡黄色,最后转变为了水一样的透明液体。
渐渐的,这种腥臭的味道消失了,甚至转而化为了一股馨香之气。
液体终于不再流出。
齐思贤,这才松开了压在小五额头的铜钱,他熟练地重新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说道:“好了,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一个小时后就会醒来。”
顾婉儿出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老太太激动地扑进来,要给齐思贤磕头。
齐思贤却摆了摆手,出门要走。
我和顾婉儿急忙追了出去。
“齐大哥,这次多谢了。”
齐思贤冲我们微微一笑:“小事一件,当初七爷和顾大哥也帮了我家不少忙,礼尚往来。告辞。”
见他转身要走,我忽然说道:“齐大哥,请等一下。之前老保子找我,我想……”
老保子作为掮客,最善察言观色,他知道我已经动了心思,急忙说道:“是呀,小九爷,齐大哥的本事你也见到了,要是我们合兵一处,无往而不利啊。最重要的是,这次齐大哥不是求财,而是不得已为之啊,甚至可算得替天行道!”
我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一想到齐思贤帮了这么大的忙,我总不能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我说道:“眼下南河村有一桩难事,请齐大哥给我数日时间,待料理了这边的事情后,小弟自当尽一份儿心。”
齐思贤听到这句话,忽然转回身来,问我:“刚才那小伙子所中的厌胜之术很奇怪,你们是不是下过古墓?”
没想到,齐思贤居然说中了,我愣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
齐思贤说道:“这种尸蛊厌胜之术兴于苗疆,且失传千余年了,绝不是现代人能办到的。能遇到,除非是古人所为。”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不再隐瞒:“齐大哥,被你说中了,小弟近来确实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老保子站在我们俩中间,看看齐思贤,又看看我,笑道:“二位爷,咱们别在这儿干站着,这样,小弟做东,咱门找个地方慢慢说。”
就这样,老保子开车带着我们三人离开了南河村。
路上,顾婉儿对齐思贤手腕上的那枚铜钱很感兴趣,问是不是厌胜钱。
齐思贤欣然点头:“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
说罢,还大方地解下来给我们看。
顾婉儿拿在手中仔细观赏,我见到这枚铜钱正面的铭文是“辟兵莫当”,反过来的背面铭文则是“除凶去央(殃)”。
顾婉儿目光专注,脱口而出:“钱之为体,有乾有坤;内则其方,外则其圆。”
齐思贤点头:“东晋鲁褒的《钱神论》。顾家果然家学渊源,生的女儿都这么冰雪聪明。”
我心中不免怏怏,他们俩说话,我完全插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