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比老子对儿子掏心掏肺，而儿子却一心想要老子的命更悲哀的呢！”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叹息了一声。

“这个李世民，想想也真是够倒霉的，自己其实已经算得上很是优秀，而且还亲手将大唐打造成了盛世，结果，自己的儿子，女儿们却一个比一个不争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不了多长时间，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也要折腾在一起了，到时候，恐怕又够李世民折腾的了。”

秦业在心里暗暗的同情道，随后，目光再次向李世民的旁边瞥去。

“陛下，一切可能都是定数，您看，太子嗯，这次打算如何处置？”

秦业非常尽职尽责地履行着自己的御史之责，不过，还是非常委婉的安慰了一句，便对着李世民开口问道。

李世民目光依旧在李承乾的身上，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一瞬间，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恍惚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觉得，面前的这个李承乾如此这般陌生，陌生的仿佛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一般。

“太子，你太让朕失望了。”

李世民依旧有许多的话想要开口，但是，他叹息了好大一会儿，最终却只吐出了这几个字。

李承乾有些呆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此时的李世民，虽然周身依旧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场，但是，整个人却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

而他的脸色，似乎也就从这一刻开始，变得沧桑了一些。

李承乾的心，莫名的，便有些痛了起来。

“父皇，儿臣知错了。”

李承乾仿佛忽然良心发现一般，对着李世民开口说道。

只是，事情做都已经做了，而且文武百官都在这里，这么多的大臣盯着，即便是知道错了，又能够怎么样。

做了，就是做了。

就像是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拉开了帷幕，便断然是不可能在历史的长河中抹去了。

“儿啊，你糊涂啊！”

李世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此刻，他周身褪去了许多关于帝王的威严，仿佛就是一个中年的父亲，在看向自己叛逆的儿子一般。

“父皇，对不起，对不起……”

李承乾仿佛真的就在一瞬间，想通了一样，他收起自己脸上一副无谓的神色，对着李世民有些嗫嚅的开口。

随即，竟然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李世民听着他不断的哭声，良久，才挥了挥自己的手，对着手下的人开口吩咐道。

“来人，将太子也带下去吧，一同带入宗人府，待细细查验过后，再行处置，今日狩猎是去不成了，各位爱卿都回去吧！”

李世民悠悠的开口，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灰败神色。

可见，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陛下，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称心如意的。

而李承乾这件事情，则正儿八经的触动了他的软肋，使得这个威严的皇帝，竟一日之间苍老了不少。

“是！”

侍卫们听到李世民的吩咐之后，便立刻着手办了起来。

而大臣们，见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便也纷纷告退。

“陛下，臣告退。”

“臣也告退。”

“臣等告退！”

“……”

一时之间，本来热热闹闹的狩猎，几乎是在一瞬间变冷清了下来。

而大臣们，也都打道回府了。

李世民在秦业的陪同下，慢慢悠悠的走上了回宫的路。

直到现在，他的神色之中，依旧带个几分茫然。

“秦业，实不相瞒，朕一直觉得，朕其实算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善于纳谏，而且惜才，对于百姓的问题更是毫不含糊，而文武百官们大多也是认可朕的。”

他说到这里，神色竟然有些纠结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才继续开口说道。

“可是，朕现在却觉得，朕的人生，却也并不是那么的尽善尽美，朕好不容易当上了皇帝，以为以后，一切定然都会越来越好的。

但是，李承乾这个孩子，却打破了朕一贯的认知。朕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去做这些事情，更是没有想到，他最终竟然会走上叛变这一条路。

朕一直以为，朕抽出自己的时间，对他足够偏爱，承乾这个孩子，日后应该是会感谢朕的，但是，他今天同朕说话，朕却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这孩子他恨朕。

他觉得，朕对于他的约束太多了，他甚至觉得，朕亲手杀了他最重要的人，他最重要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朕和皇后吗？

这孩子，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秦业，你说，是不是正对他关心还是不够，朕有了天下，是不是注定就不能享受这些天伦之乐？朕，实是不是真的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李世民对着秦业开口问道，脸上也是一副茫然的神色。

茫然的，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般。

“想不到，当朝皇帝，竟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的亲儿子，都已经将刀子架在自己的老子脖子上了，而这个儿子，还一直是当父亲的最看重的一个孩子，想必，倘若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有感情的人，内心也是无法承受的吧。”

秦业在心里面默默的想着，对于这件事情，在置身其中之后，倒是也有了不一样的感慨。

“陛下，您没有错，身为一个皇帝，您已经做的很好了，您并不是圣人。自然也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做到尽善尽美。

太子他年纪尚小，很多事情难免看不清楚，这其实也是他的命数。”

秦业简单做了个揖，对着李世民开口说道，也算是对他的宽慰了。

“唉！”

听到这里，李世民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

“也许，从一开始，朕就不应该立他为太子，这个孩子本身就资质平平的，很难但当大任，可能，朕从一开始让他当上太子之位，便已经间接性的将他推上了这一条路。”

李世民悠悠的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