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你没事吧?衣服上怎么有这么多血渍?”
陈鱼刚迈进别墅大厅,吴妈就走上前来惊讶地问。
一大早为了避嫌,苏亦萌给吴妈放了半天假,她正好带孙子去游乐园玩了一番,对家里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
“没事。就经过菜场时,不小心被鱼血溅了一身……”
陈鱼赶紧拿话搪塞,心下暗想:难怪在坐公交车和看出租房时,人家都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哦,没事就好,快换下来让我洗洗吧。”
吴妈不光看起来面容慈祥,为人也挺热心。
“那就麻烦您了。对了,以后别再喊我姑爷,直接叫小陈或小鱼都行。”
“啊!为什么?”吴妈顿时一愣。
陈鱼没有回答,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迅速进入房间,等换上干净衣服后,才将脏衣交给了吴妈。
躺在客厅沙发上,他将上午发生的事在头脑里过滤了一遍。
想到不仅没帮上苏亦萌的忙,反而还给她添了许多麻烦,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至于林静,他已经不想再对她做过多解释了。
既然这段感情已走到尽头,不如忍痛割爱选择放手,从此天高海阔各生喜悲。
忽然想起龙雁塞给他的报纸,他禁不住从兜里掏出来看了看,很快就瞥见记者采访龙绍星的那篇报道。
一目十行地看完后,他终于明白了“牙签神医”绰号的由来。
在这篇报道的旁边,还有一则关于比特币的爆炸性新闻。
“随着年初比特币的数量减半,其价格一路疯涨,截止记者截稿时,已达到58000美元左右1枚,并有望强势突破60000美元关口……”
默念到此,他的心里猛然一惊。
什么!比特币的价格居然这么高了?
他整个人开始变得恍恍惚惚,一段遥远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那是十年前的夏天,他刚满十八岁,父亲陈国梁送给他一百万作为成人礼。
当时大家对区块链和虚拟数字货币所知甚少,比特币的价格也低得离谱,买一枚只要五美元,折合人民币也就三十几块。
刚好他有几个要好的朋友都在疯炒比特币,抱着好奇的心理,他将这一百万全部投资进去,一共买下三千多枚。
后来,当父亲追问这笔钱的下落时,他不敢据实相告,谎称请朋友吃喝玩乐,早已挥霍一空。
正因为这件事,导致他在陈家进一步失宠,沦为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败家子。
没过多久,比特币发生瀑布式下跌,直降到两块五美元,一百万直接缩水一半。
心痛之余,他没有急于抛售,也不再关心此事,久而久之便淡忘到不再想起。
要不是突然看到这则新闻,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会喜从天降。
他麻溜地用手机计算器算了一下,发现比特币在十年之间竟翻了一万多倍,他的三千多枚比特币如果全部售出,折合成人民币将近十二亿。
我的妈呀!前些日子还愁怎么成为千万富翁,今天就直接坐火箭一步登天了!
财富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了一份假的报纸?
他心虚冒汗,神色忽喜忽悲,心急火燎地跑回房间,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随后,他哆嗦着两手拿起手机,从应用市场下载了数字货币交易软件。
打开软件之后,他一眼就看到比特币的实时价格行情:¥382714 / $58403。
他浑身颤抖得厉害,脸色大变,呼吸急促,一颗心“怦怦”地快要跳出胸膛。
啪!
他果断扬起手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疼得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果然,这不是幻觉,一切全是真的!
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一连抽了好几支烟,最后才猛地掐灭烟蒂,输入账号密码,将三千多枚比特币分成好几十单,逐一挂在交易网上出售。
数字货币交易市场风云变幻,参与者如同坐过山车,不是人家被你薅羊毛,就是你被人家割韭菜。
吃亏上当过后,他不敢再趟这趟浑水,惟有将货币迅速变现,实打实地流入自己的账户,它才真正属于自己。
接下来,就是静等交易成功了。大概今晚得坐守一夜,比过除夕还要兴奋一万倍。
很长的时间,他一直坐卧不宁,情绪极度亢奋,浑然忘却了周遭的一切。
“小红,小象,是小红象;小象,小红,是小象红……”
一阵熟悉的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出“老婆”二字,惊得他差点甩手扔掉手机。
思绪被拉回现实之后,他赶紧摁下接听键:“喂……”
“我在国贸商厦旁边的咖啡厅。”电话那头传来林静低落的声音。
“好,我马上到。”陈鱼一字一顿,声音沉雄悲壮。
半岛咖啡厅二楼。
林静临窗而坐,眼神空洞而又涣散。
指甲整齐干净的琴师正在弹唱一首《我们之间》。
“记忆的河水清清地流,我们只能面对面,丧失一切言语。”
“安安静静的远走,我们都不要回头,好吗?”
忧伤的旋律搭配低哑的嗓音,令人听来肝肠寸断,和林静此时的心境遥相呼应。
里面的客人却并没有认真聆听,全被林静的天生丽质所吸引,不时投来贪婪或嫉妒的目光。
不多一会儿,陈鱼便气喘吁吁地赶来,小心谨慎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一些男同胞的眼里立刻生出了飞刀,刀刀指向陈鱼的要害。
“离婚协议书带来了吗?”陈鱼劈头就问。
“你……真的很想离婚?”
林静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颤。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陈鱼手撑着额头,轻叹了一口气。
“你和苏亦萌之间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
林静迟疑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陈鱼顿时懵了!
印象中,林静一直冷若冰霜,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玄女,何曾低下过高昂的头颅?这是她三年来首次向自己认错,而且态度还是这般诚恳。
一瞬间,陈鱼心里五味杂陈,三年来的含垢忍辱如同潮水般全被释放出来。
“你还知道错了啊?”陈鱼红着眼圈,语声低沉地道,“就为这一句话,我足足等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