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心?”他声音很沉,简单两个字,闻念听得头皮发麻。
她清清嗓子:“是散心。只是散心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沈瑜川语气明显不悦:“什麽人都敢随便认识?”
闻念知道一般情况来说,这行为确实有些不谨慎,但....她没办法跟沈瑜川解释。
“你放心,只是随便聊了两句,他除了知道我的名字,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
沈瑜川看了她一会,没说话,再擡头时,刚刚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
他收回目光:“先回家。”
时间长河
房间门外。
两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準备开门的动作。闻念知道沈瑜川有话要说,只是安安静静地等他开口。
片刻的沉默,沈瑜川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刚才那人是国研所的?”
闻念摇头。
“认识多久了?”
闻念看了眼时间,心虚道:“...四十分钟。”
沈瑜川无奈冷笑一声,闻念竟然从中听出了丝自嘲的意味。
“刚认识四十分钟就这麽熟了?”
狭窄的楼道灯光不足以照亮沈瑜川的情绪,漆黑的眸子自上而下,又将剩下的情绪遮掩,所以闻念只能从他清冷的声音中分辨,他此刻似乎有些生气。
“不就是打个招呼,你怎麽看出来我俩熟了?”
沈瑜川:“闻念,眼神骗不了人。”
闻念长睫微颤,问:“这是什麽意思?”
沈瑜川回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
她没来由的接近、示好,甚至对他的脾气与个性,有无限度的包容。然而在靠近他时,那样一双干净澄澈的眼中,却裹满了闪躲与恐惧。
就像是,不得不克服心中的障碍,去接近他。
一开始,沈瑜川还能分辨出真假。后来,或许几分假中掺了些许真,但他却无法分辨。
或者说,他不想分辨了。
而是,任由自己的心,向她坠落。
他稳稳的声音回蕩在昏暗中:“你刚认识他,却很信任他,眼神没有任何的戒备,反而是难抑的喜悦和毫无隔阂的近亲。”
今天的事情微不足道。
闻念跟一个男人说了几句话,回来的时候打了个招呼。行为本身并不足以让沈瑜川情绪过于波动。
而那样的目光,却实实在在地触及了他的理智的界限。
哪怕是现在,他也未曾拥有过的,纯粹的目光。
仅仅一个眼神,沈瑜川没来由地萌生出种类似于“失去”的恐惧。
这种情绪自他失去母亲后,就几乎没有出现过。
才会让他不合时宜地,有了这场不理智,也不应该的对话。
闻念愣住。
让她怔愣的不是沈瑜川说的话,而是他的神情。
她的眼睛能看到;耳朵能听到;心,也能感受到。
更何况,这是和沈瑜川身上颜色十分相悖的——委屈和失望。
眼前这个人,在为她对另一个男人的目光感到委屈,同时也在为他自己感到失望。
闻念的心猛的涌起酸软。
身体有一晃而过的失重,她下意识向前半步,和沈瑜川靠的更近,想要开口,却只能感受到口不能言的无力。
沈瑜川说,眼神不能骗人。
所以她不能否认,她刚才确实那样看过时遇。
可如果她眼中的情绪都是真的,又要如何解释?
告诉沈瑜川,是因为时遇和她同为穿越者,她在这偌大漂浮的世界中找到了唯一可触碰的链接,所以才会对他産生来自“同类”的信任?
她可以吗,她不能。
所以闻念唇瓣张合,却迟迟没能出声。
沈瑜川看到她的欲言又止,意识渐渐收拢,理智重占上风。
她只是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他在心里这样劝告自己。
沈瑜川克制地滚动喉结:“我只是想说,注意安全,不要随意和来路不明的人交朋友,还是来路不明的男人。”
像是被扼住喉咙忽然涌进新鲜空气,闻念终于获得喘息的空隙。
她确实还没酝酿好语言,很适时地抓住他后退一步的机会,顺着他的话说:“我会小心的。”
沈瑜川“嗯”了声:“你今天起得早,回去早点睡。”
闻念点头。
“你也是。”
夜晚总是一个让人胡思乱想的时刻。
闻念本身已经熬了个通宵,又上了一天班,现在应该是精神极度疲惫的时刻。
按计划,她应该洗完澡,早早上床补觉,然而她却睡不着。
闻念仰望天花板,手里还握着没有熄屏的手机。
她刚给聂杉发了消息,正在等待回複。
片刻后,手机消息提示音滴了一声。
聂杉发来消息。
「聂家大小姐:刚才跟雪球玩呢,没看到消息。」
「聂家大小姐:什麽重要的事,大晚上告诉发消息告诉我,国研所的瓜?还是工作的时候遇见傻X了?」
「WN:都不是。」
「聂家大小姐:那是什麽?」
闻念视线落在屏幕上。
她不由得回想起刚来到这里,第一次见到沈瑜川的时候。
那时的她只以为沈瑜川是个极度危险的人,但因为任务的原因,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带微笑和他说话。
任务成为了她肆无忌惮接近沈瑜川的理由。
可忽然有一天。
闻念开始分不清,接近他究竟是为了任务,还是这所谓的任务已经成了她私心的借口。
本应是演戏之人。
没想到如今却入了戏。
正因为闻念曾经心动过,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什麽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