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听你在说什么疯话!”
沈崇山就是看不得王氏这小家子气只会护犊子的样。
不管孩子做错了什么事,她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护短。
也不管孩子是不是真的有错。
就比如现在,沈明非弄毁的可是叶太医给的良方!
那可是叶太医啊!
这叶太医医术出神入化,能活死人肉白骨。
他肯给青宜药方,定然也是看在自己这个宁安侯的份上。
结果沈明非竟然这般无用,连个药方都收不好。
真不知道这个儿子生出来能干什么。
“他都十七了!还是个孩子呢?你怎么不等他入土的时候,还说他是个孩子?”
王氏:“……”
这话也忒狠了。
哪有做父亲的这么诅咒儿子?
说什么入土不入土的,明非本就生着病,说这话多晦气多不吉利啊!
而且孩子听了也不知道该多伤心。
沈青宜低下头,生生忍住了嘴角的笑意。
虽说话糙理不糙吧,但沈崇山这话也过于有些一针见血了。
还有一点沈青宜没说。
沈崇山口口声声说,自己为沈明非操碎了心。
事实上,沈崇山一直都充当着甩手掌柜的角色。
偶尔想起来了才去彰显一下父爱。
旁的时候,他就跟从来没当过爹,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似的。
王氏的确只会溺爱孩子,从来不会教孩子。
但也总比沈崇山这个甩手掌柜要强得多。
沈明非十指生生陷进掌心。
“父亲的教诲,孩儿会记在心中,父亲也莫要责怪母亲,她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他脸色惨白如纸,疼到每说一个字,胃里就会绞痛个一二分。
但沈崇山仍觉得他这个模样十分的碍眼。
好好一个男孩子,竟然如此娇贵,真是丢了他的脸。
就这样的人,还想要撑起他沈家的门楣?
只怕旁人听了,都会觉得可笑至极。
“行了行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吃府上大夫开的药,自己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你也是嫡长子,要为底下的弟弟妹妹做好榜样,不要按时吃饭这种小事还需要旁人来教你做。”
沈崇山面无表情的训斥。
从进门到现在,他就没有对自己的儿子露出过一丝一毫的关心。
沈明非说不上是心寒还是失望。
不过从小到大,他也早就习惯了被这般对待。
如今除了一个是字,还能说什么。
沈崇山训斥完人,就甩袖离去了。
王氏倒还是看着沈明非喝完药才走的。
沈青宜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一副关心弟弟的好长姐的模样。
甚至还颇为遗憾,自己竟然忘了那药膳是如何做的。
惹的沈明非本就绞痛的胃,如今还烧得慌,更泛着一股浓浓的恶心。
“长姐,你如今怕是很得意吧!”
王氏走后,沈明非忍着痛,摆着一张脸就这么抬起头,冷冷的盯着沈青宜。
沈青宜微微一笑,眼底还恰到好处的露出几抹忧心,“明非,你在说什么?”
“长姐有些听不懂你的意思。”
“少在这里装蒜!”
沈明非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看沈青宜的目光不像是看自己的长姐,反而像是看一个仇人。
“你就是故意的!”
“我不信你想不起来那药方是什么,你就是想要看着我疼,巴不得我活活疼死过去!”
沈青宜挑了挑眉。
哎哟,还真叫沈明非给猜中了。
她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加上她其实跟叶太医悄悄学过一点东西。
所以她确实知道该怎么调理沈明非的脾胃。
也知道开什么药能让他胃部的疼痛减轻些。
可她凭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就是一个冷心肠的人,放弃一个人的时候,不要说对方被病痛折磨,便是死在她跟前,她都不会有半分动容。
有一点沈明非没说错,她从来就自私凉薄。
所以,就算她有一千个一万个法子可以救沈明非,她也不会趟这趟浑水。
莫要说什么,这好歹是一条人命,这种话她听着只会觉得可笑。
且不说沈明非压根就不会死。
就是死了又怎样?
上辈子她死的时候,他们不是照样无动于衷吗?
她不过是有样学样,说到底,她不欠沈明非的。
“我瞧你不仅仅是有胃疾,似乎近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我瞧你好像受了些刺激,说话都有些疯了。”
她摇摇头,眼神里恰到好处的露出了怜悯。
“真是可怜,你可千万要好好养病,否则这胃疾要是再疼起来,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说完,她便转身欲走。
“站住!”
沈明非咬牙切齿又痛苦隐忍的声音,传进沈青宜的耳朵。
“你把药方给我!”
“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个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的人,究竟是谁?!”
沈青宜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什么在皇帝跟前挑拨离间?
可是片刻后她就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是上次,她为了堵沈明非的嘴说出来的话,被他误解成了,她早就知道有人在承泽帝面前嚼他的舌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青宜才懒得解释。
就由着他去误会吧。
左右沈明非这个人猜疑心重。
要是因为他的疑心,他将他身边的朋友都得罪了个干净,那才叫有好戏看呢。
“你还是好好养病吧,反正你还年轻,这身子骨慢慢养,总会养好的。”
她说话带笑,语气都是轻柔的,却绵里藏针。
令沈明非觉得极为刺耳。
她分明是在说,他才十七,就得了胃疾,被病痛如此折磨,往后他要痛苦的日子还多的是!
好!
好的很!
他这个长姐,还真是狠心!
沈青宜走后,沈明非由文露服侍着,喝了一碗煎好的汤药。
只是这碗药下去,沈明非却并未见着自己的疼痛有所减轻。
胃里依旧如翻绞般的疼,还烧的慌。
沈明非抓着文露的手,嘴唇白到吓人,几乎是气若游丝的道:“去点些安神香!”
“快!”
他现在不仅胃部绞痛,还头疼欲裂。
只有睡下去了,或许才不会觉得难受。
文露心疼的直掉眼泪,将今日在外头买的安神香给沈明非点上了。
沈明非却横竖睡不着。
这安神香,他越闻甚至越觉得难受。
“啊!”
沈明非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他双手抱着脑袋,只觉得自己今日要疼死过去。
而他还不知道,就在沈青宜走后不久,沈明非是因为沈兰芷,才烧了叶太医给的良方的事,已经传遍了阖府上下。