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日悄悄放在姚七福身边的侍卫与他禀报时,他脑袋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个念头,救下她,一定要救下!
庆幸,他这次成功了,他的第二束光,不会熄灭。
可是,就像方才柏闵肖说的,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姚七福此次的劫难是从何而来?
是他,母亲因他而死,现在姚七福也是因为他,险些……丧命。
两个他最爱的人,都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不能再重蹈覆辙。
缓缓阖上双目,一滴泪水从眼眶里悄然落下,恰巧滴在泥塑右半张脸的一抹微笑上。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柏闵肖再已离去,周迢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柏闵肖说的对,他不能再靠近姚七福了。哪怕再不甘,再不愿,他也不要姚七福置于危险之中了。
真对不起,说过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我食言了。
站在拐角处的公羊熹寞,她本来是想去找周迢说说他们俩的婚事的。
是的,他们要结婚了。他们的婚姻只有权利,没有爱意。
却意外听到周迢与柏闵肖的对话,看到周迢快哭出来的神情,公羊熹寞的心被揪起来了一样得痛到无法呼吸。
在这个时代,又真的能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按自己的心意与想法活下去呢?
他们身份有高有低,思想或许也大相径庭,但左右不过都是这段时代下的悲剧。
翌日,船只递到港口。
姚七福将荷包重新背上,带上小虚珥,一同来到这个新的地方。
龙云的街头没有京城的繁华热闹,但清净有清净地好。
就比如说他们不用从一堆人群中穿梭,马车行驶的速度也能快上很多。
一下港口,四人便分别,一路向东,一路向西。
好像来两条曾经交彙过的线条,交彙得下一个点后,两条线便不会再相交,他们也会毫无瓜葛。
柏闵肖坐在一边,细细打量着姚七福。
就见她的脸上并没有一丝难过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
“七福,你,还好吗?”
姚七福以为他是在问昨日的事,沉吟片刻,扯出一丝笑:“没事,我还有点子期待。”
柏闵肖看出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心里松了口气,也许周迢在她心中没有那麽重要?
“期待?我也很期待张伯的女儿。”
说是期待,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看见那张与张伯极为相似的面容。
姚七福敛下笑意,心里一阵一阵的钝痛,她无法诉说。
从荷包卢探出头的虚珥,探测到姚七福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她角度的问题,她看见姚七福的眼圈下微微泛红,眼底有泪水的痕迹。
姚七福察觉到虚珥的视线,摸了摸她的头,将她强制性压回了荷包里
这次她没办法再强颜欢笑,她是真的伤心。
两人各想着自己的心思,一路上再无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摇摇晃晃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姚七福已经平複好了情绪,掀开窗布,向外看去,发现马车停在了一个酒楼门前。
所以,他们期待的人是在酒楼里等着他们吗?
欢喜中夹杂几分,紧张中又带着些欣喜。
心怀这样简单却又複杂的情绪,两人缓缓下了马车。
怀生
“走吧”姚七福深呼了一口气,擡步往前走了几步,眼角余光瞄到柏闵肖仍旧愣在原地。
姚七福疑惑地往后看去,不解地问:“怎麽了吗?”
柏闵肖握着折扇的双手不断缩紧,嘴巴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姚七福看出来了他举手投足间的紧张。顿时恍然醒悟,在来的路上,他便说了见到张伯的女儿会紧张。
但没想到会这麽严重,姚七福甚至看见了他藏在衣袖里的不慎露出一截的手指,在剧烈颤抖。
正在上前宽慰他几句,姚七福蓦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浑厚夹杂着奉承的声音:“柏老板!”
一位身着冰蓝直襟长袍,身量修长的男子,从姚七福面前一闪而过,疾速跑到柏闵肖的面前,阿谀地说道:“哎呀,没到港口去迎接您,真是抱歉,今日酒楼杂事实在太多了,还望谅解谅解。”
原来是酒楼的老板,想来他约摸就是柏闵肖说的,写信有张伯女儿消息的朋友。
柏闵肖看到是酒店老板,将紧张压下,继而换上一副精商的面孔,“海老板言重了,您可谓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两人有来有往相互互夸了好一阵,姚七也与虚珥聊了起来。
虚珥:“他们两人好假啊,你看,皮笑肉不笑的。”
姚七福看向柏闵肖的神色,还有那位姓海的酒楼老板,确实一眼就瞧出他们是在恭维。
“这是商人的客套,嘘,我们再等一会儿就好。”
虚珥缩回身子,龙云相较于京城地处偏南,眼下虽才四月份,太阳却已经有些刺眼。她躺在荷包里,不由得眯起了双眼。
姚七福安静地站着,也不打扰柏闵肖他们。伸手去摸摸虚珥,没有听到像往常的尖叫,低头看去,就见虚珥居然又陷入了沉睡。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虚珥眼下怎麽愈来愈贪睡了?是因为龙云的天气比较温暖,所以适合睡眠吗?
姚七福不可能相信这个答案,看来等虚珥醒过来后,她需得好好询问一番。
“七福,七福?”
耳边响起柏闵肖的声音,姚七福擡头看去,“怎麽了?”
柏闵肖没先回答姚七福,稍微前倾看向她荷包中的泥塑。
说实在话,他真的觉得这个泥塑十分古怪,总透露出一股不可明说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