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宜笑了笑,她也只是闲聊的语气,不经意的说出一些叫人觉得奇怪的点,“也没什么,就是有件事儿让我想不明白。”
“三妹妹你性子好,平日里也不喜欢出门,旁的不说,外头的那些热闹,你素日也不爱瞧。”
“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那什么华严寺了?”
原来是这个。
沈玉婉柔柔一笑。
她的容貌并非很惊艳,却像极了山谷的幽兰,温温柔柔的气质让人看了便觉得如清风拂面。
她不假思索地道:“姐姐莫不是忘了,我方才还说了呢,这华严寺很灵,所以我想去拜一拜。”
“哦,原来是因为那寺庙很灵。”
沈青宜脸上露出几分歉意,“我近日里脑子有些混沌,倒忘了三妹妹方才还同我说起了这些。”
“三妹妹别介意,我就是记性不太好。”
沈玉婉哪里会介意这些?
她只关切地道:“姐姐平日里要照顾祖母,又要忙着旁的事情,只怕累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正是如此,我也才想叫姐姐一到陪我去那华严寺拜拜,想求姐姐轻松一些,也求姐姐身子康健。”
沈玉婉担忧地看着沈青宜。
她是真希望沈青宜能好好的。
她在府上成日里存在感并不高。
父亲不记得她这个女儿,王氏更是不怎么在意他这个庶女,只是叫人好吃好喝的待着就是了。
然而一个近乎沦为透明人的主子,平日里又无多少人过问在意,难免底下的人见风使舵,让她受些苛待。
但沈青宜记得她。
沈青宜给她平日里得了什么好东西,会想着给她送一份。
她不大读书,只是略识得几个字,看过那些规训女子的书。
不是她不爱看别的,只是她没福气接触别的。
沈青宜从宫里出来后,带了不少书,也叫人给她送了几本。
对方甚至帮她惩治过那些个看碟下菜的刁奴。
只是这些东西,沈青宜大约是不记得了。
毕竟对于沈青宜来说,这些或许只是举手之劳。
更或者是她身为府中嫡长女必须要做的事要尽的责。
但沈青宜记得。
只是沈玉婉从来不是一个爱热闹的性子,她也不爱凑上去日日缠着沈青宜。
一则会为对方带来困扰不说,二则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会觉得她是在行巴结谄媚之举。
眼下听到沈青宜说近日里脑子有些混沌,她便忍不住担忧起来。
“姐姐身子不好,是该好好养着,姐姐睡得好不好?”
“我看书上说,若睡得安稳些,平日里身上也会轻松些。”
“姐姐之前叫人给我送过一个安神的药枕,我一直叫人好好收着,未曾舍得用,回头姐姐拿回去吧。”
沈青宜摆手。
她看着沈玉婉低下头刺绣的样子,实在很难拿对方和那所谓命书里形容的心思歹毒,问答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妇联系起来。
她在心中略微叹息一声,只恨这书太过残忍,将好好的一个姑娘逼成了恶鬼。
“这药枕我那边还有,三妹妹不必给我,你留着自个儿用,只是我有些好奇,你说你平日里又不爱出门,也不怎么同旁人说话。”
“是如何得知这华严寺很灵的?”
“我这几日日日陪着祖母,祖母酷爱礼佛,你也是知道的,倘若有什么很灵的寺庙,祖母就先去拜一拜。”
“可是祖母都没说起呢,要不是妹妹提及,我都不知道京城何时多了这么一号寺庙。”
她压低声音,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些些调侃,就像我闺阁女儿在说些私密话一般。
“莫非是大理寺少卿家的那个公子告诉你的?”
沈玉婉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她轻轻推了一把沈青宜的胳膊。
“姐姐说什么呢,人家哪里会同我说这些?我能出门的机会不多,也就是被母亲带去赴宴的时候,偶尔隔着屏风瞧一瞧人家罢了。”
“我们能说话的机会实在是不多的姐姐。”
真是奇怪。
长姐平日里是个正经人,很少会这般言语调侃她。
今日怎么怪说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
沈青宜语气里带着笑,像是更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似的,“这就齐了,你一不出门二不和旁人交谈,究竟是谁告诉你这华严寺很灵的啊?”
“这消息怎么冷不丁的,还偏偏就传到了你耳朵里?”
“三妹妹别介意,我不是在刨根问底,我只是好奇。”
沈玉婉刚想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可是刚准备开口,她脸上的表情便凝固了。
对啊!
一则她出门的机会甚少。
二则她在府中就是一个透明人,她不怎么与其她人来往,旁人也不大能想得起她。
三则她自己本就不相信这些什么鬼神之说,对求神拜佛的也从来都是不感兴趣。
就如沈青宜所说的那一班,这府里头,只有沈老夫人对诵经礼佛是感兴趣的。
她一没人说话,二没有得到消息的方式,三则她两耳不闻窗外事。
所以她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所谓的华严寺是个很灵的寺庙的?!
一瞬间沈玉婉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紧紧的抓着手里的帕子,将自己的记忆翻阅了个遍,也没想起来自己究竟是打哪儿听说的。
也没想起来究竟是何人在她跟前说过这些。
只是好像她脑子里凭空多了一段记忆。
好像莫名其妙的,她就觉得这个华严寺很灵。
甚至莫名其妙的一定要去那里看看,去那里拜拜。
而且她也是京城土生土长的人。
京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华严寺了?!
有些事情是不能细想的,越细想便越觉得恐怖瘆人。
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唇瓣也有些抖。
沈玉婉看向了沈青宜,“姐姐,多亏你今日提醒我,不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里头的细思极恐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